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一和》坠云落砚

10、10

　　【你怎么了？感觉最近学习状态不太好，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孟颜峤把纸条塞过去，做贼心虚地撑着手，遮住侧脸，还故作思考的样子，以营造出一种她在认真听讲，绝对没有走神的假象。

　　课堂上，数学老师正在讲一个几何大题。孟颜峤往黑板上看了一眼，跟着在试卷上把辅助线画出来。

　　几何类型的题最考验人的空间想象力，她自认为想象力不差劲，也能肉眼看出立体图形中要求证的线和线之间的平行，但要她给出证据，孟颜峤就经常被绊倒在画辅助线上。

　　看了眼数学老师画出来的辅助线，她很难不叹气，做一条辅助线她已经很困难了，但她没想到还需要做两条辅助线。

　　这是要难死谁？

　　过了一会儿，便利贴被贺斯煜送回来。孟颜峤把便利贴放在课桌下展开，上面多了两行字。

　　【一点小事，我会调整好的。】

　　看完里面的内容，孟颜峤把便利贴揉成一团，她侧过头看了看贺斯煜，只看到他的侧脸。

　　贺斯煜的眼睛落在他的笔记本上，笔在他的手指间灵活地转动。

　　孟颜峤的视线往他的桌上转移，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音符和文字，看起来应该是歌词一类的东西。

　　她听的歌很少，完全看不出他写的是哪首歌。

　　孟颜峤将揉成一团的纸重新打开，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好吧，需要帮忙的话请一定告诉我哦，希望你尽快调整好。】

　　【还有一百天，加油！】

　　孟颜峤在最后画了个加油小人，折好后往贺斯煜那边一推。

　　突然，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咳嗽一声，“有些人不要搞小动作了，上课就认认真真听讲。”

　　孟颜峤以为老师是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了，吓得冷汗直流。她头埋得低低的，都快杵到桌子上了。

　　“数学课你做英语卷子，你英语上一百分了吗？”数学老师用卷子往她旁边的学生肩膀上一敲，轻飘飘的一张卷子，没有任何杀伤力。

　　班上的人被这一句话惹得笑出了声，因为数学老师点的那个学生是数学英语双废。

　　孟颜峤意识到被数学老师点名的另有其人，猛地松了一大口气，也跟着班上同学一起乐。

　　“行了，先听数学。”数学老师见活跃气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后又敲打了一遍那同学，“我现在讲的是必须要拿分的，知道吗？”

　　一个小插曲，全班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数学老师身上，即使是那些爱走神，听不懂数学的学生。

　　数学老师道：“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下课后，陈菲儿从前面跑到孟颜峤的座位上，“我们一起去上厕所吧。”

　　“好，你先等我一下。”孟颜峤嘴上先答应，手上还在记刚才没记完的笔记。

　　“刚下课，厕所肯定人很多。”她把卷子转了个方向，“我们上课之前再去吧，你先给我讲一下这个步骤的原理是什么，我刚才没听懂。”

　　“有个公式啊。”陈菲儿从孟颜峤的桌上找了支笔，写在卷子空白的地方，“这个公式，然后把这几个数据套进去就可以了。”

　　“啊？”孟颜峤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要套这几个数据？”

　　“不是吧，这个很容易理解啊。”陈菲儿有些不解，“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理解能力变弱了，以前你不可能连这个都反应不出来。”

　　“可能我的大脑容量已经用完了。”孟颜峤无奈道，“所以有点卡顿了。”

　　“那你应该把用不着的丢掉，只存些重要的东西。”陈菲儿比喻道，“像手机一样，该卸载的应用程序就卸载了，只留着几个常用的就行。”

　　这形容也是没谁了，不过听起来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孟颜峤将笔记完善好，然后盖上笔帽，“走吧，我们去厕所。”

　　两人错过高峰期，这会儿到的时候，直接进去就可以上，节约了排队的时间。

　　出来后，孟颜峤拉着陈菲儿去小卖部，她买了一瓶水，还有一包辣条。

　　“猜猜我这次能不能中再来一瓶。”孟颜峤把辣条装到校服的衣兜里，手心朝着校服面料上抹了抹，准备开盖。

　　“这个我猜不着。”陈菲儿没有一点对未知的探索欲，看着她，“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孟颜峤憋着气，拧开盖子。陈菲儿把头凑过来，问道：“有没有？”

　　孟颜峤怀着期待激动的心情，仔细一看。

　　她和陈菲儿不约而同地把盖子里的文字念出来，“谢谢惠顾。”

