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系统》西澨

2、河影（2）

　　今晚的的星空非常漂亮，河面上倒影着川流区花灯的剪影，平静的河面像镜子一样，映得两者觥筹交错，鱼儿轻轻拂动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对面漆黑一片，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漂过来。

　　凌晨两点二十八分，有人在底斯河面发现一具尸体，两点三十一分，第二具，三十二分，第三具…

　　陆怀玉此时正洗完澡，隔壁那人还泡了杯咖啡，欣赏河边的风景，看来今晚是不打算睡了。

　　袁嘉林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岸上的游客有四处逃窜的，还有往一个方向聚集的，“好像出事了。”

　　陆怀玉：“嗯。”

　　他们刚准备下去查看情况，陆怀玉就接到了通讯。

　　是警署那边发来的。

　　陆怀玉这次戴了耳机，袁嘉林看到他皱起了眉。

　　“我在这边。”

　　通讯那头又说了几十秒，陆怀玉回道：“把休假的喊回来。”

　　陆怀玉和袁嘉林在大厅遇到了同样察觉不对劲的颜桓和埃里克。

　　“陆，出什么事了？”埃里克匆匆忙忙跑出来，甚至忘了穿外套。

　　颜桓跟在埃里克身后，手里拿了件羽绒服往埃里克身上披。

　　陆怀玉一时间难以说清楚，只能言简意赅：“河面上发现了8具尸体。”

　　埃里克心头一紧，德滨是桦树集团旗下的，今年刚落在他手上，这里出现命案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立刻让下面的人疏散游客，先行保护现场。

　　“你先带人去调监控，一会有人找你对接，我和袁老师去现场。”陆怀玉对埃里克说。

　　“好。”埃里克把手伸进袖子，颜桓顺手给他理了一下，“我和颜桓马上过去。”

　　联盟警署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陆怀玉下去的时候还是乱糟糟的一片，今天这个日子来游玩的人只多不少，还有很多游客在岸边观望，甚至还有胆大的热心群众想去打捞尸体的，幸好被拦住。

　　陆怀玉拿着警官证很快走到了浮尸地点。河面波光粼粼，远处泛起的轻舟还在唱着歌谣，陆怀玉一眼扫去，这8具尸体的位置并不集中，其中居然还有婴儿，可见凶手十分恶劣。

　　两分钟后，警车来到，迅速封锁了现场。

　　打捞工作进行了半小时，每捞上一个人陆怀玉头就更痛一分，自联盟成立以来首都星还没有出过这么严重的案件。遇害的这8人都很年轻，身上都没有伤口。奇怪的是，他们的皮肤除了异常泛白还非常光滑。

　　按理说，浮尸不应该是这种状态，尸体冬季在这种大河浮起少说也要几天，但这几具尸体的新鲜程度，死亡时间大概不超过三小时。

　　“队长，我们已经通知死者家属，这是死者信息。”这位警员看来被吓得不轻，脸色煞白。

　　陆怀玉眉头紧锁，打开智能机接受文件，开始比对信息。

　　年纪最小的五个遇害人全是男性。最小的忻忻刚满一岁，大一点的叫于垚才两岁半。两名儿童，丹尼尔5岁，秦天9岁。还有一位少年，汤普森15岁。

　　另外三名女性被害者最小的李茜23岁，剩下两个分别为克洛35岁，以及佩拉68岁。

　　这8人没有任何血缘或姻亲关系，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咸坪区的人。

　　“派人去咸坪，迅速去查他们的社会关系。”陆怀玉总觉得这五具男尸越看越怪异，“分两拨，一队正常走访，另一队暗访。”

　　“好的，队长。”

　　“再叫两个人去德滨的监控室，然后去调咸坪区的监控。”

　　远处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是死者家属，袁嘉林发现其中的女士他曾经见过。

　　正是在港口撞到他行李箱的那位。

　　只见她奔着15岁少年的尸体跑去，哭得肝肠寸断，相比之下，她的丈夫倒是冷静得多。

　　接着又来了几位家属，现场一时间哭嚎声一片，几位警员急忙上去安抚。

　　陆怀玉叫住一位警员：“认了脸的让法医装袋送回去尸检，让家属在接待室等。”

　　8具尸体全部拉回警署，袁嘉林跟了陆怀玉回去。新闻扩散得太快，路上的人骤然减少，已经不再像零点那时喧嚣，但今天的联盟警署是个不眠之夜。

　　事件发酵得太快，如果不尽快破案，不仅联盟政府和警署的公信力会受到影响，这样人心惶惶还会冲击首都星的经济和民众的生活。

　　到了警署大厅，他们正好遇见前来加班的三位法医，打头那位穿着亮片包臀裙，口红是今年最流行的色号，最不容忽视的是他下巴上的胡子，活脱脱一位金刚芭比的形象。这位法医蹬着高跟鞋从门口走进来，戴着耳机正在与人通讯：“妈的，是哪个孙子选在今天杀人，存心给人找不痛快！”

　　他转头往袁嘉林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摆摆手示意后面两位先上去，然后走了过来。

　　“算了，不说了，我到警署了。”他取下耳机结束通讯，停在陆怀玉面前，打量了袁嘉林一秒，“哟~陆队，这位是？”

　　“袁嘉林教授，莫德大学的心理专家。”袁嘉林很少见陆怀玉这么难以言说的表情，“这位是我们警署的法医，艾伦。”

　　袁嘉林被这惊世骇俗的打扮和剧烈的反差所震撼，能跟陆怀玉这么打招呼想来关系不会差，他微笑，向艾伦伸出手道：“你好。”

