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困兽犹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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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昊笑得太欢快，曹雨生那还能不知道钟离待人的态度如何，那位真仙之上的先生偏头去看石昊，耳坠随着先生的动作摇晃，铃铛般清脆响声在风中荡开。
好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曹雨生暗戳戳记下这茬，现在不追究被戏弄这事，接过钟离递来的烤鱼同石昊闲聊：“你知道当世皇朝准备成为第二个仙殿的事吗？”
嗯？仙殿的根系在于残仙，残仙死于天衡之手，仙殿便算是崩解了一半，剩下那些带着真仙血脉的后裔并未取得多么超凡的成就，但倚靠底蕴，不至于矮不老山这些教派一头，称不上是没落了，勉强算一块硬骨头。
“怎么了？”当世皇朝怎么想的，石昊不清楚，曹雨生提起这个话题，想必是和自己有关的：“当世皇朝想做什么？”
“虎死威犹在嘛。”曹雨生没有故弄玄虚，直接说：“对于三千州而言，仙殿凌驾众生之上的时间太长了，残仙虽死，但仙殿未死，当世皇朝想为罪州翻案。”
“你和那些黑衣人有过接触，应该直到他们在保护罪州之人，黑衣人杀了残仙，为当世皇朝解决了大麻烦，你呢身后又有真仙，为罪州翻案，一可以获得黑衣人的支持，二可以破除仙殿的威信，三可以向你示好。”
曹雨生说着顿了顿：“我觉得你不会喜欢这种事，所以和你说说。”
罪州的无罪，当然要堂堂正正的翻案，而想要翻案，只能去边荒找寻线索，当世皇朝的翻案，会是去边荒吗？这不一定。
如果不是堂堂正正的证明无罪，那这份清白有什么意义？
石昊颔首：“我的确不喜欢。”
曹雨生叹气，撕下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外焦里嫩，有些好吃，他又撕了一块捏在手里：“三千州要变天了。”
石昊抬眼看曹雨生，问：“你愁什么，会影响到你吗？”
曹雨生摇头，神情里带了些疑惑：“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师傅提出过一个问题。”
石昊没怎么听曹雨生提起他师傅，不过曹雨生手握先天杀阵，他的师傅想来不是一位简单人物。他听见曹雨生说：“九天十地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打赢？”
“仙古群星璀璨，已经是个人之路能走到的极致，这个纪元又有第一王朝，以一统资源策应边荒，但失败了。”曹雨生问石昊：“你觉得九天十地差在哪儿？”
这个问题的潜意思很悲观，石昊蹙眉：“你的师傅认为这一纪元赢不了？”
曹雨生抬手指了指天：“天在变，末法时代就快到来，那个时刻别说成仙，那些教主都会失去悠久的寿命。”
末法时代？石昊下意识侧头去看钟离，钟离一直在旁听，他没有参与两人之间的谈话，也没有回答石昊疑问的迹象。
曹雨生跟着石昊转头看钟离，忽然想起这位先生是从仙古活下来的，这一纪元如何，先生应该是有答案的。
“曹胖子。”石昊忽然叫他。
没有等到钟离的回答，曹雨生疑惑看向石昊：“怎么了？”
石昊继续说：“你是怎么想的？”
“打啊。”曹雨生双手一摊，带着些许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打了才知道结果嘛，我师傅说到时候我会被人埋了，然后被挖出来，这是属于我的机缘。”
好奇特的机缘，这就是传说中的死而复生吗？石昊神情认真：“看来你已经大彻大悟，既然如此，你安心去吧。”
“我到时候会选个好地方把你埋进去的。”
“......”曹雨生冷笑：“那能是你的话，我倒立喝酒。”
石昊自认为良心大大的好，列出美酒清单让曹雨生选，曹雨生咬牙切齿的撕扯鱼肉放进嘴里，碍着旁边有尊大佛在，硬是忍住了和石昊斗嘴的冲动。
你小子等着吧。曹雨生心里恨恨想着，到时候一定是我把你埋了。
石中天将四五条鱼清洗干净，慢悠悠走回来发现多了一个人，是之前见过的曹雨生，十分高兴的拿出酒，当天晚上四个人围坐篝火前饮酒吃烧烤，曹雨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里装了诸多大教的八卦，什么截天教与补天教暗送秋波，帝冲惨败长清被补天教退婚怒说“莫欺少年穷”。
帝冲拿的究竟是什么剧本，没有人知道，被退婚这个事纯属是无稽之谈，因为补天教高层还没有认为仙殿一蹶不振了，目前对于补天教来说，要紧之事是他们家圣女能不能进入天神书院。
补天教是补天道这位横跨九天的庞然大物投落三千州的分支，他们可太知道天神书院是什么好地方了，就是没想到月婵会因为修主次身的缘故落选。
为了帮助月婵顺利通过天神书院的选拔，补天教内外齐上阵要将清漪捉回教中强行融合，为此不惜找到了天国古代怪胎下单。
天国在失去天国之主后面临分崩离析的命运，第一王朝不让这种东西存在是有原因的，这东西的存在天怒人怨，被认为是邪修魔道，如果不是天国之主庇佑着，各方教派早就动手解决这个背后之刺，好不容易等到天国之主死了，不少教派集结弟子准备把这毒瘤扫除，不想天国那位古代怪胎让诸多杀手弟子化整为零，散入茫茫人海中，想杀都找不到人。
