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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005 ...

  •   陆锦宜心中也绝望极了。

      这一撞,破面毁容事小,怕只怕小命也要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银色的束带如游龙过隙般掠过人群,带起一阵凌厉的风。陆锦宜只觉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落入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馨香怀抱。

      “子、子衿?”抬头正对上盛子衿茫然的目光,陆锦宜眨了眨眼睛,也有些愣神。

      许嫣然和郁盈早围了上来,二人赶忙扶住陆锦宜,关切地询问道,“婠婠,可伤到哪儿了?”

      陆锦宜摇摇头,随即又皱了皱眉,小声嘟囔道,“腰间有些疼。”

      说罢,抬头朝着束带甩过来的方向望去。

      那是悦珍阁二楼楼梯拐角的方向。

      齐桑颉见自家好友自顾自地整理刚收回的束带,便朝楼下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教他眼前一亮。

      因着适才的变故,陆锦宜头戴的幕篱已然掉落,露出一张莹白如玉的脸庞,眉如远黛,眸似秋水,此刻因惊魂未定,眼底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莫名地,齐桑颉就想起了好友家里养的那只雪球来。

      齐桑颉忍不住啧了一声,用胳膊撞了撞身旁的好友,压低声音道:“难怪你愿意出手,这小娘子生得可真好看。”

      沈晏整理束带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从楼下那张略显苍白却溢着感激的脸上扫过,又迅速收回,面无表情地淡淡道:“走吧。”

      “欸?这就走了?”齐桑颉指了指楼下,见沈晏头也不回,他“嗐”了声,连忙追了上去,“哪有帮忙帮一半的,你可真忍心啊,喂,等等我呀……”

      齐桑颉的声音渐渐远了,楼下,陆锦宜缓缓收回了视线,看向脸色变换的陈昶生。

      方才他并非有心伤人,见陆锦宜安然无恙,也不由松了口气。

      万一人有个好歹,他也难以向陆家交代。

      因此,他对那道束带的主人亦心存感激。只是他抬头望向二楼,却只看到楼梯拐角处的一抹衣角,再细看时,已然没了踪迹。

      “亏得还是侯府的少爷小姐,没想到如此厚颜无耻,光天化日之下抢夺他人物品不成,还再三出手伤人。”郁盈久在边关,不似京中闺阁长成的姑娘,眼下见自家好友受欺负,气得就要伸手去摸腰间挂着的细鞭。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二楼上噔噔跑下来一个护卫打扮的男子。他奔到秦掌柜跟前,绷着一张脸,语调毫无起伏:“爷说,悦珍阁的规矩,寻衅闹事者当即逐出,勇毅侯府之人永不允入内。”

      秦掌柜擦了擦额上的汗,下意识的问,:这规矩……”

      追云瞥了眼边上的陈氏兄妹,“今日新添的,缘故秦掌柜心里该有数。”

      “哎,明了明了。还请追云大人回禀爷,此间之事小的定会处理妥当。”

      追云点点头,转身迅速离去。

      他来去匆匆,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郁盈扭过头看向陆锦宜,有些呆呆地问道:“好像有人要帮我们把麻烦给解决了?”

      盛子衿点点头道:“不是好像。”

      “婠婠,你认识刚才的人么?”许嫣然问。

      这人来的时机太巧,且话里话外的意思昭然,针对的就是陈氏兄妹。

      陆锦宜摇了摇头,看向秦掌柜。

      那厢秦掌柜得了指示,也不多云废话,抬手拍了拍,立时就有悦珍阁的护院冲了出来。

      “将他二人请出阁去。”

      陈玉莹当场就急了,尖声叫嚷起来:“你们敢!”

      护院们面无表情,强硬地就要押了人赶出去。陈昶生此时脸色铁青,伸手护住陈玉莹,沉声道:“秦掌柜,你如此待客,难道是要与我侯府为敌?”

      秦掌柜攒着一张笑脸,语气却硬生,“陈二公子方才也亲耳听到了,这可是我们东家的意思,小的呀只是奉命行事,您可别与小的为难。”

      他特意加重了“奉命行事”,陈昶生哪里听不出其意有所指。悦珍阁的东家……眼前蓦然浮现刚才二楼拐角一闪而过的衣角,以及那块晃动的玉佩……

      陈昶生脸色陡然一变。

      他咬了咬牙,心知今日再纠缠下去只会更难堪,连忙拉着还在撒泼的陈玉莹就往外走。

      “陆锦宜,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记下了!”陈玉莹被拖得踉跄,回头恶狠狠地撂下一句狠话。

      陆锦宜未予理会,只看着二人仓皇而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倒是失去了一个借题发挥的好机会。

      郁盈摸着下巴,语气也很惋惜,“本来还想试试我新买的鞭子来着。”

      许嫣然失笑道:“上京不比关南,你今日真动了手,来日弹劾的折子就递到御前了。”

      易安郡王此番回京,盯着他手上兵权的人可不在少数。

      盛子衿不以为意,“谁还不会弹劾了,一会儿回家我就找我爹去。”

