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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出家当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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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懂武功,半只破碟伤不了他分毫。
却没想到,若水下一刹拿着那破瓷碟锋利的那刃,决绝地去割断自己披在身后瀑布般的长发。
一茬一茬又一茬的断发飘落,零散一地。
“水水,你疯了吗?”盛华烨慌忙制止她,狭长的黑眸满是骇意。
“盛华烨,我选第三,我出家做姑子,一生伴青灯!”
“满意了吧!”
一身桃粉华贵衣裙沾着蜿蜒血红的若水披着一头参差乱发,本艳若桃花的美丽脸庞一脸青白,水盈盈的杏眸是满满的刚烈,看得盛华烨慌了神。
他连忙上前夺去那带着她鲜血的破瓷碟,烫手般掷在地上,“叮当”一声碎裂了,似若水那心碎的声音。
手上淌血的伤口比不上她的心伤,她是瞎了眼才会爱上眼前这薄幸狗。
“你是在吓唬朕!”盛华烨凤眼微眯,眉宇之间透着几分肃杀之气,握着她的手也紧了几分。
若水双眸通红,鼻尖微酸,淡淡冷笑,“这些年来,你还不清楚我吗?”
“好,很好……朕成全你!”心泛着酸的盛华烨松开了她的手,沾着她鲜血的手滚烫灼热,灼痛了他的心。
这女人从不唬人,性格之刚烈,从来说到做到。
当年她非要退婚,闹得她命都要没了,心痛极了的他才逼不得已放手。
“谢谢陛下,臣女告退!”
若水强忍手的痛,颤颤跪谢行礼,衣裙带血,顶着参差不起的乱发,狼狈离开。
花团锦簇的御花园就剩盛华烨一人孤身,那双狭长的双眸却如深渊一般黑沉,死了般的寂静。
若水狼狈回到家,家人见她手腕割伤,一身血迹,参差乱发,吓得以为她遭了什么非人折磨。
苏父心痛无奈,悲愤不已;苏氏则哭得伤心,梨花带泪。
若水无比心酸,家人如此为她伤心,觉得自己真不孝,对不起苏家,对不起父母。
她缓了缓,力图一脸平静解释着她这伤、这断发都是她自己弄的,说了自己要去当姑子。
苏氏夫妻听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弱柳扶风般的女儿,她咋还是如此刚烈呢。
苏父戚眉,“你疯了吗?当姑子可就搭上了一辈子,在家当老姑娘又如何,爹能养。”
“爹,我宁愿当姑子,也不要再拖累苏家,不要拖累弟弟妹妹们。”若水垂眸看着一身狼狈的自己,可却是这两年最轻快的。
或许在漫长孤寂青灯下,她终有一天可将那狗男人彻底地放下,不再为他黯然神伤。
“我儿命苦啊……”苏氏顿时放声大哭,哭得都要昏厥过去,只能无助地依偎在伟岸挺拔的苏父怀里。
若水看向那大哭着依然是梨花带泪、柔弱得让人打心里怜爱的母亲,心中不免感叹,自己长相、身段都随她柔弱貌美的娘,可自己的性子却与她娘一点都不沾边。
若水怕夜长梦多,次日天没亮,她就收拾后细软,坐着不起眼的小马车去城外的桃花庵。
这桃花庵周围有一大片桃树,故名叫桃花庵。这大片桃树开花盛放时,桃花似海,摇曳生姿,芬菲烂漫,迷人心扉,她很喜欢。
所以过时过节她总让人送银两给这桃花庵。
如今她在桃花庵安置下来,庵里的尼姑都对她很好,没真的让她当姑子,直说她尘缘未尽,大可在此安心生活,捋清内心烦闷。
她不是真的想当尼姑,只是……这两年来她尽管表现如往昔骄阳般的活力,可内心却穿了个洞,哪怕已经割舍了那人,如何也修补不了。
每夜深人静时,她破了洞的心总又酸又痛,又怨又恨,辗转反侧地想着那人,愁肠百转。
以前她就想着,倘若她真的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人,来到青灯古佛里,她总可以忘了吧。
在这庵堂的这些日子,她活得清静简单,日子寡味却能避开凡尘俗世的纷争,将那种锥心酸楚缓和下来。
只是没想到,那狗男人却还是不折不挠地不放过她。
一身素衣长发的若水无奈地看着眼前不忿红了眼的盛华烨,她不懂他为何要如此不忿,还要红着眼眸凝着她。
当初负心薄幸的是他,当初毁了一生一双人的诺言是他,而她还背负了退婚的恶名,给他留了个好名声,全京皆骂她的不知好歹。
