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有权保持沉默 【GL】》赵三铁

33、兔子和水晶球：生日礼物

　　打包、搬家、打扫卫生、拆盒、归置整齐、继续打扫卫生。花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家从申海搬到深城，林晓晓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洁癖就是在为难自己。同样，朝九晚五的生活也并不适合自己，好在高级合伙人的最大好处是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娱乐圈和网红们也大都是夜猫子，大家生活习惯保持了一致。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在于，费了好大劲离开了一个圈子，又回到了另外一个圈子，身边还是那些熟悉的人，甚至是多了讨厌的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云可也从申海搬到了深城，两人新家只相隔5公里，购物、医疗、教育等生活中心几乎完全一致，更别说今后上班楼上楼下，工作圈人脉圈层层叠叠的交错了。

　　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是孙妍，一面是竞争对手、良师益友，一面是利益共同体，全都不能得罪。这家送完礼物，那家邀请赴宴，心中再有埋怨，也只能把气撒到宋清缘身上。好在即便作为律师的专业素养尚有欠缺，但林晓晓拉业务的能力有目共睹，一个月不到，已经完成了7位数的纸面金额。这速度超过了李沐恩。

　　与此同时，GTGpower和深绿论坛上，#Mlee的热度已经被#女明星和#林晓晓替代，那些曾经的影迷和粉丝，一夜之间攻占了GT社交媒体平台，直接让朱灵玲完成了年度KPI考核目标，更300%超额完成新订阅人数和阅读量、转发量和评论量。

　　“再过几个月，说不定我就成千万大V嘞，协会会不会来监管我？怎么感觉有些恐慌呢~”
　　“粉丝最喜欢干的就是造神和毁神”
　　“我不管，师姐在我心中永远是榜一！”
　　“MM守护队，出击！”
　　“你们是不是闲出神经病了！快干活！”

　　Bonnie拿笔记本敲了敲陈家欢和朱灵玲的头，叫上了赵佳欣和Jenney去刘慧娜办公室开会。陈蓦在EXCEL改着计算公式，YH证券和西部高新技术产业基金给了回复，但增发的zhengce风险略大，而私募收购大概率又会触发举牌。KKM和周念必须要割肉才能赢下这场“家庭纠纷”。

　　在陈蓦替资金来源感到头痛的时候，周念盘腿坐在家族的祠堂，看着先祖牌位，闻着上好供香那悠扬的味道，一遍遍回忆和胡天利的相识，想从中找出点漏洞，好让自己在此刻看着八卦媒体和无良自媒体对自己的造谣时会好受一些。但想了几百遍，那时的她还是会爱上儒雅幽默，才情横溢的胡天利。
　　【周氏家业生变！杰弗逊科技刚上市恐拆分】【杰弗逊再次停牌，与实控人夫妇婚变有关，千亿资产成迷】【御姐欲望难耐与软饭老公好友激情受孕】……
　　在那些报道里，周念成了犯错的那个，变成了刻薄、处心积虑、因嫌弃自己老公生育问题劈腿出轨，找各种男人索要种子的人。无论真相到底如何，在世人嘴里，周念得转世几辈子才能消灭“罪孽”，才有资格踏入这间祠堂。

　　“你在这干嘛？找了你半天，电话也不接！”，周旖旎一身职业套裙，厉声走到周念身旁，用脚踢了踢她，“你这个CFO失联，会被监管问责的！”
　　“你说，我是不是很蠢？！”，周念伸了伸发麻的腿，抬头看着周旖旎问，“我不和胡天利纠结，晚些拿出证据，是不是会顺利些？”
　　“不会，你不跟他结婚一定程度上也不能避免类似情况，你这恋爱脑，看见帅哥就犯晕的毛病，没有胡天利，也会有张天利，快起来，董事会文件需要你签字，快点，杰弗逊的案子从GT移到SC了，JTX这下踢到铁板了”
　　“你们律所怎么那么不作为？”
　　“LHM擅长的从来都不是这种case啊！”

　　术业有专攻，律师也一样，即便跨界融合的律师越来越多，但大家还是愿意找专精某个领域的“金牌大状”，譬如找顾凯丽打无罪打减刑，找李沐恩做并购做上市，找王明明做离婚官司而不会找林晓晓做财产纠纷。
　　名不副实的绣花枕头，这顶帽子从演艺圈跟到了诉讼圈，林晓晓心有不甘，但这次的确是无能为力，对于诉讼技巧、证据保全等实战技能，她连见习律师朱灵玲都比不上。

