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才通天》夫诸

17、桃园初遇桃花仙2

　　少女倔强地与司马虹对视，是无知还是无畏？司马虹稍稍减轻了力道，好让少女继续说话。

　　“不。。。我想。。说的是。。。无情。。”苏宓脸色已经憋得通红，可她不知为何，她不怕司马虹。一切来得太突然，她甚至来不及害怕，便将脑袋里的话说出来了。她直视着她的眼睛，从那双桃花般的美眸里瞧见了黯然的心绪和闪烁的流光，似是泪的痕迹。无情的话有时并不一定是无情的人说出。至少，苏宓现在认为，司马虹或许并不如她方才表现那般决绝。苏宓在这方面的直觉是一种奇怪的敏锐。曾经她也是从一双眼睛里读懂另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的心底。

　　“哈哈~丫头，你是哪派来的？”司马虹笑得有些森人，嫣红的唇裂开大大的弧度，像一朵怒绽的玫瑰花。

　　苏宓勉强将手下移，从腰间掏出腰牌，将其举在司马虹面前。她的脸色已经涨得酱红，呼吸都开始破碎，一种无力感在她心中蔓延。

　　“徐家的？”司马虹捏起灵华药铺的棕色腰牌，微一沉吟，渐渐松开了掐住苏宓的手。苏宓软瘫在桃树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白皙纤细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几道青紫。

　　“我。。。不会说出去，小姐。。。尽可放心。”苏宓难受地扯出一句话，又连连咳嗽。

　　“说出去又如何？不说出去又如何？”司马虹低敛着双眸，神色有些落寞。她不认为一个送药丫头的闲言碎语可以撼动她在司马家的地位，以及她的命运。一方面来说，她还真希望事情可以闹大点。或许爷爷一怒之下便不让她入宫了，或许她就不必与爱人分离。

　　可终究那么多想法都是空想，司马虹必须面对现实。她很快收拾好眼中的落寞，又恢复一副世家小姐优雅姿态。她瞥了气喘连连地苏宓一眼，不冷不热道“回去告诉你家少主，让他惦着些自己的母亲，别成日只知道胡混。”

　　胡混？她说的是徐青岚吗？苏宓脑中思索着。这胡混两字还真挺适合徐青岚的。她想起那个贵公子身边似乎一直是美女缭绕，生活奢靡随性。苏宓还真没见过他做正经事。在苏宓暗中加深对徐青岚的差评时，此时的徐大公子正与周略会面，神情凝重，态度果决。他正经的一面往往不能让人发现，于是无辜地就被苏宓冠上了‘胡混’之名。

　　“是。”苏宓应道，有些紧张地仰头看着司马虹的背影。那种性命被威胁的恐慌感现在才真实的涌上心头，让她四肢都忍不住颤抖。苏宓不禁苦笑，像这样的窝囊事发生过多少次了？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弱者，手无缚鸡之力。似乎在大周的生活，无不提示着她的无能和弱小。心中浮起的不甘和落寞让苏宓的眼神更为倔强。

　　司马虹并未回头，随手摘了枝桃花，踱着闲适的步子离开了。裙摆过处，纷飞的花瓣，原来是两个破碎的心。她的背影那么鲜艳和纤瘦，似是一朵柔弱的花。
　　可苏宓知道，这女人绝不是她外表般的柔弱。一个能对自己的心无情的人，有着惊人的强大。她看着她远离的背影，眼神有些失落和迷茫。
　　一阵花香拂过，苏宓为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使劲的站起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她一低头才发现要送去方家的药包都散开了，回去准挨刘掌柜骂。

　　她懊恼地拾起药包，出了桃花林。

　　“姑娘，我说你怎么不见了呢？正门在这头呢。”门童在苏宓拐了第三个弯时终于出现了。

　　她疲惫地跟着门童走着，等黄昏时，终于回到了灵华药铺。

　　才刚进药铺大门，就看见刘掌柜坐在一木椅子上，吹眉毛瞪眼睛地看着她。苏宓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些讪讪然地将破烂的药包递放在桌子上。

　　“你还有脸回来？你知不知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他开口便道，山羊须翘得高高的，一副得意的模样。

　　“我错了。以后不会了。”苏宓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回道歉了。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眶微微发红。那种在桃花林里涌起的不甘感再次出现在心头。

　　“幸好方家的货让李信去送了。若是等你这不靠谱的丫头去送，这灵华药铺的声誉就。。。就真吹黑了。你怎么这么有能耐，嗯？送个药你也能失败成这样？”刘掌柜边说边拿起账本，刷刷刷不知在本子里记着什么。苏宓瞄了瞄本子，又对着一边傻站着的李信歉疚笑笑。
　　“这次的损失直接扣到你头上，总计八十片银叶，你得续约多半年的工期。”