“陛下万福金安!”本想直接轰人的若水只能福身行礼,这厮又是来羞辱她的吗?烦死了。
“平身吧!”盛华烨淡淡道,看着眼前一身素服的若水如细柳般羸弱,披着的秀发依旧参差,她那水盈盈的杏眸满是倔强的恨。
若水便挺直腰背,对着他,垂眸不语。
两人便陷入了沉默,无声的硝烟在交战着、如钝刀般磋着彼此,看谁沉不住气开声。
盛华烨看着状似温顺实则满身反骨的若水,叹息一声。
他动了,他输了。
若水几不可察地微微弯唇,烦闷多时的她此刻才终于有点点愉悦。
她抬眸轻轻撇了他一眼眸,将他那戏谑的俊美表情映入眼帘,又迅速低头,这厮的表情一如记忆中那样欠揍。
“看在镇国侯府先辈们的功劳份上,朕给你一个机会,如何?”盛华烨姿态从容,双手负在背后,狭长的凤眼带着高傲。
嗤!她才不要。
“若水已为姑子,五根已净,此生往后只长伴青灯。”若水轻柔不留一丝余地的拒绝了。
“苏若水,不要以为朕以前曾瞎了眼喜欢过你,你就如此拿乔,你在朕心里如今什么都不是。”盛华烨气得拧眉,白玉般的脸颊带着一脸郁色盯着眼前一脸柔顺却内里刚烈反骨的若水。
“若水自知低微,不敢奢望在陛下心里有丁点情分。”
“好,苏若水你好得很,即为姑子,就不应带发修行。”盛华烨气得咬牙道,郁色的双眸尽是将要起的浓烈风暴。
“刚入庵时,若水便请师太为若水净发剃头,是师太一再推迟,既然如今陛下皇命要若水经发,想必师太不会退却。”
“陛下,可想观看师太为若水净发剃头?一同去吧。”
他不过是想羞辱她而已,只要不连累家里,她可什么都舍得出去。
若水抬眸凝了他一眼,便转身就要寻师太去净发剃头。
可连一步都没踏出去,衣袖便被拉住。
“水水,为何你就不能乖顺点?哄一下朕?哪怕虚情假意也好?”
盛华烨无奈地低声说道,本满是风暴的黑眸骤然暗淡落寞,郁色的俊容沉寂下来,心是满满的委屈。
若水没有回头,淡然道,“陛下是天下万民的皇帝,若水不是乖顺地要去净发吗?陛下又何来说若水不乖顺?”
哄他?他的心早就不只在她一人身上,将爱分给了他人。
虚情假意?她从不是这样的人,爱就爱,恨就恨,断就断,她痛就暗自痛死也不会哼一声。
“退婚时你就绝情得可怕,彷如朕是可怕的洪水猛兽,这让朕心寒之极。”盛华烨这三年里怨着、恨着,但始终心里还有这个可恶的女人。
“所以陛下如今想折辱若水,报若水退婚落陛下当年的面子是吧。只要不连累家里人,哪怕陛下要若水在你面前跪叩至死,若水自然从命。”
三年前,她就当以前爱极自己的盛华烨意外逝了,爱极盛华烨的苏若水也在那时死了。
俊脸满是郁色的盛华烨更是憋屈,呐呐小声道,“我就唬你一下而已,要报复,三年前我早就动手了。”
若水这时才转身看他俊容委屈,那红着的双眸竟汪汪的,心不禁软了,嘴上却依然不饶人。
“那你来干嘛?你刚不是还说我当姑子不应带发修行?”
“唉……就想唬你,浅浅为难你一下,就想你求着哄我一下,不成吗?”盛华烨恼羞成怒着,俊脸都红了,连着耳尖都泛着红。
他真的只想浅浅为难她一下,毕竟这三年来,这女人就在他心里磋磨他,折磨他。
三年前,她弃他如破履,本满心欢悦等娶妻的他就如突被谋杀,他冤而诉不了。
憋屈到如今朝廷稳定下来,他才借着登基为帝的由头让她尝一下当年被她羞辱屈辱的滋味。
“你让我跪着用我的袖子为你擦鞋子。”
“你划掉选秀册上我的名字,威胁我当你外室,威胁我当一辈子的老姑婆,逼得我为姑子。”
“这也叫浅浅为难?”
若水怒道,早就忘记眼前这人已是大晋皇帝,仿佛回到了当年两人日常拌嘴吵架时。
“你看看我如何对付那些对头人的手段,再对比朕对你的为难,这还不算浅浅为难?更何况当时只要你软下来,求我一下,哄我一下,便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当时确实是怒火上头,这女人抛弃了他,还一直盘桓在他心里。
他日心里骂她,夜又诅咒她,就怕她突然喜欢某个野男人,成了别人的妻。
他日想着她,夜又思着她,上位时念着她,平定动乱顾着她,暗自护着她。
这三年见不着她又被她躲着的他都快要疯了。
而她呢,就当着他是个陌生人般,将自己名字填进选秀册里就算了,没一个道歉,甚至没有一个解释。
他召她在御花园见面,盛妆打扮的她一脸被逼就义,满眸带恨,仿佛他是个欲行不诡的禽兽。
忍了三年就等她一个道歉,等一个解释的他能不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