　　“姐姐，录屏软件的录屏要刻光盘，还要公证，放到公证书中，这部分的证据需要重做，马上就开庭了喔，你要通知当事人赶紧补证据哦~”
　　“交给你，你去操作！”
　　“你怎么一开始不交给我呢？我还有本职工作要做呢！”

　　朱灵玲因为这句顶嘴，被林晓晓在金投大群里直接@李沐恩告状，阴阳怪气的说自己也需要一个专属的实习生。好在有12小时的时差，在李沐恩看到挑衅的留言时，刘慧娜已经横插一脚，而王嘉琪也已经帮朱灵玲搞定了一切。

　　“别生气了，你师姐会为你报仇的”
　　“我……等我拿到了执照，我要……我要……王屁屁~她和灭绝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啊，证券法解读我还没写完呢？税法的解读我都没搞明白，Yulia还让我写和解书，两只猫有什么好争的吗！！！啊，想哭~怎么净知道欺负我！”
　　“哈哈，别哭，那个……11.16JC的演唱会，我请你啊，VVVIP，第一排”
　　“别骗我，我正伤心呢”

　　听着两人在身旁聊起演唱会，后知后觉的陈蓦才意识到还没给李沐恩准备生日礼物，也没约她的时间。对此，为工作应接不暇的陈蓦有些犯难，想着直接问她想要什么，又显得自己没有花心思，可她会喜欢什么呢？她好像什么都不缺。

　　“你！过来！”，林晓晓走到发呆的陈蓦身后，双手按到陈蓦的肩膀上，“有事找你”
　　朱灵玲噘着嘴，甩了她一个白眼，把电脑键盘按得劈啪作响。林晓晓也不给她嘚瑟的机会，反手就弹了她的后脑勺一下。朱灵玲疼得眼泪包在眼眶里，嘴唇颤抖着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跟一小孩闹什么脾气”，陈蓦抽了张纸巾给朱灵玲，起身看着林晓晓，“找我什么事呢？”
　　“那谁的原创歌曲纠纷案，对家是SC，律师是那谁”
　　“那谁那谁，然后呢？”
　　“让她放弃，你去说”
　　“我得多大面子？还是你觉得我有九条命，可以替你挡一挡？林晓晓，你不会是怕云老师吧？”
　　“神经病，我只是……”
　　“知产这块是Yelena负责，你找我，我还得给Maureen汇报一下，我不是见习，你能使唤我，但还真不能说用就用”，陈蓦不怎么喜欢林晓晓，就凭她乱翻李沐恩桌上的相框，说要李沐恩的办公室这点，就够陈蓦阴阳她一辈子了，“要不，你跟Yelena和Maureen商量一下，哦，还有Jackey的那part，我不好参与，你懂的，关系复杂~”
　　林晓晓冷笑着暗暗使劲掐了陈蓦一把，瞪了她一眼后朝刘慧娜办公室走去。
　　“陈蓦，她打我~”，朱灵玲哭哭啼啼的凑到陈蓦跟前，抱着她嘟囔着要是李沐恩在，她哪里敢这么嚣张。
　　“你师姐估计也拿她没办法”，陈蓦看到周念出现在过道，拍了拍朱灵玲，“大概率欣姐会帮你摆平，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税法解读需要重做，写得乱七八糟”
　　“你能不能帮我？”
　　“可以，你也帮我个忙”
　　“deal！说，我一定帮！”

　　听陈蓦讲完，朱灵玲后悔答应得太快，对于李沐恩喜欢什么，朱灵玲也一头雾水。自己这个漂亮、专业、聪明、温柔，同时又强悍、腹黑的师姐，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缺，她有钱有时间，有陈蓦这种同样聪明专业虽然不解风情但漂亮帅气的女朋友，也有许哲这种帅到旁人张嘴惊叹的闺中密友，还有Kim、郑念甚至是刘慧娜这种爱慕者……她的生日礼物，还真不好挑。何况，11.11大家都在购物平台疯狂买买买，礼物也是李沐恩送给大家。

