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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又要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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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欢忽然意识到秋子画长得是好看的。
明眸秀眉间仿佛藏着刚刚余欢看到的星河,深邃而璀璨,他的脸庞宛如一副精心勾勒的画卷,透着一种俊逸与潇洒。
秋子画的美,是那种令人一旦意识到便是惊心动魄的惊艳,仿佛一道耀眼的流光,划过天际,明亮了世界。
此刻,余欢方才懂得了为何多数人会对长得好看的人有更高的容忍度,毕竟光看着秋子画的脸,他便凭空生出了许多耐心。
余欢稍微缓和了语气,适才的不耐烦也荡然无存,他解释道:“这里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是伴随着灵异复苏而出现的灵异现象,利用人类对乡村的向往,将人类困死在这里,如今你所见到的所有人都是虚假的。”
“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你便越想不起你在现实当中的一切,真以为自己只是这座村庄的秋家小子,而不是秋子画,待到那时,一切都完了,你也不再是你了。”
余欢也不管秋子画能不能接受这么巨大的信息量,全部一股脑的都告诉了秋子画。
不等秋子画的反应,余欢又说,“至于出去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完成——”
余欢的话戛然而止,身体忽然剧烈的颤抖,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然后像是再也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来!
“你,你怎么了!”秋子画惊疑不定地上前扶着突然间虚弱得连椅子都坐不稳的余欢,“你吐血了?怎么回事?”
余欢同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该问谁,他在心里问:“怎么回事?”
8384有些着急地上下悦动着,冰冷的机械音语速飞快,“您刚才更改命运线的行为,触发了宇宙意识的修正机制,宇宙施加的能量超出了这具容器所能承担的极限,这具容器快要崩溃了。”
“就因为我跟秋子画说的那些话?”余欢难以置信道。
“没错!”
8384紧急调动自身所储存的能量抵抗来自宇宙的力量。
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微观世界中,原子层级的战斗已然进行了数万亿遍。
原子正以高频率,高能级进行对撞,期间产生的能力波动,足以碾碎地球所在的这片星系数万次,之所以地球还在,完全是因为对抗的双方都不愿地球毁灭。
它们在毁灭地球的同时也在拨弄时间与命运的权能,保护着地球。
而宇宙间最为精密、理性的两种生物,系统与宇宙意志,正在进行容不得一丝差错的计算。
这是一场如俄罗斯转盘的争斗,拼得便是谁会率先心理崩溃,谁更害怕地球毁灭,理智而疯狂。
这场任何生物看到都要吓得尖叫的疯狂斗争,以8384还有余力回答余欢问题的角度来看,这场战斗8384更胜一筹。
余欢对时空的不稳定有所察觉,但是对这种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并没有明确的概念,比起莫名其妙的感觉,余欢更关心眼前发生的事。
“秋子画早一些迟一些知道真相,有什么差别?反正那所谓的命运线不是已经断裂,还有必要维持原来的剧本吗?”
感情主神是想反正碎都碎了,再碎一些也无所谓?您可真是个阎罗王,8384默默吐槽了一下余欢。
“命运线是宇宙存在的根基,这个世界本就因您而步入毁灭的边缘,现如今您又在搅乱命运线,哪怕是宇宙意志也会发疯。”
“我知道自己在干嘛,我没想搅乱它,只是想放松命运捆绑在秋子画身上的线而已,反正这个情节里,他死不了不就成了吗?”
疯子!
哪怕失忆了,主神本质上依旧是那个黑心无良神经病,8384的数据流对此评价道。
“尽管您的想法很危险,但是任由有可能性,所以系统并无出声提醒。只是宇宙意识并不是这样想,祂已经视您为敌人,况且您打碎了穿越主神的神体在先,祂自然不信任您是真心帮祂的。”
余欢没有话说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哪怕是主神,毕竟是在一个和平环境里长大,对一切的事物都存在一种很天真却残忍的幻想。
直到现在,主神或许才隐约意识到,自己将面对究竟是多么残忍的世界。
“这具容器的根基已经毁坏,无法再使用,系统会注入一些能量,暂时维持这具身体,支撑它走完桃花源的剧情,至于宇宙意志那边,系统已经跟祂坦诚地交换完意见,祂默认您在这段剧情上自由发挥。”
微观世界的战斗已经结束,8384正勤勤恳恳地打扫战场,吞噬宇宙意志残留的数据碎片,用以补全自身的概念。
直觉告诉余欢,刚刚肯定发生了什么很不妙的事情,他迟疑地问道:“你没做什么吧?”
