4、精神病院面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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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医院楼下，我平静的看着四面八方翻涌的漆黑水珠，我清楚的知道它们的危险，我明了它们的恐怖，但是我貌似失去了名为‘情绪’的这种东西，我静默的看着黑水翻滚，滴落，升腾，渐渐的，它们凝聚成了一些奇怪的样子——黑色立体的影子。
我并未开口，只是盯着他们生成凝聚，父亲在前面走着，并未牵着我的手，我在后面一边躲避黑影一边向前进发。
到了车边，父亲回头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打开车锁。我静默的打开车门，静默的坐进车辆中，静默的看着车里比我先一步进入的黑影，它也坐在里面，副驾驶也莫名有一个黑影。
我并未开口，我只是盯着它们两个，看了一阵，它俩开口道：“为什么你不怕我们了？”异口同声，其中一道声音似乎是一个年幼的小孩，但是声音异常冰冷，另一道声音似乎是一个成年的女性，声音却莫名尖锐。它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格外怪异，甚至它们嘴里还隐隐约约散发一丝丝腥红的气息，但我没有一丝一毫情绪波动。
“不知道，好像没有情绪了，失去喜乐悲欢了一样，甚至失去了恐惧。”
声音平静极了，坐在驾驶室的父亲古怪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想起了什么一样，大骂一声：“少（脏话）吓唬人，闭上嘴！等着到医院！赔钱的东西！”
我静默的点点头，习惯性蜷缩起了身子，然后静静听着旁边两位黑影的碎碎念。
“你爸一直这样吗？难怪你看见咱们。”
“你这也太难受了，要不先逝一逝吧？”
“你这都没有一点反抗意识的吗？真是懦弱！”
“你快点反抗啊！去握住他方向盘，你和他一起走了算了！”
我静默听着两头黑影的蛊惑，心里一如既往古井无波——这是那名医生说过让我转院后，我思维恢复后就这样了，失去情感，遵从习惯。
我知道这是什么，典型的情感淡漠症状，无悲无喜，眼神里都没有一丝光彩——虽然以前眼里也无光。
车辆横流，我也依旧坚信旁侧的车会失控，我也一如既往坚信我会死在路上，但是我却没有一丝一毫反应，冷漠到前所未有。
这次我细数时间，三十二分半左右，我到了这座安市唯一的精神病院，“神龙山精神病院”。
如旧，踏进大门，这里还是比较宽阔的。我侧身躲过一个黑影的横冲直撞，走向了门口边的医院地图，仔细观察了大半分钟。父亲厌烦的张嘴打算说什么的时候，我才开始向大厅走去，走到了挂号室，排到了并不长的队伍末尾。父亲却不由分说的走向前排打算插队，我并未出声。他总是这样，人少插队，人多却不敢跨越那些暴躁的等候者，但这次他或许没想清楚，这是精神病院，这里的病人和家属多少都带点不正常，当然了也包括他。
“滚开！”一个身体魁梧的壮汉怒吼，他看上去像是躁狂症，情绪格外暴躁，看见有人还敢插队，情绪一下就炸了。
他暴躁的离开排着的队伍，大步向父亲走去，父亲悻悻的往后退，门口外站着的保安还有诊室里坐着的医生一齐跑了过去摁住了他，他在大喊大叫，周围排队的病患大都好奇的盯着那个壮汉，我和第一个正在取号的，还有我前一个，都无动于衷，甚至没有多看父亲和壮汉一眼，只是听见了壮汉的喊叫，还有医生和保安对壮汉的安抚。
等我排队到一半的时候壮汉安静下来，被带去了急诊室，看着壮汉被带走，父亲才一步一顿的走到我身边，他总是这样，欺软怕硬，我的母亲就是受不了他对家人格外暴躁，对有钱有势的或者身体强壮的人格外懦弱的性格，被逼出重度抑郁症，在天台随着风的律动踏步，离开了我。
静默的排到了我的位置，两元钱挂号费——父亲不打算挂专家号。
“请，0046号姜离，到诊室二就诊，请，0046号姜离，到诊室二就诊。”
精神病院只有精神科康复科和心理科，所以没有分科，只是让进诊室。
这次我注意看了一眼诊室外的医生信息，李芝孟，女性。
敲了敲门。
“请进。”
“您好，李医生。”
李芝孟看了眼信息，说到，“姜离？小姜，说说症状吧。”声音温柔却平淡，她应该听见了刚刚外面排队挂号的闹剧，所以对父亲的感觉并不好，她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父亲。
父亲看了眼门外，以为是让他关门，瞪了我一眼后，我就默默走过去打算关上门。
“请家属出去，我和病人交流后你再进来。为了避免信息不正确。”
我身形一顿，又重新走到了那个椅子边上，思考一阵，坐了下来，这时身后才传来关门声。
“抑郁症？”李芝孟这时候脸上才没有冷漠，亲切的看了看我的脸。