　　“我……我觉得，ENFP可能会喜欢可爱的东西，你可以做一个可爱的蛋糕，我可以帮忙~”
　　陈蓦翻开自己的随手本，指着上面的清单，“你帮我挑几个”
　　“哇，你准备那么多，岂不是可以过到80岁的生日？誒，看你写那么多，我好想谈恋爱~我也想收礼物~”，朱灵玲噘着嘴，翻着陈蓦列出的清单，“我想要这个”
　　“让你男朋友送你”，陈蓦掰开朱灵玲的手指，“我可以把清单给他一份”
　　“我哪来的男朋友？！你给谁啊？！”
　　陈蓦看了眼和Sue讨论案子的王嘉琪，撇撇嘴，没说什么。对于朱灵玲给出的意见，那些18/19岁小姑娘喜欢的闪闪粉粉可爱的东西，李沐恩会喜欢吗？虽然她也很可爱，但不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完全就是个可爱甜美版的刘慧娜，内核就是个女强人，高跟鞋尖能戳si人的那种霸气姐姐。

　　赵佳欣从刘慧娜办公室出来，指着空气对朱灵玲怒目而视：“你惹她干嘛？”
　　“她打我~陈蓦看到了~是不是陈蓦？！”，朱灵玲委屈极了，“她很凶啊，而且……”
　　“别说，说出来我可不会帮你了！”，赵佳欣知道朱灵玲要说什么，这种话不在律所的时候吐槽可以，但在律所吐槽老板们不专业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把你做的作业拿过来，原则性错误要处罚哦，还有你，陈蓦，为什么要把水产品公司的单子让出去，Jeffery拿来练手不好吗？”
　　陈蓦拿起手机，指了指微信界面，告诉赵佳欣那个案子是刘慧娜指明要过去的，不是自己想给的。赵佳欣看到微信后，撇撇嘴，接过朱灵玲递上的一塌资料。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工作习惯变得和李沐恩一样，打印、勾画、修改。
　　“Maureen病了，要晚几天回来”
　　“啊，师姐可能需要一副全新的躯体”
　　陈蓦看了看开玩笑的朱灵玲，皱起眉，略带不开心的语气开始吐槽朱灵玲的说法不太吉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蓦变成了那个担心小玫瑰会被风吹感冒的人，矫情又神经质。
　　“师姐是外国人，不迷信的”，朱灵玲凑到赵佳欣身旁，看着她翻动的打印稿，“欣姐，刚陈蓦问送师姐什么礼物好”
　　“对哦，她要生日了……用心就好了，你送朵花给她，她就能很开心”
　　听着到赵佳欣说到花，陈蓦在清单上打了个勾。
　　“送什么花？”
　　孙妍领着包，在快下班的点进到律所，拍了拍陈蓦，示意她跟自己进办公室。

　　“Natalie是不是让你去GNCG的园区做尽调了？”，孙妍把包扔到沙发，走到窗前落下窗帘，“这件事情，先暂缓”
　　“为什么？”，陈蓦不解，“难道你也觉得她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
　　“那个签章是真的，但文件不是从GT往外发的，你懂这个意思吗？之前张峰离职那件事之后Natalie接管金投的时候，我们一直在找内鬼是谁……但是……没人能拿到Maureen的签名，除非她自己签，明白吗？”
　　“你这么说，跟Natalie说的不就一样了吗？就是她故意做了假文件，把项目给张峰，她知道张峰要离职，也缺钱，会把项目卖给JTX”
　　“假设，Maureen没有签，或者在不知情的时候签了字，那文件是谁发出去的？能用金投资料库的人，能用你们team项目邮箱往外发文件的人，除了你们几个之外，还有谁呢？”
　　孙妍看着陈蓦，指了指她，“算上王嘉琪，你们部门只有你跟GT没有利益基础……”
　　“不是，你……你怀疑我？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我怀疑你，而是我在跟你假设，谁会这么做，你帮忙想一想”
　　“你……你比Natalie还离谱，一个是让我查她有没有和GNCG勾兑，一个让我无间道查自己同事，告诉我，这么搞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我不信你们会整她，也不信她会做违法的事情”
　　孙妍看着双手叉腰的陈蓦，深吸一口气，“Maureen抑郁症犯了，需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看到陈蓦眼里的光瞬间黯淡，孙妍有些不忍心把实情告诉她。
　　“惠姨把你安排到SC，是想让你离开GT，离开Maureen去查这件事情，现在你跟着Natalie已经把计划提前，JTX把皮球踢了回来，Maureen现在成了带罪潜逃，应归未归，协会和监管下达的通知需要她即可给出解释，但这件事解释不清楚，笔迹鉴定结果你也看过，是她签的字，而且……她的状态有些差，你知道，她其实状态一直都很差，她……陈蓦，我相信她，我知道你也相信她，Natalie也相信她，但是……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JTX注意到你并不是件好事，明白吗？如果，我是说某些人知道你和Maureen的关系，会……”
　　陈蓦不傻，孙妍说到这份上，她已经能猜到大概。
　　“JTX的老板，和GT的老板们，以前是师兄弟，分道扬镳之后，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彼此看不顺眼，GT这几年的非诉发展的非常之好，他们给Maureen发过邀请，但她拒绝了，我来之前的矿产公司海外并购，是Maureen的代表案例，触到了JTX的利益，对嘛？”
　　“对”
　　“多少钱，能让JTX这样疯狗一样追着她咬？”
　　“不是多少钱的问题，他们也不是追着Maureen咬，而是……有些事情……”
　　“纪律检查介入一个产业公司，是上头贪腐，对嘛？很快就查到深城了对嘛？”
　　“是”
　　“你们想好了，如果解释不清楚，就推我出去，对不对，同时骗她说我离开GT是方便我跟她发展关系，对嘛？”
　　陈蓦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但随即换上冷脸。孙妍点了点头想解释，但看到陈蓦的表情。选择了继续听她说。