跟宇宙意志打了一架,8384抱着宇宙意志掉落的能量碎片啃食的动作一顿,数据流判断出8384产生了可以定义为心虚的情绪。
它有些狗腿地说:“祂还赠送了我一些能量,您要吗?”
有脑子的都知道,这所谓的赠送二字,经过了某种美化,余欢不愿深究下去,反正现在结果他还算能接受,也不是非得挖出系统隐藏的秘密,“罢了,你留着吧。只是可惜了这具身体。”
好歹是别人的身体,余欢还是很珍惜的。
“您的位格极高,这具容器本就无法长时间容纳您的灵魂,哪怕没有宇宙意志的这一下,最迟在您走完桃花源的剧情时,这具容器便要撑不住了,系统已经为你择选好下一位合身的容器。”
余欢的心情沉到谷底,依照现在的局面,想要修复完诸神宇宙的命运线,究竟需要更换多少容器,他不敢细想。
余欢忍住想吐的感觉,冷声说道:“你似乎从未说过,我之前的身体哪里去了,那个身体完全可以容纳我的灵魂。”
他分明是有自己的身体的,哪怕他死了,但是他不信,能随意替他跟换身体的系统,还救不活他自己的身体。
“那是您的神体,主神。您从神国离开后,返回诸神宇宙时,发现诸神宇宙像是孤舟飘荡在无尽的虚空中,随时可能卷入维度间的缝隙被扯碎,您使用自己的神体作为世界锚,将诸神宇宙固定在安全的位置,现在您的神体就在众生丰碑内部。”
难怪,他会在那里醒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甚至祸从口出,登上了榜首。
之后便余欢在宇宙的中心睡着,8384将他的灵魂从宇宙星河中捞起,带往地球,放进如今的这具身体。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的身体一时半会是拿不回来,连动也动不了了?”
“是的。”8384恭敬地回答。
有时间,余欢也会感觉到无助,譬如现在。
忽如其来的死亡,等级分明的世界,厌恶至极的系统,荒诞不经的任务,所有的一切都如狗屎一样砸到他身上。
甚至连自己,也背叛了他。
哪怕知道那个祂这么做是情有可原,但是,问也不问,就自作主张的将自己身体拿去利用,害他不得不无休止地跟换身体。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是寄生虫,实在太恶心了。
那个祂,果真很讨厌。
似乎是察觉到余欢情绪不高,8384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您所更换的容器,都是经过主人同意的,全流程都是合法合规的。若是您实在无法接受,系统可以为您申请材料,制作生物机器人,用来容纳您的灵魂,只是生物机器人并没有社会身份,会给您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就麻烦,你申请材料吧。”
比起前者,余欢宁愿麻烦些。
刚才余欢说着说着话突然呕了口血出来后,又连续呕了几口,呕到最后,甚至呕出几块稀碎的血块。
秋子画神色凝重的望着那些血块,怀疑余欢是不是连内脏碎片都吐出来了。
他将余欢扶的床上躺好后,在房间里来回的踱了两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他回过神来,下定了决心。
“你受了内伤?你先在在这里躺好,我去找人来救你的。”
秋子画说完,便拔腿要跑,被余欢手疾眼快地给拦下。
他捂着嘴,擦了擦嘴里的血后,又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手,勉强将自己收拾出个人样来,余欢神色冷淡地说:“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吐了这么多血。”
正常人怎么会忽然吐血,适才余欢一口接着一口地呕出血来,凄惨得哪怕是当兵的秋子画也从未见过,“你得赶紧去看医生!”
