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许文 ...
-
整齐的唰唰声在二楼卫生间传出来，形成优美的二重奏。
泡沫被牙刷和牙齿夹在中间摩擦，‘咕噜噜’季桔往嘴里含了口水，再把泡沐一起从嘴里吐出来，温念紧随其后。
季桔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往外踱步时不经意的问着，“你那个箱子什么都没带啊，空的。”
卫生间的水流声流淌声在空气中一瞬间格外清晰，接着温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啊。”温念顿了顿，拿起毛巾擦脸，带着笑意接着说：“就是要往回装满东西才带的箱子，过几天得多给我往里装点北城特产。”
“吝啬鬼。行，保证让你满载而归。”季桔甩了甩手，走到书桌上拿起一根头绳，用嘴巴叼着，伸手束起头发。
季桔视线转了转，看向窗口对面洋楼正对着自己的那扇没关着的窗子，趴在窗边身体向前倾，伸着脖子喊：“喂，周栀，起床没。起床起床起床！”
对面一只手猛地掀起窗帘往旁边一拉，周栀嘴里含着泡沫，牙刷头随着手在嘴里转动，眼里含嗔的瞪了季桔一眼。
季桔笑了笑，对着那边说：“快点，去买饭了。”
周栀点点头，转身往卫生间去。暖黄色的窗帘还是挂在窗边，从季桔的方向看去，隐约能见到对面室内的布局和周栀往卫生间去的身影。
青杏街外的整条街都是饭馆，一些门店专门经营早点，温念作为远道而来的海城姑娘，被乔楚钦点为今天早餐吃什么的决策官，看着街边的各类食物，带着季桔和周栀这一对哼哈二将，开始早餐扫荡模式。
小笼包，搞一屉。
豆浆，一人一袋。
炸团子，来点来点。
煎饼怪圆嘞，弄一张。
“大娘来点油条。”温念满眼好奇的踮着脚张望着铺子里的动作。
“这点出息。”季桔拉着周栀靠在一棵树下，手里满满当当提着满手的袋子。
她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袋子，对比着看了看只负责拿钱给钱的周栀，再次感叹了一遍人生的差距。
差距还真挺大，季桔勉强扯了扯嘴角，劳碌命三个字在脑海里默默盘旋着。
她视线扫过，看见周栀挑着那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有些狐疑的皱皱眉，“哎我说，你瞅我是啥意思，想帮我拿点？”
季桔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示意，眨巴眨巴眼睛。
周栀默然的回避视线，低头抽了张紫色的五元现金，脚步轻快的走到向自己招手的温念身边。
“王大娘，给您钱。”周栀伸手递过去。
王大娘满脸笑意的拿过，“昨天和小季是接她去吧。你们几个姑娘长的都漂亮。”
“是吧，我也觉得。”温念欢快的把手揽住周栀的肩，毫不害羞的大方回答。
周栀道了声谢，拿起油条袋子挂在身后跟来的季桔手里。
“真顺手。”季桔评价。
“不客气。”周栀说。
温念在旁边咯吱咯吱笑。
周栀在季桔这吃完早饭，招呼了一声，就回到道路那头的青杏街27号。
对面不知道温念和她们在聊些什么趣事，整个屋子喜气洋洋的。
青杏街27号的房檐上落了两只鸟，随着周栀开门的声响被惊起飞走。
她走到二楼卧室，直接进了门边的浴室，浴室门再开开时没起雾气，倒是周栀整个人渗着凉意。
她在衣柜前换了个清凉的吊带，腰肢跟随衣服脱离被暴露在空气中，又再慢慢罩住。
她把身体砸在床上，发出闷震的声响。周栀闭上眼睛，耳边隐约听见窗外的模糊欢笑，街上车轮转动的轰鸣。
周栀突然发现，蝉鸣早歇了很久，再也不曾响过。
它在无人在意的时刻已经走向了生命的终结。
清浅的呼吸声在室内起伏，世界随着睫毛交汇变成一片闪着雪花的黑暗。
半响，屋里青杏街27号的窗帘被拉起，阻挡了太阳的射入。
“二中也要开始文理分科了，我想学文。”温念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季桔哼应了一声，说道：“那就学呗，你不是一直都追寻乔女士的志向，立志做最优秀的记者。”
温念翻了个身，把脸趴在季桔旁边，“可是李正秋肯定不学文科，你也是。”