　　“推我出去没有关系，我心甘情愿，但你们一边骗她，一边设计她，想着万不得已连她也要牺牲掉，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她的确状态不好，那也是因为给GT赚钱造成的，不是吗？Natalie这么做我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跟我说的是，你是她的姐姐，亲姐，跟李念慈一样，你为什么要步步为营去设计她？就因为她好欺负？什么都说好？”
　　陈蓦向前迈出一步，走到孙妍跟前，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我可以停下，也可以按照你们的计划躲到背后，但是请你们考虑清楚，拉我入局是不是真的能控制我？我不像你们功成名就，唯一害怕失去的是我刚想去认真爱的女朋友，所以，不要逼我不要想着避重就轻，更别来搪塞我！”

　　孙妍看着陈蓦，微笑着说：“我不会设计她，也不会推你出去，让你停下就是最好的缓兵之计，这背后还有很多秘密，你可能并不想知道，即便是想知道，也不应该有我来告诉你，我能说的能告诉你的就像Maureen告诉你的一样，我和她，林惠和我们，Natalie和GT，SC和GT，永远都不会迈出红线，也请你相信她一样相信我”
　　陈蓦叹气，往后退了一步，“跟伤害她的人有关系吗？”
　　“Maureen告诉你了吗？”，孙妍眼神躲闪，“我只能告诉你有，但具体的她不说，我也不好说，好吗，请你理解”
　　“她……算了，那都过去了”，陈蓦看了眼窗帘挡住的夕阳，“尽调资料和调整过的报表我发你，我暂停调查这件事需要你跟Natalie说一声，不然她会一直通过各种方式来逼我，你懂的，她是灭绝师太，哈哈”
　　“我的签证还有效，我会去看她，有什么礼物需要我带给她的吗？”
　　“有，明天带给你，然后再帮我买束花”

　　加班完的陈蓦回到公寓，没开灯，坐在黑黢黢的房间里默默地流泪。她很少哭，因为哭解决不了事情。被陈泰那一巴掌打哭，实际上也不是疼，也不是伤心，而是那是被李沐恩看到后觉得丢人，把自己气哭而已。但现在，心疼的感觉像是有双手把心脏紧紧握住，害怕和焦虑的情绪涌上心头，第一次担心失去。

　　孙妍拿出乳白色小兔玩偶和水晶球递给李沐恩的时候，说陈蓦这是在骗小姑娘。可只有李沐恩知道，她记住了自己的话。
　　在金城中秋的时候，靠着她的肩膀看月亮的时候，李沐恩说过，自己想变成可以飞的小兔子，而水晶球里，是莫奈的小屋，那个自己想和爱人住到80岁的小屋。

　　“你哭什么？”
　　“我说过和她过每个节日的，我……好难过……”
　　“唉，好好休息，我带你回去”
　　“让我哭会，让我一个人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