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一和》坠云落砚

52、52

　　春日暖阳当照，阳光透过窗户倾泄而下，洒在孟颜峤的侧脸上。

　　光线过于耀眼，她不得不眯着眼睛，以至于看书看得有点难受。

　　孟颜峤撑起手臂，试图遮挡阳光的入侵，但收效甚微。

　　书面上铺洒着阳光，看得她的眼睛酸酸的。

　　“嘶。”孟颜峤生出一点不耐，将手中的笔放下，结果因为情绪不佳，连带着使出的力比平时还重了几分，显得像是在发脾气似的。

　　在背单词的贺斯煜听见动静，转过来看着她，又看了看桌面的试卷。

　　英语卷子，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他注意到孟颜峤遮挡的小细节，猜出原因。

　　“要换个座吗？”贺斯煜直接道，“我这照不到太阳。”

　　如他所说，窗外的太阳光打进教室的角度也很刁钻，孟颜峤的座位几乎被笼罩在阳光底下，一直到和贺斯煜课桌的交界处。

　　换句话说，贺斯煜是一点也没被太阳晒到。

　　“可以吗？”孟颜峤犹豫了一会儿，原本想着自己背着窗户坐就好了，可是这样一来她就相当于是朝着贺斯煜写作业。

　　感觉会很别扭，一抬头就能看见贺斯煜的脸，这么想的话，她可能会大脑空白，连单词都不会拼了。

　　这么想的话，她宁愿和贺斯煜换个座位。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坐了。

　　两人交换了位置，孟颜峤刚刚坐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鼻尖萦绕着一股薄荷的香味。

　　她的耳根不受控制地又开始泛红，但已经不如原来那么明显，像天生的肉粉色，很可爱。

　　孟颜峤偏过头看了眼贺斯煜，发现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眼神柔和，原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就跟曝了光一样，容颜俊朗精致。

　　她的心里莫名地闪过一丝心动，而且还被她自己察觉到了。

　　孟颜峤慌乱地把头转回去，她轻轻抿着唇，独自梳理自己如兵荒马乱般的心跳。

　　这时，教室前门上的广播响起歌声，洋溢着青春的歌曲通过广播传到没一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着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歌声渐弱，校园广播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来，念了一段词后，再将歌声放大。

　　歌声到一半，教室里一半人已经从校园广播的新鲜劲儿里抽离出来，孟颜峤也准备继续写试卷。

　　姜颖从教室后门进来，一脸的不高兴。

　　“烦死了。”她语气不满道，“我们就差一步就赶上了。”

　　孟颜峤听明白，安慰道：“没关系，后面还有机会，明天再去点歌也一样啊。”

　　“明天肯定更多人。”姜颖嘴巴撅的都能挂竹篮了，“要被抽到只能看运气了。”

　　“没事的，别不高兴了。”梁源信誓旦旦道，“我有办法让你点的歌被抽到。”

　　“什么办法？”姜颖眼睛一亮，好奇道。

　　“保密。”梁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就放心吧。”

　　“好好好。”姜颖道，“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男性朋友了。”

　　“就冲你这句话。”梁源保证道，“包哥身上了。”

　　孟颜峤笑了笑，突然想到包里还有糖，想以此来安慰没抢到点歌机会的姜颖同学。

　　“我拿一下书包。”孟颜峤对贺斯煜道。

　　她的书包挂在椅背后面，里面还装了几本书。

　　贺斯煜的腰离开椅背，他扭过身体，把书包拿给她。

　　“谢谢。”孟颜峤拉开最里面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把糖。

　　“给你。”她递给姜颖，“安慰安慰你这颗受伤的小心灵。”

　　“哇，你怎么这么多糖啊。”姜颖十分感动，“谢谢峤峤。”

　　“不客气。”孟颜峤浅浅一笑，“有时候头晕，感觉脑子有点缺氧，不舒服的吃颗糖，吃了就好多了。”

　　“你这是贫血。”贺斯煜道，“吃糖只管一点用，有时间还是去医院找医生看看。”

　　“啊，我知道，我在网上看过。”姜颖剥开糖纸，扔了一颗糖到嘴里，“贫血的话要把一日三餐吃好，还有多吃红枣，阿胶这些补气血的东西，平时是可以吃糖来补充一点糖分。”

　　“那我这个正好啊。”孟颜峤顺口道，下意识地逃避贺斯煜口中的去医院看看这个选项。

　　她有意地躲开贺斯煜的视线，避免和他对视上，免得暴露自己的心虚。

　　从心跳律动不正常开始，孟颜峤的脑海里就一直浮现着贺斯煜的脸，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她不敢看贺斯煜，因为害怕自己的情绪会一瞬间爆发。