      “陆娘子,今日是我悦珍阁的不是,这幅头面权当是我们的赔礼。”秦掌柜双手捧上锦盒,笑吟吟道,“日后陆娘子便是我们悦珍阁的座上宾,在以往的折扣上,再给您添上这个,还望您能宽宥我们今日的不周。”

      在上京城开门把生意做得这样大,迎来送往都是非富即贵,秦掌柜先前不作为,累得流朱受罪,陆锦宜心中确有几分不快。

      可替她解围的,连着先前出手救她的,没料错都当是这悦珍阁的东家。

      因此,对着有意讨好的秦掌柜,陆锦宜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轻声询问道:“不知秦掌柜的东家是什么人?”

      陈氏兄妹素日横行霸道惯了,今日却灰溜溜的跑了,应当是知道悦珍阁幕后的东家身份。

      只是她过去却从不曾听说过。

      秦掌柜愣了愣,似是犹豫了一瞬,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道:“东家姓沈,单名一个晏字,海晏河清的晏。”

      “沈晏?”陆锦宜轻喃,觉得这名字颇有些耳熟。

      许嫣然试探地问秦掌柜,“莫非是端王殿下?”

      秦掌柜点点头。

      陆锦宜蓦然睁大了眼睛。

      端王,岂不是传闻中冷厉寡言的玉面判官?可方才那道束带恰如其实袭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既没伤着自己,又稳稳将人拉开,甚至还考虑到她的名声,将她推入子衿的怀里。这般看来,这端王殿下倒不像传闻中那般不近人情。

      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怀中的锦盒,陆锦宜心头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先前在雅间,自己还偷偷地编排议论于他,不过片刻功夫,他就仗义出手,救了她一条小命。

      陆锦宜有些不好意思,连当面道谢的勇气也生不出,只拜托秦掌柜代为传达谢意,言明来日派人到王府呈上谢礼后,就拉着郁盈、盛子衿和许嫣然匆匆离开了悦珍阁。

      另一边,雅间内,秦掌柜传了话,见自家主子只是闭目养神,并无他话,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齐桑颉给自己添了杯茶,笑嘻嘻道,“这小娘子瞧着仙子似的,孰料竟是个没良心的,道谢都不愿意当面道,莫不是也听说了你那恶名声怕了?”说着,自己先摇头否了,“不对,先前她编排你时可是半点儿也不怵,嘶,莫不是她得知你的身份,不好意思了?”

      也是,闺阁女儿私下里议论男子有隐疾,结果没多久就撞上正主儿,脸皮薄的怕是这会儿脸上都能烙饼子了。

      齐桑颉饮了一口茶,而后凑到沈晏近前,语气里更添三分兴味,“你真不打算和我说道说道,今日怎的如斯好心,做起这救美的英雄来?”

      “齐桑颉。”沈晏终于缓缓睁开了眼,指尖在桌上轻叩了两下,语气沉沉:“你有些聒噪了。”

      “……”他怎么就聒噪了?

      齐桑颉下意识张口想要反驳,却看见沈晏拿起桌上的银色束带,一边轻抚上面细密的纹路,一边继续道,“悦珍阁的规矩,本就不容寻衅滋事。”

      齐桑颉嘿笑一声,这人总是这样,明明做了护花的事,偏要扯上规矩律法。“那方才是谁特意叮嘱,日后不许陈氏兄妹进门?这针对的明明白白,聿安,你有事瞒着我哦。”

      沈晏将束带收回暗袋,转过身,淡淡地瞥了齐桑颉一眼,“再多言,便留在这儿帮秦掌柜记账。”

      “……”齐桑颉立刻就噤了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言必行,行必果。

      说的就是眼前这位爷。

      齐桑颉可不想沦为悦珍阁的苦力,连忙转移话题,从袖中摸出一卷火漆封口的密函:“北疆急报,定北军半月在野狼谷折了三百轻骑。”

      沈晏接过密函的手指骤然收紧,蜡封裂碎。展开信纸时,素纸黑字在他眼底洇开一层冷霜:“北苍的诱敌之计?”

      “不单如此。”齐桑颉朝外间瞥了眼,压低声音,“粮草比原定日期迟了三日,等援军赶到,野狼谷早已空营。据兵部报呈,押韵官是勇毅侯的远房表侄。”

      沈晏合上密函,“勇毅侯掌兵部粮草司五年,可从未出现过纰漏。”

      “只能说粮草司的账做得太漂亮了。”齐桑颉冷笑,“定北军此番损失惨重,定北将军卢元义当场拿下押粮官盘问,审讯中发现蹊跷,那迟到的粮草竟还掺了三成沙土。”

      “粮草出入库,监称的该是粮草司主事。”沈晏起身走到窗边,看向人来人往的熙攘街市,“毅勇侯安生日子过得太久了。”

      齐桑颉这会儿又恢复了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来,慢悠悠地摇着,“如今只怕他要不得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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