　　陆怀玉这个闷葫芦交的朋友好像都挺......健谈的，袁嘉林心想。

　　“你好你好，你是我见过陆身边为数不多的的活人。”艾伦双手握住袁嘉林，眼底似乎在发光，拉着袁嘉林的手摇了摇，“喜欢裙子吗？我觉得有件白色的非常适合你~”

　　“是吗？我十分欣赏你的审美，这件裙子就显得你格外......有魅力。”袁嘉林不动神色的抽回手，往陆怀玉身后退了半步，“陆警官穿白色制服就很好看，我想那件裙子会更适合他。”

　　“噢！天哪！”艾伦双手捧脸，激动得跳了起来，“教授！你真懂我！可惜我给陆的裙子他一次也没穿过。”

　　陆怀玉现在很想吃两包头痛粉，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怎么还是没有一点老师的样子。

　　他留下一句，“换衣服去解剖室吧，我认为你更喜欢跟死人说话。”就拉起袁嘉林的手腕走，气得艾伦直跺脚。

　　到了电梯口，陆怀玉的手还没有放开，袁嘉林晃了晃手腕，笑道：“陆同学，你怎么一点也不尊师重道？”

　　“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我的老师。”陆怀玉放开袁嘉林，按了电梯楼层。

　　“唉！我说好歹也上过我几节课，怎么一点也不学好。”

　　陆怀玉：“......”

　　简直强词夺理。

　　“怎么不说话？真这么讨厌我啊？”

　　关于这点，袁嘉林早在陆怀玉上大学的时候就再清楚不过了，打从陆怀玉见到他的第一面起，陆怀玉就不喜欢他。

　　这对于每年都是学生最喜爱教授评分第一的袁大教授来说实在是种打击，所以陆怀玉每次来上课袁嘉林都致力于逗他玩儿。

　　现在回忆起来，袁嘉林觉得自己完全是自讨没趣。

　　他本来也不指望陆怀玉会回答，结果几秒后他听见陆怀玉说了一声：“没有。”

　　这时候电梯门刚好打开，陆怀玉迅速走了出去。

　　“诶？”袁嘉林还没回过神来，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刚刚是不是说了‘没有’？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前面有星际海盗追你啊？”

　　陆怀玉走得更快了，不一会儿就拐进了办公室。

　　时隔几年，袁大教授气人的功力只增不减。

　　袁嘉林到办公室的时候陆怀玉正在泡咖啡，见他进来就把刚泡好的那杯端到了袁嘉林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又去泡了一杯。

　　看来是没生气嘛，袁嘉林心说，这几年长进了不少，要是以前，陆怀玉少说得有两星期不来代课。

　　陆怀玉拿着新泡的咖啡走到办公桌旁，打开智脑，坐到了椅子上。

　　智能光屏显示出刚刚从咸坪区传回的消息，这八个人毫不相干，甚至共同好友都没有，硬要凑的话只能说那位68岁女人的儿子与15岁少年父亲的弟弟的妻子的哥哥一起打过牌。

　　这时埃里克也传来几段视频，监控没有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尸体是从对岸漂过来的。

　　对此陆怀玉已经有所预料。

　　只是折腾这么久这个案件毫无进展。

　　又过了半小时，智脑收到了一份文件，是那位艾伦法医发过来的验尸报告。

　　这次终于有线索了。

　　他们全死于一种基因成瘾的毒品。

　　这种毒品叫“似梦”，通过一种手环式基因注射器吸收，形状酷似智能机。能让人产生身临其境的幻觉，过后会使得皮肤变得异常惨白。它最初用于美容，但联盟6年前就把其列为毒品下令停止生产和使用了。

　　这个毒品还有一个特别的点，一次性大量吸收致死的话，内脏会迅速腐蚀，然后放出气体填充整个身体。

　　看来这就是他们能浮起来的原因。

　　艾伦还做出了点评：这真是我刨过最干净的客户。

　　陆怀玉在智脑系统上的地图看了许久也没有头绪，咸坪区太大太乱，数不清的地下交易，很难找出这毒品是从哪里流出的。

　　他正打算叫人一个个去排查，就见袁嘉林指着地图上一个空白的地方问：“你知道这里有个黑市吗？”

　　黑市之所以叫黑市就是因为它极其隐蔽，尽管陆怀玉一直想打击咸坪区的非法交易，但好像刀割瀑布一样，徒劳无功。

　　但陆怀玉更在意的是：“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袁嘉林本想就这么敷衍过去，但陆怀玉还在盯着他看，好像他不说就把他盯出个洞来，“好了，陆警官，这件事等破案了我再跟你说，你这样盯着我怪瘆人的。”袁嘉林有点想舔自己的嘴唇，但他忍住了。

　　陆怀玉这才视线重新转移到智能光屏上，他抬起手腕打开智能机，在地图上做了个标记。

　　袁嘉林摩挲着咖啡杯的把，倚靠在陆怀玉的桌子上，又说道：“这个位置想找都找不到，我想应该不会被取缔。”

　　“去看看。”陆怀玉站起身，把椅子往后推，捞起进门时随意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就走，见袁嘉林没跟上来，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

　　袁嘉林进来的时候随意看了看，见衣帽架上面有一顶贝雷帽。

　　他走过去把帽子拿了起来，在手中转了转，不等陆怀玉说出反对意见，就把帽子扣在陆怀玉头上。
　　袁嘉林欣赏了两秒，点了点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