季桔嘴里重复念叨：“可是……也是……”她枕在脑后的胳膊抽出一支，伸手捏住温念的脸颊揉了揉，“见色忘义，我现在都排在李正秋后面了是吧。”
“当然没。”温念急忙补救道，嗲起嗓子撒娇，“你可是人家最最爱的。”
季桔触电似的收回手，安抚了一通自己胳膊上竖起的汗毛和鸡皮疙瘩，“温念，你恶心。”
房间被太阳渗进来暖意，十几岁女生秘密萌生的情愫在最信任的朋友面前进行更深层的谈论，她们正是最青春时。
下午两点钟是日头最浓的时候，但气温不高。北城的街道上散漫着秋浓郁周栀压着帽檐，一只耳机塞进左侧耳朵里，一只手握着手机插进衣服上的前兜。
自从季桔人到北城，周栀很少落单，往日里总觉得她叽叽喳喳有些惹人烦。
顺着青杏街向后街桥上走去，穿过福安街，再过了两个路口就是北城公园，这园子存留着旧社会哪个皇亲贵胄的半个府邸，景色很好。
周栀靠在公园深处一侧假山的长椅上，园子太大，深处更少有人来，她把帽子从头顶取下盖在脸上，呼吸深深浅浅。
节奏匀称的走路声往这边过来，在周栀不远处停下。
“我买多了，要吃吗。”
是很好听又熟悉的女孩声。
周栀不疾不徐的伸手掀起眼睛上遮挡的鸭舌帽，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露出笑来，“要。”
甜水铺的芒果圣代。
许文右上角仰头看向天空正在结伴南飞的雁群，视线随着它们的移动，直到影影绰绰最后瞧不见踪迹，才又低头挖了一口奶油放在嘴里，等凉意慢慢融化，才开口说话，“你很久没过来了。”
周栀默了一瞬，扭头看向许文。沉默着没说话。
许文耸耸肩，故作轻松笑笑：“阿栀，你知道吗，之前你活得这几年，像过了几十年。”
周栀瞧了许文一眼：“你想给我长长辈？”
许文有些无语，径自调转个话题，语气肯定道：“你很喜欢季桔。”
周栀愣了愣，笑骂了声，“谁喜欢她，她像个神经病。”
许文：“嘴硬。”
周栀：“我没有。”
许文：“明天和谢晨辰他们去吗。”
周栀：“去吧。你们都去的话。”
许文侧头看向身边的周栀，看她双眼放空，望向不远处嬉戏的儿童，看她睫毛轻轻颤动。
也许她还没发现，可许文已经清楚感知到，周栀的变化。
她终于在自己已经沉静许久的世界走出来，甚至是敞开来。她会逐步接纳更新的世界。
这样真好。
许文抿了抿唇，嘴巴长了又长，话绕着唇上下绕圈，到底是没说出口。手缓缓的向上扶住自己被衬衫罩住的手臂。
我能解决的。对吧，许文……
别再把她拉下水。许文收回视线，牙齿磨咬着下唇。
“终于回来了。”
周栀手里拿着钥匙往锁芯里插的动作一顿，身体直立，向耳朵里传过来的那道懒懒散散的声音瞧去。
她收回手里的钥匙，朝着对面敞开的大门前立着的人走去，“今晚吃什么。”
“吃吃吃，吃什么吃。”季桔神色有些不耐，“出门也不和家里说一声，给你发消息也不回，不知道奶奶会担心吗。”
周栀眨眨眼有些茫然的从前兜里拿出手机，手指摁了摁开机键，观察了一下，抬头对着季桔神色认真解释：“没电了。”
季桔：“哦。”
不知道在气什么，可就是有点气。
季桔：“明天下午四点出发，咱玩夜场去，听说假期每天都有烟花。”
周栀：“好。”
季桔：“下次出门还是要告诉家里人一声，要不然联系不上你多着急。”
周栀：“好。”
季桔：“我……我说的是奶奶和我妈。耳朵都要给我磨起茧子了。”
周栀：“好。”
季桔：“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哦。”
周栀顺畅的点头动作一顿，平静的神色填了点笑意：“有。”
嘚，还是一个字……她根本就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季桔气到跺了下脚，看向一脸认真对着自己的周栀，无奈的带着脖子摇了摇头，气鼓鼓的腮帮子鼓起像河豚一样，转身向屋里走去。
谁要和她做朋友啊，真的！
想起那天许文在自己面前神色认真的说话，什么什么……“阿栀面上浅淡，但她真的喜欢你，你是她这些年最为珍视的朋友。她其实心里一直很难过。”
季桔心下暗自决定：
单方面和周栀绝交！！！……两分钟！
算了，快吃饭了。一分钟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许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