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令人窒息的回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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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易段理心境神游之际，一只大手稳稳拖住他的后背。
“你还好吗？怎么魂不守舍的，被这一百万吓到了？”
是管正哲。他的眼神从发现易段理颤抖着接过支票后就没离开过。
只见易段理手拿支票，呆呆地站在原地，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这让管正哲的心不明的揪了起来。
但易段理闭口不谈，只顾着摇头。过分的紧张使他额间冒出微微的细汗，喉咙燥热难耐。今天诸事不顺，他只想快点逃离。可双脚如同钉上了钉子，怎么也移动不了。
“小哲，你快送他俩去学校吧。小易上课快迟到了。”章漫芸用手在发呆的易段理眼前摆了摆，“小易？怎么还发起呆来了。”
“啊——阿姨。抱歉，我，我刚刚在想事想出神了。”
易段理拍拍自己不清醒的脑袋，很是为难地笑着。他真的要和管教授同坐一辆车去吗？这可比见到鬼还吓人。
“走吧。”
管正哲顺手背起易段理的双肩包，自然的伸出一只手。
“我自己可以背——”
“扶着我，怕你看不清。”
易段理刚跨出去的步子又小心翼翼地缩回。管正哲生伸来的手臂在他眼里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不用架着那半个愚蠢的眼镜也挺好。于是，他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抓住这只强壮有力的手臂。
“谢谢管先生。”
“不客气。”
管正哲微微一笑，故作淡定，实际上内心已经乐开了花。易段理细弱的手臂正搭在他的胳膊上！管正哲仔细感受着少年散发的淡香——像满园的蜜柚落入无边的旷野，若隐若现，耐人寻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能扶扶你爸！”
管临舟走在二人身后已落下几米，又无人搭理他，心中不免怨愤满满。易段理是客人，不好作怒，就只能发泄到自家儿子身上。
听了这话，管正哲还真停了下来，转身等待管临舟走近。
“算你小子有良心。”管临舟也伸出手，半浮在空中，示意儿子来搀扶。
不料，管正哲既没回话也没抬手作扶。拿出钥匙在管临舟眼前一按：“车库到了，用不着我扶了。”
“你——果然还是个没良心的。”
“是是是，您说的对。那我这个没良心的儿子开车送您，您是愿意坐，还是不愿意坐呢？”
管临舟把拐杖“咚”的一声敲在地上，脑袋一歪，带着一个白眼转身朝车内走去，每一个脚步都踩得极重，貌似是在传达自己的怨气。
管正哲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走向副驾，把易段理的手搭到车把手上。
“你坐副驾，那老头现在正气着，离他远点比较好。”
听到这话，易段理疯狂点头。他刚才还在因为要和管临舟“同席而坐”感到恐慌。管正哲的一句话简直是救他于水深火热中，还让他打消了点害怕。虽然不能选择不坐，但坐副驾总比并排的好。
易段理从车窗外向内躲闪着看了几眼，管临舟正认真翻阅着上课用的教案，丝毫没有要抬头的样子。长舒一口气后，易段理拿出平生最大的勇气，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坐上座位，扣号安全带，然后抿上嘴唇，大气不敢出。
“听小哲说，你也是江大的学生？大几了，哪个系的？”
万万没想到，管临舟竟会先开口说话。从背后传来的声音低沉且苍老，自带威严。把易段理吓得话不成句。
“我......我是......那个......大......大二的......吧。学......学的是......额......好......好像是金......金融学。”
“大二金融系？”管临舟摸着下巴想了想，“你是祝江潼的学生？”
“是......是的。”
这时，管正哲的脑袋从车门外探进来，半个身子直往易段理身上压：“安全带系错了，这条是备用的。”
说罢，便把横扣在易段理腰上的安全带解开，从斜上方重新拉下一条带子扣上。
易段理顿时羞红了脸。他怎么紧张到连安全带都能系错，这也太丢人了，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
系好安全带后，管正哲也坐回驾驶座，边启动边解释：“那条安全带是我改加上去的，全球独一份。上车前我忘记提醒你了，你又是高度近视，扣错了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是我没考虑周到。”
“没，没有的事。管先生您，非常的——细心。”