我摇摇头：“精神分裂症。”
李芝孟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是问你，我只是在判断，不过你可以说说你的症状，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构思了超过半分钟的话语，才开口道：“奇怪的敲门声，总觉得门外危险恐怖，总觉得出门会死，黑色的立体的影子能和我交流，还有天上翻滚滴落的黑水，同时我自身有时暴躁有时低沉，但是现在没有情感和情绪。”
我尽量精简我的话语，李芝孟貌似很少接触到我这样的病人，奇怪的症状还有服从的态度。
“为什么觉得出门会死呢？”
“感觉有人要杀我，周围也很危险，环境和人对我都不利，世界在针对我。”
“那你觉得哪些人会伤害你呢？”
“所有人。”
“包括我？”
“嗯。”
李芝孟听着这话，思考片刻，问我说：“那你为什么这么坦然说这些症状？”
“医院让我心安。”
李芝孟了然，仔细询问着：“再仔细说说你的情况吧，尽量精细点，方便我们的判断。”
思考了很久构建话语，淡然的讲述着这些症状，以及发生的时间，自己的病史等信息。
李芝孟思考良久，深深看了我一眼：“之前你有什么重大变故吗？”
“我妈走了，我父亲很暴躁，我妈受不了。”
“走了？”
“八楼天台上随着风走向云朵。”
李芝孟眼神一颤，深深地盯了我一眼，我的话再跳脱她也都在组合我的话语。
“我给你开个检查单，你去心理测评室做几个测量表，打印出来一会儿给我那过来吧。”
她顿了顿，走过去打开了门，看见了诊室外正在悠闲玩手机的父亲，我清晰的看见李芝孟眼里闪过的厌恶，然后温柔地说道：“进来吧，我问问你他的情况。”
父亲抬起头，并不情愿的走进了诊室。
我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听不见里面任何声音，看来隔音效果还不错，发觉这点，我就拿着李芝孟开的检查单，走到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李医生应该忘了我没钱。我需要等父亲出来付钱。”
口里自言自语，旁边的黑影听见了冲我一笑，说：“那我们聊会儿天？”
我沉默的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旁边路过的病人都看见了自言自语的我，我只知道应该有人在看我，但我并不在乎，只是扭头和黑影交流着。
“你叫什么名字？”
“姜离。”
“你的声音真好听！”
“谢谢。”
“……”
他问一句我答一句，但他貌似乐此不疲，声音也不像是之前车上两个黑影的那样嘲讽和冰凉。直到不知多久后父亲从诊室走出，那个不知姓名的黑影瞬间破灭，我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就跟父亲说着：“爸爸，检查费。”
父亲的情绪明显暴躁，不知道为何，看我的眼神总是像要撕碎我。
本能的后退一步：“检查费，爸爸。”
父亲暴躁的走在前面排队，这次没有插队了，即使前面没有比他更壮的人。
我和父亲保持着他并不能瞬间攻击我的距离位置，静静地等候着。
二楼心理测评室，里面坐着的两位医生一如既往让父亲在门外等候，我在测评室等着医生调整量表，然后指了指电脑：“小朋友，去选吧，选择真实情况。”
我依稀记得当时做的是抑郁类的量表，双相类的量表，精神症状类的量表，还有个一串不认识的英文标题的量表，但是那个英文标题的量表里面都是一些生活习惯，所以我不知道归纳进哪个类型的量表，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量表的作用，我只知道最后这四份量表在我尽力往正常方面思考的情况下依旧评分很高，下面的估测里面，都建议住院治疗。
量表到手，我出了测评室的门，拿着四份量表结果单，走下楼递给了李芝孟。
“让孩子住院治疗吧，我马上给他开个证明，你拿证明去找学校请假。”
我静静看着李芝孟的眼睛，她也扫了我一眼，仿佛知道了我的心事。
“请假多久定不下来，得看孩子康复程度，超过一个半月就建议休学一个学期吧，下个学期复读降级，孩子这样子学习能力会下降很多很多，然后住院一个半月以上，会落下很多课程，跟不上的。”
父亲暴躁的答应着，看我的目光越发凶狠，我淡淡看了看父亲，对李芝孟点了点头。
“我会安排你做些其他检查，不过现在先在住院部外面等待一下吧，一会儿住院部负责人会让你进去，住院部大门锁了的，没有护士或者医生的钥匙你打不开。”
我想到了很多情况，但我还是那般淡漠，只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精神病院面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