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一和》坠云落砚

23、23

　　好学生的特权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获得的，至少得符合好学生的标准才行。至于老师眼中的好学生都有哪些特质，学习好都是次要的，努力、踏实、听话是最重要的。

　　关于这些个标准，很显然孟颜峤通通符合，所以拥有一些特权很正常，而这些特权中，有她参与的小团体表现出的稍微出格的行为，老师往往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予宽大处理。

　　作为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孟颜峤的行为自然不会辜负老师的期待，剩下的晚自习时间她完全沉浸在学习中，甚至下了课，其他同学都走了，她还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埋头写数学题。

　　贺斯煜一样也没走，不过不是因为学习。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学生，老师不可能再来，于是他光明正大地戴着耳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富有节奏地敲击在课桌上。

　　他左手拿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不一会儿，又拿起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面对数学难题，孟颜峤下意识地皱着眉，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她目光炯炯地盯着题目，一边在心中默读题目的同时，一边在脑中思考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解题。

　　她把题目给的条件写在草稿纸上，又将隐藏的信息解出来，和已知信息相糅合，得出一个等式关系。

　　所以关系找出来，孟颜峤如老僧坐定，只有眼珠子时不时在题目上和草稿纸上来回转动。

　　妈妈咪呀，数学好难！

　　解个数学题，她都快把自己折腾成精神分裂了，一半的她张牙舞爪哀嚎数学太难，一半的她冷静着思考解题方法。

　　至于她的同桌，这会儿好像来了灵感，在手机上不停地在记录什么。

　　两人默不作声，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形成了一副比较神奇的画面。

　　清纯可爱的少女眉头紧锁，如临大敌，苦于寻找不到解题方法，清冷淡漠的少年面无表情，握着手机疯狂输入。

　　孟颜峤被一大堆无用的数学公式搅得头晕，她锤了锤自己脑门，身体往后靠，瘫在椅子上。

　　她就着瘫着的姿势，眼珠子往左边一瞥，看见她同桌戴着耳机玩手机。

　　孟颜峤突然有些羡慕，贺斯煜已经是半只脚踏入名牌大学的人了，就算文化要求再高，那也比纯文化生好一点，哪里像她，一刻也不敢放松，不然想读个好一点的大学，恐怕只有在梦里想想了。

　　贺斯煜敲完最后一个字，点击保存，然后退回到手机主界面。

　　他把音乐一关，摘耳机的时候习惯性地往右边一看，发现孟颜峤半瘫着的姿势。

　　或许是因为新歌写出来了，所以心情很好，又或许是觉得相处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孟颜峤有些大大咧咧的一面而觉得意外。

　　总之，他现在心情挺好的，所以眼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些笑意，在教室里的白炽灯下，周身清冷的气质陡然变得柔和。

　　孟颜峤一时间有些看呆了，这人真的很好看啊。

　　她愣了两秒钟，反应过来，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

　　“你还在写数学？”贺斯煜个子高，坐着也比孟颜峤高出一大截，广阔的视野让他很清楚地看到孟颜峤的课桌情况。

　　“嗯。”孟颜峤一边应声，一边点头。

　　贺斯煜快速浏览完题目，又注意到她草稿纸上的过程，平静地指出其中的问题，“公式用错了。”

　　“啊？”孟颜峤惊讶抬头，她看到贺斯煜肯定的表情，不确定地看了看自己写的过程，不明白哪里有问题，“题目给的信息就是这样的呀，还能有其他公式吗？”

　　“草稿本给我。”贺斯煜伸手要，意思很明显，他会做。

　　孟颜峤翻了一页新的空白的纸给他，尽管白天已经见证过贺斯煜的数学能力了，但令她惊讶的是，他的能力好像还没有封顶一样，好像没几个能难得住他的数学题。

　　到目前为止，她不会的，贺斯煜似乎都会。她会的，他就更会了。

　　“贺斯煜。”好奇心促使孟颜峤主动询问，“你以前成绩怎么样啊？”

　　“不太好。”贺斯煜随口道，手上不停，很快一个简洁但一目了然的过程就出来了，“也就数学拿的出手一点，其他的都很差。”

　　“不会吧，我感觉你背诵的话好像也挺好的。”孟颜峤现在基本和贺斯煜说话已经可以做到心态平稳，不怎么紧张了，“读文科的人，只要背诵能力过关，成绩一般不会太差，加上数学成绩好，基本上无敌了。”

