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女儿换我当》任如是

12、CHAPTER 11

　　虽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可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几日里在外奔波所折损掉的精神终于如数地补了回来。如果不去看那至今仍裹得像粽子一般严实的右臂，半夏现下的状态简直可以用“生龙活虎”来形容。

　　惊蛰已过，春分将至，为了鼓励农事，朝廷要举行“劝耕”仪式。

　　因为此事涉及到皇帝的出宫问题，为了做好相应的准备，半夏那位居相位的美人爹爹连着几日都忙得像个陀螺，天天夜宿在宫里，几乎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来唠叨半夏了。

　　空闲下来的半夏实在无聊，自能下床之后，在罗衣的陪同下把府里的景致踏了个遍，慢慢地将主意打到府外去了。

　　京城耶，无论是什么时代终归是最热闹的所在。初来之时因为心有挂念，完全没有领略这花花世界的繁华，这会子，还有什么能够阻止半夏去享乐呢！

　　“小姐的意思是要出府？”罗衣惊叫，目光落在半夏的右臂上，满脸不可思义议。

　　“不疼了呀。”半夏略举了举手，拿出她从前一有要求就对死党撒娇的那股子辍劲儿缠着罗衣道：“我只是坐在轿子里看看外面的人，再到外面的酒楼坐坐，不碍事的啦！”

　　说老实话，有个对前任知根知底的贴身丫鬟，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爽。面对任何陌生人和陌生事，只要带着罗衣，她都可以帮半夏搞得稳稳妥妥的。

　　记得当时醒过来后，半夏看着完全陌生的相爷老爹直发愣，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气与他交谈下去。罗衣非常机警地在支开半夏的美人老爹后偷偷对半夏耳语道：“小姐从生下来就搬出府了，数年来老爷难得与小姐见上一面，平时仅与小姐有书信来往。小姐凡事自己作主便成了。”得了她那句话，半夏才放心大胆地与美人爹爹很自然地相处下来，至今为止，父女关系更是越发地融洽了。

　　在罗衣的帮助下，半夏很顺利地取代前任楚华容的身份，无惊无险地融入这位相府千金小姐的生活圈子里。从某种程度来说，罗衣可算得上是半夏现在的衣食父母。

　　磨了小半个月，罗衣终于被半夏说动了，于是找了几个健壮的家丁，抬一顶小轿，半夏以一个千金小姐的身份第一次对京都的大街进行实地考核。

　　或许是心境不同了，初时入京只觉得京城之人人情冷漠，大街上喧哗吵人。而今透过纱窗看去，却分明是一副人人安乐，富贵鼎盛的盛世之景。半夏兴致勃勃地看着沿路上花花绿绿的店铺，淋漓满目的小摊，各色风味的小吃，只恨手仍未好，不能穿上男妆自己出来亲自大血拼一番。

　　正当半夏怅恨不已时，突然一家店铺的名号晃入眼中。半夏眼一眯，手连敲了数下轿板，示意罗衣过来。

　　“小姐有何吩咐？”罗衣身子紧贴轿壁，小声问道。

　　半夏道：“寻个机灵点的小厮，我有事要他做。”于是一手指着对面的那家“向记包子”，一面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罗衣听完，脸色不变，点头道：“知道了。”自下去吩咐人去了。

　　半夏伸了个懒腰，继续观望着街景，心情大大地好转起来。

　　是说，权利真是个好东西啊，要报复起什么人来都不用自己亲自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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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饭的就餐地点，罗衣为了安全，十分属意半夏光临楚府自家开设的“杏花酒楼”。半夏琢磨着自家楼里的厨子做的招牌菜，她呆在府里多半都曾经试过了。如果出门也吃这个，实在是太亏了点。于是，为了满足自己想要多尝美食的口腹之欲，半夏极力要求换地方。罗衣捱不过半夏，只得答应下来。

　　于是，最后落脚的地方就变成了眼前这家京城第一酒楼“悦来酒楼”。

　　听到名字，半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俗。真的，不论是武侠剧，穿越小说还是历史正剧，大大小小的客栈酒楼就以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最高。