这个杀手组织看似名存实亡，但刺杀的买卖却一直在做，也不知道宏均是靠什么将诸多弟子整合的，反正天国这颗毒瘤仍然存在。
清漪的日子很不好过，她点燃神火的道路很坎坷，青月焰拒绝她，最适合她的古火拒绝她，想要再找到适合自己的古火非常困难，而点燃神火是立道的第一步，青月焰拒绝她，动摇了她的求道之心。
她一直清楚自己是月婵的次身，踏入修行之路是承接的月婵的道，月婵认为自己是青月仙转世，想复现青月仙的传奇，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能成为青月仙，清漪继承了月婵的这种想法，被青月焰否定，让她坠入了迷茫之中。
虽然嘴上说自己不是月婵，连名字都换掉了，但细细思索，清漪发现自己和月婵的区别很小。
因为本就是一个人，思维逻辑、求道之心、行事作风，其实差得并不多，在遇见石昊之前，清漪从不认为自己和月婵是不一样的。
现在她想不一样，却发现自己和月婵实在太像。
她本就是月婵的一部分，拿什么来摆脱自己的主身呢？
补天教追捕之时，清漪甚至还未点燃神火。有时候清漪觉得自己无处可逃，偶感无力时又不想束手就擒，听闻宏均接下补天教的刺杀订单，清漪决定要找地方好好躲。
整个三千州，要说哪里能够彻底防住来自天国和补天教的联合追捕，清漪想来想去，只选出一个地方。
石昊周围。
或许石昊本人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影响力有多恐怖，黑衣人看好他、托举他，代表着一位可以杀残仙的顶级战力站在身后，仙古秘境的祖祭灵青睐他，真仙之上的先生爱护他，当世皇朝想要讨好他。
没有比石昊周围更安全的地方了。
摆在清漪面前的唯一难题，是清漪不知道石昊现在身在何处。她知道石昊的诸多事情，决定曲线救国。
石昊是有父母的，为了找到父母，甚至在下界掀翻了不老山，那么离开仙古秘境后，石昊应该会选择和自己的父母重逢。
石昊完全不知道距离自己万里之外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在他和曹雨生等人把酒言欢的时候，清漪潜入不老山找到了秦昊，发现石昊压根没和他父母重逢。
清漪很意外，意外之中心里有些发慌，如果石昊不在不老山，那能待在哪儿？她和秦昊没交情，谈什么庇护。
秦昊为突破之事绞尽脑汁，清漪发慌，他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没有达到天神境的秦昊没有资格参加天神书院的招生测试，本来同辈天才都没几个突破，十冠王这种妖孽被录取，秦昊心里觉得不错，自己可以努力追一追，但在发现石昊被录取的时候，秦昊沉默了。
他有些破防。
他知道自己不是石昊的对手，但他身体里有两块至尊骨，其中一块甚至是石昊二次孕育出的，铭刻“轮回”涉及时间法则的天赋宝术，同辈之中有几个能敌此种宝术，他难道和石昊差得很远嘛？怎么石昊都被录取了，他连晋升天神境都做不到？！
秦怡宁劝他不要焦虑、不要执着，不劝还好，一劝秦昊险些陷入自我怀疑。
他是不是很差劲，是不是很让秦怡宁感到失望，他的父亲和母亲会不会后悔当初保他而放弃救石昊？
一听清漪找过来的原因是因为石昊，秦昊几乎要忍不住冷笑，心里的不耐烦像洪水猛虎，顷刻间席卷他所有理智，好在他克制住了，他忍住了。
他是个乖孩子，他不会随意与人结仇从而影响不老山。
清漪看着他，忽然说：“秦昊，你同我皆是笼中困兽。”
秦昊放弃给清漪提供线索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对石昊的情感很别扭，但石昊越优秀他越迷茫，他找不到自己能被喜欢和重视的点，不论在不老山还是在哪里，没有价值就代表着不会被喜欢。
哪怕是石昊，在下界如若不是护住了石国，战王、鹏王怎么会如此拥护他？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秦昊指向下山路，对清漪说：“补天教的事与我无关，你离开吧。”
清漪询问：“石昊不会回不老山？”
秦昊疑惑极了：“他怎么会回不老山？”
因为秦怡宁他们在不老山吗？可不老山里有不少人，曾经是想要石昊和他祖父命的，这些都是石昊的仇人。
有的时候秦昊忍不住会想，如果石昊要来清算这些事，他应当如何应对，是维护不老山，还是维护自己的亲缘血脉。
秦昊看着清漪，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问清漪：“你是次身，为何不回归主身？”
“我是次身？”清漪露出笑，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对，我是次身。”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石昊在下界斩杀七神，我不会认为自己不是月婵。”
“三千州有一个默认的规矩，我们这些教派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收割下界八域是收草药，没有谁认为他们是值得拥有生命的，只有诞生在八域的魂灵认为自己拥有生命。你听，多可笑啊，这群蝼蚁竟然认为自己应该活着。”
“而我，我竟然认为自己应当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困兽犹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