　　“我以前可不背书。”贺斯煜顿了顿，“学习对我来说过得去就行了。”

　　孟颜峤“啊”了一声，有些着急，“学习哪能过得去就行了，虽然你专业好，可是文化太差了，也没几个大学可以给你选择。”

　　“我都看过了，国内好的艺术类大学，对文化的要求也挺高的，有的都过一本线了。”

　　贺斯煜抬眸看她，语言中竟有些打趣，“你还研究艺术类大学呢。”

　　“我就……顺便看了看。”孟颜峤做贼心虚，脸红了红。

　　当然她的出发点就是好奇贺斯煜在专业这么好的前提下，要是报考国内排名靠前的艺术类大学的话，文化到底要多少分。

　　她还以为专业考得好，文化随便考个三百来分就够了，谁知道要是想读个配得上他专业成绩的大学，文化分也要一本线。

　　孟颜峤突然觉得贺斯煜也不是那么容易，可还是羡慕，毕竟她可是要向着六百多分冲击的纯文化生啊。

　　“反正你还是好好学吧。”孟颜峤垂着头，不敢看贺斯煜的眼睛，“我觉得现在是努力的时候，以后要是后悔了，想再努力也不一定有现在的魄力。”

　　她举了个例子，想要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我小学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学习可好了，脑子也好使，但是因为爱玩儿，升初中的时候不想去学习压力太大的班级，就主动选择了一个管理比较宽松的班级，结果后来他想认真学习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个环境和氛围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孟颜峤难得对一个同龄异性说那么多。

　　贺斯煜听了挺有感触的，“我明白，为了不让自己后悔，我会好好学习的。”

　　“你明白就好。”孟颜峤的嘴角绽开笑容。

　　“你先看看这道题的过程。”贺斯煜将草稿本放到孟颜峤的桌上，“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或者需要我从头讲一遍也可以。”

　　“我先看看吧。”孟颜峤自己捋了一遍，贺斯煜给的等式关系是她根本没有想到的，但的确从头顺下来，思路清晰流畅。

　　这么一对比，她用的那个等式关系，看起来好像可以用来解这道题，但是做到一半，发现未知的结果超出了已知的信息，完全没办法再进一步，更别说得出答案。

　　“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等式的？”孟颜峤虚心求教。

　　贺斯煜看了一眼，语气轻飘飘的，“读完题目自然就想到了。”

　　“……好吧。”孟颜峤差点无言，仔细一想，突然觉得贺斯煜说得挺有道理的，因为在英语方面，她也是读完题目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我看我还是多练练吧。”她用红笔把过程补充在题目空白的位置上，“我听说如果同类型的题见得多了，对题目的解法会形成下意识的解题思维。”

　　“等我多练一练。”孟颜峤目光坚定道，“以后再遇到这样的题，我就会做了。”

　　尽管每次都会因为被新的数学题难住而沮丧，但她绝不会放弃。

　　贺斯煜有些动容，心底那团被泼得只剩一点火星的篝火，随着这段时间逐渐重新燃起火苗，直到此刻，那团火好像又旺了一点。

　　即使黑暗并没有彻底被驱散，但他已经可以看清自己真正追求的东西。

　　准备回寝室时，孟颜峤如常把文综三科的资料装进书包里，马上就要二诊了，不管背诵的效果好不好，背了总比没背的强。

　　她拉着肩带，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脚尖一顿，调换了个方向，面对着贺斯煜。

　　“你把这个带回去，花一点时间背一背。”孟颜峤把自己的背诵资料借给贺斯煜，“这里面都是重要考点，万一考到相关知识点，把它写上去，很好拿分的。”

　　她继续劝道：“你记性那么好，多背一点就赚到了。”

　　贺斯煜翻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这要全部都背下来？”

　　“你要有那个实力也行。”孟颜峤语气带了点调侃的意味，可是话刚说完，她反应过来，她认真道，“背我做了记号的就好了，其他的暂时不用。”

　　“好。”

　　孟颜峤没想到贺斯煜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但下一秒她就会知道，要求不是白提的。

　　“这不是老师要求的任务。”贺斯煜道，“既然是考点，我在你这背，你也在我这背。”

　　孟颜峤愣了一下，有些结巴道：“你可以自己背，不用在我这背。”

　　贺斯煜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哀乐。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来。”孟颜峤莫名怵得慌，马上改口，前后不到半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