　　悦来者，喜欢来也。

　　客人喜欢来，自然赚钱多。店名“悦来”，“来”字仄声收音，象征吉利，读来朗朗上口，真是好名字啊好名字！

　　感慨了一下大家的想法都是多么地相似之后，半夏戴着贵族仕女专用的轻纱斗蓬，在罗衣的扶持下缓缓步入酒楼。

　　一路行来，吸引眼球无数。明知道大家只是对自己步入酒楼的排场感到好奇，而非她心心念念渴望造成的美女效应，半夏心下仍是非常得意。

　　女人的虚荣心总是非常奇怪的。当你长得不怎么样时，你会希望变成一个美女；当你有几分姿色的时候，你又希望自己的姿色能够艳冠群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当你当真美到那个程度的时候，估计就得和小说电视里面那些个祸水一样，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长得平凡一点了。

　　心中转着这样的念头，不知不觉已被热情的小二引到了二楼最好的包厢。罗衣要过菜单后让小二出去先提一壶好茶，这才将菜单交给半夏，示意半夏可以暂时摘下斗蓬了。

　　半夏拿着弄得像是书签一般精致的卡片菜单，慢慢地翻阅，一面研究上面文学腔特浓的菜名。

　　第一道----------无言自倚修竹。

　　这什么东西？半夏只知道是姜夔《疏影》里面的一句，难不成说的是梅花？可是梅花怎么做菜？难道是梅花糕？

　　翻过几页，再往下看，有一道菜名唤“寒鸦万点”，听起来就像是宋词里的某句。只不过这话听起来颇有意境，食材却着实令人费解啊，难道是用乌鸦来做菜，这能吃么？

　　有趣的是，各菜名后面标注的价钱更是着实让人心惊。

　　比如这一道“画声断谯门”价值十五两，另一道“瑶草一何碧”更是要价三十五两。略翻了翻，赫然发现这单子上的菜竟然没有一道少于十两银以下的。

　　以前看电视，经常看到某位浪荡少爷在花街酒肆一朝潇洒，为某心仪的名妓一抛万金，是以深以为古代银子不怎么值钱。直到罗衣告诉半夏，一两银子可以在菜场上买好几只鸡鸭，完全能置办出一桌比较简陋的酒席时，半夏才惊觉自己以前的银钱价值观念被乱七八糟的电视小说误导得有多么厉害。

　　而这里，随随便便一盘菜，就最少可以抵上十桌酒席了。

　　敲门声响起。

　　半夏重戴上斗蓬，将菜单递还给小二，淡淡道：“给我送一份正常的菜单。”

　　小二惊讶地望着半夏，道：“小姐，什么是正常的菜单？”

　　“你这上面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好诗好词也不能当饭吃呀！”半夏道：“菜单上面，你就写着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词，谁知道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很深刻地记得当年那部红遍中国的小白电视剧，里面某人将一盘普普通通的炒菠菜硬安上“红嘴绿鹦哥”雅名的情景。半夏开始揣测那道“瑶草一何碧”会不会是老板欺负有钱人不知道野生荠菜，硬生生地拿它当山珍来骗钱？

　　半夏一面想一面冷笑道：“你们这里面的花样儿我清楚的很，不过是拿平常的菜蔬拼成图案，硬按上个有意蕴的诗句，价格便可以翻上好几番了。这种玩意骗骗别人还成，却是骗不到我的。”

　　这小二估计是从没接待过像半夏这种客人，整个人看上去完全就是被半夏的话给弄蒙了的感觉。愣了半天才勉强支吾道：“这----------小姐稍等------------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去。”说完，毛巾往肩上一搭，人像兔子一般溜出门去了。

　　半夏心中暗道一句“奸商”，一面接过罗衣递过来的茶杯喝水润嗓子。

　　“小姐------------”罗衣劝解道：“这家店收费也不算太贵，您随便点上一席也就罢了，何苦怄上这么一场气呢？”