说完秋子画又要拉开余欢拦着他的手,出去找人。
余欢不耐烦地握紧秋子画的手,发了狠地用力,像是要握进骨头里去,他气恼甚至称得上暴虐地说:“这是桃花源!你上哪去找医生!”
“可是,你的情况很糟糕。”秋子画依旧固执,看在余欢是个病人的情况上,他放缓了态度,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不就是桃花源,无论如何我会带你出去的,你别放弃。”
老子才没放弃!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想活了啊?
可是对上秋子画那张俊秀的脸庞,余欢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转而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好端端,这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余欢无奈地解释道:“我没在自暴自弃,是真的没事了,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那你为什么突然呕血?”
秋子画依旧无法相信余欢的说法,只要抓住余欢在编谎话的证据,他便还是要想办法出去,找人救余欢的。
“因为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余欢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自然也没什么精力去编一个合乎情理的谎话,他说了真相,也懒得理秋子画听不听得懂,能不能接受。
秋子画确实无法理解刚才余欢的话跟余欢呕血有什么关系?但是看余欢的神情也不似作假,他只觉得深深不解。
“总之,你现在先别乱跑,等明天我缓过来,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出去。”余欢一锤定音道。
“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了?”
看在余欢这么坚持的份上,秋子画也不好反驳,毕竟本质上,他同余欢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不幸一同被困在此处,本就没什么交情,适才担忧只是出于对秋子画的善良。
作为一名军人,秋子画无法看到普通人在他面前吐血而无动于衷。
“暂时没事了。”余欢见秋子画不打算跑来跑了,也就松开还紧紧握着秋子画的手。
余欢在秋子画房间里休息了一会,恢复力气后,便起身同秋子画道别,“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们再村里的大榕树见。”
返回的路上,天上的月亮高悬于天空,已经是深夜了,各种小动物都已经进入梦乡,路上的水汽也比早些时候重了。
“他是个好人不是吗?”余欢心情复杂地说。
“是的。”8384回答道。
明明一开始,秋子画是不想出去的,但是看到他呕血,为了救他而想办法出去了。
就跟小说里写得一样,张明晚向秋子画讲述了人生经历,哀求秋子画带他走出桃花源,秋子画答应了。
—原小说碎片—
晚上张明晚去寻了秋子画,此时的张明晚已经不记得大部分事情,絮絮叨叨地跟秋子画说了很多。
“我记得我的爸妈都是研究员,他们很爱我,但是他们平时很忙,没多少时间陪我,只能把我交给爷爷奶奶带。”
张明晚捶了捶脑袋,拼命挤出仅剩下的记忆,一股脑全部的塞给秋子画,请秋子画帮他记着。
“我家附近有一个公园,公园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模糊记得公园里咿咿呀呀的粤剧声,我和爷爷奶奶总是去听那里的人唱曲,我就在旁边和其他小孩一起玩,有一次那公园里来了一个马戏团,我不够高,什么都看不着,爸爸就将我扛在肩膀上,现在想来,他是在逞强。”
张明晚的语气忽然变得高昂,“我想起来了!我家里的地址楚河市的——”
张明晚戛然而止,先的神情先是空白,然后是茫然,最后他苦恼的皱起眉头,捂紧脑袋。
“嘶,我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门牌号是一条巷子的5号”
张明晚意识不到,此刻他的表情,无助得像是要哭出来。
他像是害怕把剩下的都忘了,他语速飞快地把还想得起来的,都说出来。
“后来我去当了兵,遇见一群傻逼兄弟和一个女兵,她叫莜荷,竹字头那个筱,我一见到她,就喜欢她了,她是隔壁部队的,你说她会喜欢我吗?就是我现在有点后悔,我还没跟她表白,我不能死在这里,所有兄弟都知道我喜欢她,可她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我也还没来得及跟爸妈告别,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然后在这种不明不白地地方当一个不清不楚的张家小子!我不能!”
张明晚扯着秋子画的衣袖,语气强硬,眼神透着深刻的绝望。
“秋子画,算我欠你的,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绑也要把我绑出去,无论如何你都要带我出去!”
“好,我答应你。”秋子画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