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倚斜阳》心之寻际

4、小妾

　　山野到县城的距离不断不近，两天两夜，风雨无阻的三人才到达京城，这一路的经历让她震惊不已。

　　田间荒废，家禽灭绝，十里不见草木，流民多不胜数。

　　入了京城，胡茶茶的心情更加沉重。

　　那古老残破的街道恍若落幕的清朝，来来往往的人面容疲惫，目光呆滞，麻木无措地露着笑容，却看不出他们有任何高兴。

　　一旁的小路上，有人在卖孩子，有人在捡地上的烂菜叶子，还有一些围在角落里逗蛐蛐的人，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好像行尸走肉一般，对生无望，对死无惧。

　　看到这样的场面，吴茶茶眼眸湿润，她终于明白，当年的先烈为何要那般坚决去改变一个颓废已久的国家。

　　不同于老旧的四街八巷，人声鼎沸的怡红楼很是艳丽，在一种灰黑中显得尤其华丽。

　　见到莽哥，那浓妆艳抹的老鸨子一张脸笑的稀烂，“哎哟，莽哥，好些日子不见你了，这回又有好货了？”

　　“是啊，陈妈，我这里又有一个人，你瞧瞧这个模样，能值几个钱？”

　　“这满脸泥子，我也看不清长相，进去洗一洗，我再定价。”

　　莽哥熟练的带胡茶茶去后院，不经意间，胡茶茶瞥到了一个正在练习书法的女子，小声问着，“你们两个会认字吗？读过书吗？”

　　“读书？什么是读书？”小男孩对胡茶茶的话很不理解。

　　“我幼时在王府倒是认过几个字，只是这些年为生活奔波，早就忘了。”

　　“你们没有想过努力发展这个社会吗？让这些人不再忍受饥饿，忍受战乱。”

　　莽哥和小男孩没有理会胡茶茶，他们从始至终都只当她是个能打趣的疯子。

　　洗净了脸，老鸨子才看清胡茶茶的面容，顿时一惊，“陈招弟，你竟然没有死！”

　　胡查查被问的一愣，“陈招娣是谁？”

　　“你呀，你就是陈招娣，你去问问，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陈招娣。”

　　胡茶茶一脸懵逼地看着老鸨子，对方那真诚的眼神似乎并没有骗她，“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崆越律法规定16岁必须嫁人，不然要上缴单身税，你爹娘为了不出钱将你卖给了西城的王老爷子当小妾，你半路上逃跑，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了。”

　　“啊！不会吧，还有这么狗血的事？”

　　听闻胡茶茶死而复生，街坊邻里都凑了过来，更有好心人去通知她的家里人。

　　很快，胡茶茶这一世的爹就冲了过来，看到她的第一瞬间就伸手去拽她，“陈招弟，我养你这么大，你也该为家里做点贡献，既然没死，那你赶紧去王老爷子府上，把你弟弟换回来。”

　　胡茶茶打量着眼前的老男人，乱糟糟的头发，不合身的破麻布裤子，比一口大黄牙正咧着，光是瞥一眼都倒尽胃口。

　　“你谁呀你！”胡茶茶拽回自己的手，将油腻老头推向一边，“滚远点，流氓！”

　　陈父气的直打哆嗦，常年做苦力的他力道很大，拽着胡茶茶就抡圆了胳膊，当街将她一顿好打。

　　“你这忤逆不孝的畜生，连老子都敢打，你想要翻天！”陈父边说边嚎，两只脚不停跺地。

　　“你说你是我爹，你就是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我爹！”身为现代人，胡茶茶并不相信滴血验亲那一套，她虽然胆大开放，也看不上那些肮脏油腻的老男人。

　　“就凭老子把你从荒郊野外捡了回来，给了你一个家，给你吃了这么多年饭，你现在长大了，就得为家里做点贡献。”

　　胡茶茶正要反驳他，一群人便簇拥着一个衣衫华丽的人走了过来，老鸨子见状立马将胡茶茶拉到了一边，谄媚着一张脸走向那人，“哎呦，王爷，你又来了！还是点无霜和兰叶两位姑娘吗？”

　　那位王爷并未说话，只是随手扔了一块银子，怡红楼的伙计当即接住银子，一张脸笑得灿烂，“爷，您里边请。”

　　透过人群间隙，胡茶茶看到了一个面容娇艳的男子，他有着夸张的妆容，纤细的腰肢，宽大的腰带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香囊，脖颈处甚至还有浅浅的吻痕。

　　“你是王爷？”胡茶茶大喊一声，“王爷我有事要告诉你！”

　　听到声音，被称为王爷的人将目光转移到胡茶茶身上，嘴角含着半分微笑，“什么事？”

　　“王爷，”胡茶茶刚想说就将话咽回了肚子里，亡国这种话，一旦说出来就是满门抄斩，她不敢确定死在这边就能回到21世纪。

　　“王爷，小女子喜欢您。”

　　大街上的人听到此话都笑出了声，“不知天高地厚，敢对王爷说这种话。”

　　胡茶茶见王爷对她没兴趣，气势瞬间强硬了起来，“王爷又如何，哪个男人不爱美人。”

　　“爱慕本王的人，能从京城排到北疆。”男子轻摇纸扇，那纤细的手指上，还涂了鲜艳色的丹蔻。

　　“呵，小女子从乡野而来，路上全是横死的百姓，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动荡时刻，你们这些王侯将相依旧留恋花巷！”胡茶茶怒不可遏，周围人都被她那大胆的言辞震惊，竟然没有阻止。

　　“大胆！来人，将这刁民拿下，打入天牢！”于秦传面目狰狞，推开胡茶茶周围的人，抬脚朝她踹去。

　　许是男子娇弱没有几分力气，被踹到的胡茶茶竟然不觉得痛。

　　眼见自家王爷要拔刀砍人，一旁的侍卫眼中透着几分算计，伸臂挡下，“王爷，昨日星天鉴来人说太妃娘娘正中命煞，缺个冲喜的苗子。”

　　言罢，侍卫有意无意瞥了眼胡茶茶。

　　“既然你喜欢本王，那就入王府做本王的妾室，日后再敢胡言乱语，拔了你的舌头扔到乱葬岗喂狗。”于秦传说完扔了手中大刀，继续向怡红楼走进，那侍卫随手扔出一块银子，嗤笑道，“这是你的卖身钱。”

　　历来见钱眼开的陈父此时安安静静跪在一边，胡茶茶这般大胆，绝不是他那软弱可欺的女儿，这哪是银子，这分明是催命符。

　　被两名侍卫带到王府，胡茶茶刚进后门就看到一排被按在地上打板子的人，沉重的击打声和男男女女的惨叫声让她退了两步。

　　“这位是王爷新买的小妾。”侍卫说完大步离开，一群人顿时将要吃人的目光对准了胡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