易段理想到管正哲又是帮他背书包，又是扶他，给他带路，一时心里暖暖的。便夸了一句他觉得最适合的话。
细心......啊。
车已经开出景宁江府所在的那座山，大学城的模样渐渐明朗。背山面水的江大位于城市的黄金地带，占地近四千亩。学校周边经济发达，商业繁荣，人才济济。是全国学子都梦想来到的地方。
“江大这是又扩建了？怎么两年前不见这座雕塑。”
管正哲虽然不是毕业于江大，但时不时路过，多少也记了些它的外貌。可近几年他忙于处理管氏集团的工作，奔波于各个城市和国家，所以对江大的种种变化一无所知。
缓缓开近雕塑，管正哲不禁吐槽：“这雕的什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爸，这又是哪位高贤啊？”
管临舟拉着一张脸，只回了三个字：“我师父。”
“哎呦呦，”管正哲原本还在拧眉欣赏，突然喜笑颜开，“踢到铁板上喽。那管教授，您是不是该下车了？瞧我多贴心，正正好好送到您学院门口。”
“管正哲！你给我放尊重点。你也做过严老的学生。”
管临舟握着拐杖的手因愤怒而颤抖着，眼眶早已被泪水浸湿，一串串不平稳的呼吸声传出，在有限的空间内特别明显。
“谁稀罕。”管正哲小声嘟囔了一句，接着便按开车门保险，朗声道，“您请吧。”
“呯”的一声，车门被管临舟用力一关。坐在副驾的易段理一句话也不敢说，偷瞄了一眼管正哲，却发现他嘴角带着笑，心情甚是愉悦。这可让易段理大为困惑，他们两刚才不是还在吵架吗？管先生怎么还笑得出来的？
“到了。从这个门进会离教学楼近一些吧。”
“嗯，管先生您怎么知道的？”
易段理解开安全带，微微起身，一边站起一边伸手想拿放在后座的书包。
“受人之托，来这里当过一年的助教，所以……还算熟悉。”
“你们看，那是不是管老师的车？”
“有点像——有人下车了。”
“真的是管老师。管老师！”
远处，三四个女孩边跑边向管正哲招手，脸上带着又惊又喜的笑。
“好久不见，各位。”
管正哲也微笑着向几人招手。这几位是他当助教的时候关系较好的几位学生。六年过去，也变得快叫管正哲认不出来了。
“管先生，我……”易段理总算是拿到书包，从中掏出一件还算看得过去的外套穿上。匆匆从车上下来，双眼一望，却看见几个“熟人”和管正哲聊得正欢。
“管老师，这么多年也不换辆车，这么节约？”
管正哲轻抚车身，像是想起一件极其痛苦的事，表情抑郁。沉默了一会后，深吐一口气，然后顶着笑回道：“这还不是为了你们能一眼认出我嘛。”
“管老师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会开玩笑。哈哈哈。”
这句话好像对女孩们很受用。几人捂着嘴轻笑着，完全没注意易段理正一点点走向她们。
“学姐，你们——好呀……”
虽然易段理有千万个不情愿和她们打招呼，但他可以感觉到管正哲的目光已经向他看来。这样他就不能偷偷离开了。迫不得已，他只好假假微笑着和再和这几人说上一两句话。
“陈晨，是易段理呢。”
其中一个人拍拍那个叫陈晨的女孩，嘴向侧边一歪，给陈晨指了个方向。
陈晨仰着头，尽量以一种蔑视的姿态看着易段理。轻“啧”了一声，显然有几分嫌弃。用手扯扯同伴的袖子，示意她们快赶易段理离开。
“管先生，几位学姐，我先回去上课了。再缺课的话我可就没学分了。”
易段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陈晨会用什么神态看他，倒不如他趁早退场，免得又受她们几人的气。
“等等！”
尖锐的喊声穿过在场每一人的耳朵，是陈晨。
眼见陈晨气势汹汹地从几人中走出，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左右扫视着易段理的脸。只看了几秒便觉得反胃。她突然有点后悔叫住易段理。
“就这么走了？不说点什么吗？”
易段理低头捏紧拳头，声音轻轻飘出：“没什么可说的，我已经解释清楚了。”
非要这么纠缠不清吗？三番五次的找事，让易段理有些烦了。陈晨她们总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事实上，他只是碍于“学姐”的身份不方便回击罢了。
“管先生，谢谢您送我来。咱们有缘再见吧。”
“我带你，”管正哲就这样撇下陈晨几人，走上前去，带过易段理的手放在他的前臂上，“半边眼镜也不方便，你找一天课少的时候，我们去重配。”
“没事的，能看。”
易段理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眼睛，转头又向管正哲笑了笑。不一样的是，这次的笑带有几分苦涩。
秋日的暖阳打在易段理惨白的脸上。少年仰头望着天空，脚下踩着过分熟悉的石板路，从喉间发出一声悠悠的长叹——还有两年，等毕业了他就立马离开这个城市。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令人窒息的回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