　　半年？天啊。。。苏宓咬紧下唇，实在气得说不出话。可她还是忍住了火气，然后灰溜溜的开始继续工作。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她如今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在这陌生的国度找了个安身的地方，那便留下来再说吧。即便心里有多么不满现状。她懂得忍受，并且严格地要求自己做好。

　　“明日起你就去采药吧。傍晚再回铺子里当勤。”刘掌柜斜乜了苏宓一眼。其实她可以拒绝不去，毕竟合约上没要求这么多的劳动量。。。可没办法，药铺和医铺的人手调走了大批去重疫区马家庄和陈村，刘掌柜也就顺着气头，给苏宓加大工作量了。

　　“是。”终究还是得做苦力活，而且还得早中晚班全上齐，不过总算不用再去给司马家送药了。苏宓心底低叹一口气。全然没发现，李信正凝眉打量着她颈脖上的瘀伤。她的发丝有些凌乱，脸色也有些苍白，一片粉色的花瓣在她行走间落在了地上。他悄悄将其拾起，将其收入袖中。

　　****

　　画楼西苑，一白衣男子和一青衣男子盘腿坐在石头上对弈。两人嘴角都噙着一口淡笑，身影被夕阳拉得细长歪斜。两男子外貌均是绝色如画，俊雅不凡，但是气氛却透着淡淡的诡谲和森冷。

　　“你想好了？”白衣男子放上一子白棋。
　　“我徐青岚做事，从不后悔。”青衣男子也迅速放好下一步，棋子碰触木头的声音干脆爽快。
　　“那我便陪你赌一把。”白衣男子淡淡道。
　　“你的本钱？”

　　白衣男子将一枚玉印交给青衣男子，这玉印是烟城军队的兵符，不过这只是其中一半。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羊皮卷递给对方。羊皮卷里，是暗庄五代以来的所有产业和力量部署。两人正式交换了信物，作为合作的凭证。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青衣男子道。他低头打量着残局，似乎心思都在棋盘上。
　　“十二宫人一月前已经开始行动了。我现在只需要一个新的名号。”白衣男子在棋盘上又落了一子，抬眸望向了漫天的红霞。仿佛那漫天的红晕都是血色染成。

　　“新名号？呵呵，周略，我还真是小瞧了你。若让皇族的长老们发现，他们最终依赖的势力还是原来的你。。。想必那表情很是精彩。”青衣男子低声笑着，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暗庄会配合你的行动。只是，你有信心让新的周略被重用？江湖里可是出了不少的能人异士。而且，那群老头子自幽王一事后疑心更重了，恐怕不容易让其信任外来的帮派。”

　　“那是时间的问题，长老和六王都不会放弃在外培植势力。”他们共同撒下了弥天大谎，日日夜夜惶恐风声走漏，五年来做尽了丧绝良知之事。他何其了解他们，又怎会不被他们看中呢？白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呵呵，时间吗？可是周略，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撑到什么时候？”青衣男子眼神定定地打量着白衣男子。
　　“定不让你失望。”
　　“你记住你的承诺便好。”
　　白衣男子直视着对方，然后将手掌伸出。两人轻轻一拍，击掌为盟，相视而笑。
　　对弈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的进行着，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静谧悠哉。两人眼神却在棋盘中变得犀利起来，似乎这真是一盘生死的角逐。
　　“我赢了。”青衣男子落下最后一子，嘴角有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三胜两败，还是我胜一局。”
　　“再来。”
　　。。。。
　　***

　　“哈戚！”苏宓在回家的路上打了个大大喷嚏，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下。谁在想我吗？女子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本来傍晚是可以回去的，可是却连夜班也得让她做了。苏宓此时真是腰酸背痛。她提着发着微弱光晕的灯笼，步履有些沉重地走着。还未踏入画楼西苑，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她有些惊讶，然后加快了脚步。

　　“姐姐，怎么那么晚？”苏黄逸甜甜的声音，整个人挽住了苏宓的胳膊，一股暖意沁入肺腑。
　　“留了晚饭，趁热吃吧。”周略沉静的声音响起，安抚了她在外所有的不安。他为她接过了灯笼，手牵起了她的。

　　苏宓眼眶微微发热，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包身工日子也是不错的。至少，家中有人等待她。为了关心自己的人不担心，她决定要用笑容面对明日升起的太阳。苏宓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似乎让她鼓起勇气的原因都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周略转身关门时，神色微变，蹙眉望向门外。
　　“怎么了？”苏宓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放眼望去外头，一片黑漆漆的，只有婆娑的树影，有点阴森。面对这样的黑暗，苏宓有些不安，她更紧地握住了周略的手。
　　“没什么。”周略回头对她安抚一笑，只是关门的瞬间，神色有些阴沉。以他的武功和心细怎会发现不了有人跟踪苏宓呢？只是，这次，他绝不会让她再次受到伤害。周略的手也紧握住苏宓的。

作者有话说

　　好累好累的1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