　　“我也想吃糖，给我两颗。”梁源伸手问姜颖要。

　　“好吧，看在你即将帮我忙的份上。”姜颖难得没刺梁源几句，爽快地给了他糖。

　　孟颜峤给了她一大把，就算分给梁源两颗，她还是有很多。

　　“你要不？”她抓了两颗给贺斯煜，刚递过去，不等贺斯煜反应，又立马抽回去，整得跟打趣人一样。

　　“算了，你应该不爱吃甜的。”姜颖把糖揣到兜里。

　　“你听谁说的？”贺斯煜一脸冷淡，看向孟颜峤的时候，冷气不自觉收敛几分，“还有吗，我也想吃。”

　　孟颜峤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还有。”

　　她又抓了一把，份量没刚才那份多，“没剩几个了，给你。”

　　“嗯。”贺斯煜从孟颜峤的掌心里把糖抓走，有着薄茧的指腹擦过掌心的软肉，好像有一道电流滑过。

　　“明天出去给你带一包新的。”他敛起眼眸，目光落在孟颜峤的身上，“礼尚往来。”

　　一旁的姜颖似乎嗅到了不一般的气息，剥个糖纸的功夫，就跟在切瓜一样。

　　她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吃糖的时候好像在吃瓜。

　　这个瓜了不得啊，她可能要搞到真的了！

　　姜颖化身福尔摩斯，回想起中午隔壁班花问孟颜峤是不是贺斯煜女朋友时，贺斯煜是怎么回答的？

　　哦，他没否认，没否认不就相当于是默认。

　　呀！！！！

　　姜颖除了眼神有点猥琐以外，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内心直接化身土拨鼠。

　　午休铃响，她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眼含深意地转身，留下一个背影。

　　“我们换回来吧。”孟颜峤声音羞涩，待会儿写完题，剩下十来分钟她还想趴着眯一会儿，这要还坐贺斯煜的位置，她估计是平静不下来，尽想别的有的没的。

　　“你不写作业了？”贺斯煜抬起右手，手掌微微张开，光线穿过，投下一片阴影，“现在太阳光还是很强烈。”

　　孟颜峤面露纠结。

　　“如果还要写，就先不换。”贺斯煜顿了顿，“或者说你要觉得不舒服，那就换吧，只是先睡一会儿吧，顶着这么强烈光写作业，对眼睛不太好。”

　　听着满是为自己着想的话，孟颜峤既羞愧自己想得有点歪，但又情不自禁的多想。

　　她考虑了一下，最终没有把位置换回来。

　　写了半个多小时的英语试卷，孟颜峤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她活动了一下指关节，无意地往右边看了一眼。

　　贺斯煜朝着孟颜峤的方向趴着，大半张脸都陷在臂弯里，微微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紧闭着，睫毛又长又黑，温暖的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像镀上了一层金光，让他的周身气场变得安静。

　　孟颜峤看呆了几秒，仗着贺斯煜睡着了，目光越发明目张胆。

　　她咽了一下口水，等她反应过来，耳廓不自觉发热。

　　还有将近二十分钟才下午休，孟颜峤把试卷合上，想趴着休息一会儿。

　　贺斯煜朝向左边，她趴着的时候也朝向左边。

　　但之前因为同样的理由，她好不容易习惯的趴向右边，现在突然朝着左边，总觉得脖子不舒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颜峤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她都还没睡着！

　　孟颜峤突然自己生起自己的气，冲动之下，直接掉了个方向趴着。

　　她呼了一口气，蹭了蹭手臂，这下终于舒服了。

　　折腾了小一会儿，孟颜峤的意识逐渐混沌，呼吸渐渐绵浅。

　　午休结束铃响之前，有学生先一步醒过来，伴随着几句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但对于睡觉很浅的人来说，这声音足够将人吵醒。

　　贺斯煜的眉心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随着神经而变得越来越清晰，在看到孟颜峤的下半张脸时，他瞬间变得异常清醒。

　　同桌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醒过来看到的不是孟颜峤的后脑勺。

　　贺斯煜继续趴着，看样子好像还在睡觉，但实际上半敛的眼睛里兴味满满，装的全是孟颜峤。

　　直到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盯着人家看了很久。

　　他闭了闭眼睛，反省自己刚才的行为，人生经历里难得会觉得不好意思。

　　孟颜峤准点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等着大脑开机。

　　她习惯性地想拿杯子喝水，却在原本应该放杯子的地方抓了个空。

　　孟颜峤呆滞了一秒，这才想起自己坐在贺斯煜的位置上。

　　下一刻，右边的方向递过来她的杯子。

　　她转过去，看到贺斯煜眉眼间的笑意，匆匆拿起水杯，用喝水来掩饰内心的羞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