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心动》黑心棉球eor

9、前奏A调

　　“芳姐，您还好吧？别看这合同了，晦气。”
　　芳姐叹了一口长气，摇摇头，眼神迷离，将那纸合同与桌面来回摩擦。
　　易段理忍不住了，把合同从芳姐指下轻轻一抽，对着半亮的灯光浏览着。看了一会他察觉到纸上的内容有点不对劲。
　　“芳姐，这样的霸王条款您还敢签啊，真是不可思议。”
　　芳姐不懂易段理的意思，还处在游离状态，随意地应着。
　　“签都签了，我还按了手印呢。”
　　“那怎么成，这合同上面可是写着‘乙方在店铺转让后半月内自动按市场价百分之五十将其名下所有房产卖于甲方。’这么一来，您和霏霏可就连家都没有了。”
　　“哎，已经这样了......小易，你刚刚说什么？”
　　芳姐的样子完全是没在听，传入她耳朵里的只有那句“连家都没有了”。她以为易段理是在担心她日后的生活，强挤出笑容想让易段理放心。
　　这一笑，可把易段理急得要哭了。尖着嗓子说道：“您别笑了！房子都要成别人的了，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呢？看来您是真的没仔细看这合同。”
　　“我来来回回都看了几十遍了，哪有什么房子不房子的。”
　　芳姐从工作台里走出，重新凑到合同前又看了一遍。她突然也看到那条附加条款了。在文段的最后，下方有一行小小的不太清晰的文字，正是易段理说的卖房条款。
　　“王八羔子！下贱，不要脸的玩意。老娘没和他拼了！还敢买我的房子，他脸多大呢！”
　　芳姐明白了句中的内容，一下子怒，伸手抢下合同就要撕烂它。
　　“哎呦，芳姐，芳姐！不要激动嘛，这可是有益的证据呢。撕了它这官司可怎么打。”
　　“打官司？怎么，这狗娘养的还有胆子和我打官司？看我打不死他。”
　　“不是的，芳姐，”易段理揽上芳姐的肩，给她出了个主意，“这份合同可以算是一份无效合同了。这协商调解，曾仁全肯定是不同意的。如此，就只能告他了。我们就告他违约，绑架，故意伤人。”
　　在易段理的边哄边劝下，芳姐终于恢复了些理智，但还是愁眉不展。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找谁帮我打官司呢？整个城西都快变成曾仁全的天下了。那些律师什么的，不是投入他的麾下，就是价格太贵。我现在......那里请得起啊。”
　　易段理自信地笑笑，扬起合同：“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自会找人来帮你。”

　　城西花苑A区三幢808室。
　　易段理大力一推，将房门撞开。满眼的快递堆叠在门口，几件稍轻的快递在门的震荡下摔落到地。
　　“易段理！你能不能轻点开门！”
　　屋内，传来一声女性的大喊。来人身着丝绸制的睡衣，三步并两步地跑到门口，心疼地蹲到地上，举着不安的双手。
　　“分明是我喊你，你没听见。我就只好用力点了——这么多快递放在门口也不知道整理。”
　　“谁要理啊。我不是得一个个慢慢宠幸过去么......啊！”
　　一道刺耳的尖叫直接击穿易段理的耳膜，吓死人了！
　　“小姑，你没......”
　　“我跟你没完！这可是我等了三个月的定制香水，30毫升八百多呢！瓶侧还刻着我的名字——易青雪。你看，你看到了吗？”
　　易青雪将小巧玲珑的香水瓶往易段理脸上怼，浓烈的香气一股脑的全钻进他的鼻腔，惹得易段理想打喷嚏。
　　“没，没看见。”
　　“废话！都摔烂了，那还能看得见！”
　　易青雪气得就差没把易段理赶出家门了。为了发泄，她就在易段理的脑袋上怒敲两下。然后指着另几个快递盒。
　　“剩下的，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是什么了。你去把他们都拆开，完好的给我，其余的......好好帮它们‘收尸’吧。”
　　“是——小姑大人。”
　　易段理揉揉被打疼的脑袋，不情不愿地收拾着。看来今天要拜托小姑帮忙有点难啊。

　　“小姑，收拾好了。你检查一下，还剩一块粉饼和两支口红是完好的......”
　　“好......给我吧。”
　　易青雪伸出的手都是颤颤巍巍的，目中无神，机械地打开外壳。打开又闭合，打开又闭合。
　　“小姑？”
　　易段理的眼睛慌乱地眨眨，张嘴想说点安慰的话。
　　“闭嘴，别说话，我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易段理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小姑拖着失了魂的身子进房间，房间门被无力的掩上。这可怎么办？小姑不会一直不出来吧？
　　二十多分钟过去，易段理在房门前来回踱步，欲进门又不敢进。终于，在他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后，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小姑，你还好吗？”
　　“不好。”
　　“我能求你个事么？”
　　“别求，不听。”
　　“是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
　　易青雪毫不客气地转身，双手捂住耳朵，发出不满的“哼”声。
　　“所有你这次买的化妆品，我双倍给你。”
　　“那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半吧。”
　　易青雪的手还真就只微微松开一点，好让声音方便传入。
　　“一个星期的下午茶，我包了。”
　　“两个星期。”
　　易段理咬咬牙，嘴角一抽，艰难地答应着：“......可以。”
　　“好！那我全听！”
　　易青雪一下来了精神，两手迅速放下，一旁的化妆品也不要了，随手往床上一丢，笑嘻嘻地牵过易段理的手，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来，我们去客厅说。”

　　“我大概明白了，”易青雪摸着下巴思索着，接着双眼一眯，皱起秀气的眉毛，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有三个问题需要解决。第一，我们拿什么证明这行小字是曾仁全偷偷写上去的？正如你所说，他用的是一种特质墨水，但这种墨水市面上其实也能买到。如果曾仁全反诬是我们故意写上去的呢？其次，距离霏霏被抓走和芳姐受伤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我们没有给她们做及时的伤情鉴定。芳姐店内的监控又年久失修，只有收银台处是清晰的。曾仁全打人的地方都是在店门边，根本拍不到打人的录像。这么一来，曾仁全完全可以说芳姐她们的伤是平常不小心造成的。最后，我们缺少证人。你也明白，现在曾仁全拉拢了不少店主和小摊小贩，更何况一些居民也对他避之不及，有谁愿意出头提供他恶意竞争，故意伤人的证词？”
　　易段理也紧锁眉头，一时半会想不出对策。
　　“叮咚——”
　　门铃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易段理的思绪。一声门铃响完又是接着一声，满屋子回荡着震人的旋律。
　　“来了来了，别按了——谁啊？”
　　“是我，鲁家平。”
　　“平叔？稀客啊。”
　　易段理手忙脚乱的从鞋柜里翻出一双陈年老拖鞋。平日里，这套房子只有他和小姑住，因此不太准备客用物品。而鲁家平虽然与他们在上下楼，但沉默寡言，很少与邻居交流，更不要说串门了。他的到来不仅让易段理诧异，也让易青雪感到不可思议。
　　“平叔......你怎么——你不是说要搬走了吗？”
　　鲁家平摇摇头，那双饱经磨难的手盖到易青雪细嫩的手背上，谨慎地问出了那句埋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青雪，帮我打场官司吧。和曾仁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