　　孟颜峤一脸失望，甚至连刚拧开的水都没喝一口，就又将盖子盖回去。

　　“其实我第一眼看中的是它左边的那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拿了这瓶。说不定那瓶里面就有再来一瓶。”孟颜峤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心理历程，但这个历程的作用只在她没中奖时才产生作用，要是这瓶中了奖，恐怕她才不会这么想。

　　虽然只是一种假设，但仍然有一种肠子都悔青了的感觉。

　　“没关系的。”陈菲儿安慰她，“这个说是中奖概率高，但是具体有多少个中奖名额，谁又知道呢？”

　　“这次运气不好。”她道，“说不定你的运气是要攒着用在其他地方。”

　　“你说得有道理。”孟颜峤心情好了很多，“我还是把我的运气都攒着给高考用吧。”

　　“那我也要攒着运气。”陈菲儿受到启发，“不行，平时还得多做点好事，给我的高考积德，没准我高考就超常发挥了。”

　　孟颜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得没错，她也要积德。

　　两人赶着上课前的最后一分钟回教室，孟颜峤坐到座位上，刚把水放下，看到贺斯煜的课桌上有一瓶同品牌的水。

　　好像这种也有“再来一瓶”，孟颜峤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贺斯煜拿起来喝了一口，在拧回瓶盖时注意到孟颜峤一直盯着他看。

　　“有事？”他把水放回去，并没有察觉到孟颜峤是一直盯着他的饮料瓶看。

　　孟颜峤偷看被抓包，害羞尴尬又无措。同桌了这么久，她已经勉强适应她的同桌是个男生的事实。但除了学习上的事情，她一对上贺斯煜，还是无法控制的紧张。

　　孟颜峤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摇了摇头，亲手将本来有可能展开的对话给掐断。

　　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一直在教室里等着上课的历史老师走上讲台，让同学们把书翻到特定的一页，然后开始上课。

　　“上课之前，我们先抽查一下昨天晚上要求的背诵。”历史老师把刚翻开的书又重新合上，“这次让谁起来背呢？”

　　略带思考和迟疑的声音悬着座位下大部分同学的心，基本上背得不熟悉的全都低着头，生怕被历史老师点名。

　　“老规矩，背不出来的抄十遍。”历史老师再次强调一遍，“抄完给我，然后再背一遍。”

　　这话一出来，埋下来头更多了，也更低了。

　　“孟颜峤？”历史老师点名，“你起来背一下。”

　　死定了，这是孟颜峤唯一的感受。

　　她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座雕塑，随后慢吞吞地站起来。

　　孟颜峤呼了一口气，在大脑里过了一遍昨天背过的历史。

　　她在心里打了个草稿，然后背诵出来，起初都很流畅，但背诵的内容还不到一半，她就卡壳了。

　　孟颜峤感觉脑子里有很多内容，但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中央集权达到顶峰。”

　　孟颜峤听到小声的提醒，她下意识地想往旁边看，然后想到这是在课上，历史老师还盯着自己呢，于是强制性地稳住自己不看旁边。

　　“中央集权达到顶峰。”孟颜峤找到一块正确的记忆碎片，“明清时期闭关锁国，阻碍了……”

　　背完后，她站着等待历史老师的最终审判，听到自己过关后，松了一口气。

　　但孟颜峤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她把背诵资料翻开，除了贺斯煜提醒的以外，她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背出来。

　　孟颜峤用便利贴给贺斯煜谢了一句话。

　　【刚刚谢谢你。】

　　贺斯煜还是没有认真听课的打算，孟颜峤这么看过去，甚至在他头发里看到他耳朵上似乎带了个耳机。

　　孟颜峤的眼睛瞪着溜圆，她胆子一口气，这胆子是向老天爷借的吧，带手机到教室就算了，居然还上课戴着耳机。

　　贺斯煜收到纸条，转过去看了她一眼，发现孟颜峤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不过眼里没有任何花痴的意思，单纯的震惊。

　　耳机里的音乐旋律伴随着鼓点有节奏地敲击着，贺斯煜当即明白孟颜峤在惊讶什么。

　　显然对他来说，这只是常规操作，不过看孟颜峤这么惊讶，他突然升起恶作剧的心思来。

　　“你要不要听？”贺斯煜悄声问她，眼瞅着动作好像要递给孟颜峤耳机。

　　而孟颜峤吓得连连后退，仿佛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差点就把“别来挨我”四个字写在脸上。

　　在课堂上当着老师的面戴耳机听音乐，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玩儿呀。

　　贺斯煜被她后退的动作给逗笑了，但孟颜峤更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