　　“我有钱是有钱，但我讨厌被人当肥羊宰！”半夏指着菜单道：：“你看看，随随便便一道菜就是十两以上，那一席得花多少钱！这未免也太过份了，钱不是这么赚的吧！”

　　“这个--------------小姐，您是不是有所误会。”罗衣脸皮抖了抖，斟酌着以尽量不打击半夏的语气小心道：“小姐，这‘悦来客栈’的药膳在京都颇有些名气，为了达到最好的药效，每席所用药材膳食都是有固定搭配的。故而‘悦来客栈’所有雅房中的菜单向来都是只设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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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这回又是她自己自作聪明，将人家一席菜的价钱当成了一盘菜的价钱，闹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笑话出来。

　　好吧，这回该轮到半夏自己黑线一把了。好在为了顾及半夏吃饭时展现的“淑女形象”，罗衣早早地就将侍从支开了，整个房间里就半夏和她两个人。要不，这笑话还得闹得更大，而半夏在府中的小姐形象就完全不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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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懊恼了没多久，门口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半夏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准备让半夏这位万能秘书帮自己收拾烂摊子。

　　“楚小姐，又见面了，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来人颇有些耳熟的声音传入耳朵，吓得半夏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半夏惊愕抬头，印入眼中的是一张她曾经在梦里诅咒了一万遍的祸水脸。来人正是害半夏饱尝猪手摧残的原凶------------楚王李维轩！

　　半夏起身退后两步，装出一幅惊恐的样子怒道：“这位公子好生无礼，奴家与你素不相识，你无故闯入，莫非想意图不轨么？”

　　李维轩眼光不变，一脸云淡风清地看向罗衣。

　　罗衣无奈，俯首贴近半夏耳边轻道：“相爷现下要处理一桩大事，正有求于楚王。”

　　算你小子利害！

　　半夏立起身，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楚王啊，小女方才一时惊慌，竟没有认出，实在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不知者无罪，倒是小王唐突了。”李维轩毫不客气，大刀金马地在半夏对面坐下来。

　　半夏心下有气，见他已坐下来了，正好把让座的那一套客套省下来，乐得直接就坐。

　　“不知王爷寻上小女，到底所为何事？”半夏不耐开口。言下之意，有事快说，无事快滚，本小姐没时间和你穷蘑菇。

　　“听说楚小姐对本王这家小酒楼的菜价很有意见？”他眨眨眼，一脸无辜。

　　半夏敢肯定这小子方才绝对站在门边听过壁脚，心中开始诅咒今天的坏运气：什么店子不好选，偏偏选到这个人渣的店里来了。面上倒是端出无比平心气和的态度道：“哦，这只不过是小女觉得贵店风格特别，有心了解是何方雅人竟有如此巧思，故而胡乱找的借口罢了。小女行事鲁莽，王爷可千万莫要见怪啊！”

　　李维轩笑了两声，道：“能得楚小姐如此欣赏，小王何其有幸也。不敢当不敢当！”

　　这只人渣！

　　半夏忍住想要拍桌的冲动，勉强将嘴角裂出一个弧度道：“原来竟是王爷的主意！王爷果然是品味非凡，风雅超俗啊！”

　　李维轩哈哈两声，似是看出半夏口中的赞扬非常言不由衷，于是伸手取过菜单道：“难得今天楚小姐临门，就由小王作个东道吧。”

　　有人出钱请客，半夏自然是完全没话说。

　　“楚小姐还未点菜么？”

　　“小女初来乍到，不知什么菜好。点菜的问题，今日不如就由王爷作主好了。”

　　“那小王就不客气了。”李维轩唤了人进来，手点了点菜单，眼睛看着半夏道：“楚小姐目下正需补骨，不如就来一份‘相对天涯客’怎么样？”

　　补骨！

　　半夏唇角抽搐，想起相府里喝得胃抽筋的猪手汤，十分郑重地道：“王爷能否换一个，小女不食猪手！”

　　“那就换一席清淡些的‘瑶草一何碧’吧。”

　　很好，半夏也很好奇这听起来像是凉扮野荠菜的名称会让他们折腾出一席什么好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