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羌铃

3、机遇

　　白熙云埋着脑袋接着水龙头的水洗了把脸，拧紧水龙头后抬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面对大家的起哄，他刚才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而他心虚的不是自己看上崔轶了，是怕他的同学们看出来。

　　现在的年轻人眼睛老尖了，他真怕刚才因为自己多看了几眼崔轶和一系列不自然的样子会被看出些什么。他在旁边抽了一张纸擦干脸，调整好心态后他把纸扔进垃圾桶离开了洗手间。

　　回来发现大家在房间里玩得正嗨，这一个个手上脸上全是奶油，大家都是穿的校服，这样一看还真分辨不出来谁是谁，白熙云望着整个脑袋都被奶油敷了厚厚一层的人，虽然他大概知道是谁但还是不确定问：“这位是？”

　　那人张开嘴道：“爸！是我！”

　　与此同时，周祥抱着一瓶红酒推门走了进来，一见大家都面目全非，他震惊道：“我操，你们在打仗啊？”

　　大家看见这俩回来了纷纷朝这边发起进攻，周祥见情况不妙把酒放在桌上转身就跑，不明真相的崔轶正好和他擦肩走进来，看着大家跟丧尸一样围了过来，他一脸懵：“怎么了？”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谁已经将手糊在了他脸上，还有好几双手在他校服上擦了又擦，有人借机在他脸上摸了又摸，本来躲了两下结果没躲掉，干脆放弃挣扎了。

　　陈涵在里边又问：“周祥那小子跑哪去了？”

　　一个女生递了张纸给崔轶，他擦了擦脸一脸冷漠开玩笑说：“估计已经打车跑了。”

　　在角落，白熙云不由自主勾唇一笑，白子杨打开门说：“我去把他抓回来。”

　　大家在闹的同时，王鑫在旁边把待会儿唱歌喝的红酒一杯杯准备好，不需要指定谁来做这些事，谁看见了谁就会做，这也是他们朋友之间的默契。

　　不过在场的人还有一个脸上是干净的，白熙云还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沙发笑着看戏，然后发现这群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愣了一瞬，笑说：“我就算了吧……”

　　陈涵又说：“那怎么行？叔叔你放心，我们很温柔的。”

　　白熙云放下腿还待反抗，谭静陈涵跟叶俊辰已经围了过来，白熙云一点点被三人的阴影笼罩，一个个脸上还被奶油敷了一遍，白熙云的视角抬头看去就跟见了鬼一样。

　　他无路可退，可三人迟迟不敢下手，对方毕竟是个长辈，哪敢轻易冒犯，叶俊辰看了一眼谭静：“你来吧。”

　　这姑娘胆子很大，说完就在白熙云脸上轻轻抹了一下，留下一道奶油印子。

　　这边刚忙完，白子杨就抱着周祥两人拉拉扯扯走了进来，白子杨从后面紧紧环着他喊道：“快点，我把他抓回来了！”

　　周祥全身都在抗拒：“饶命啊！”

　　周祥这人洁癖出了名的严重，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为啥对用奶油洗脸这么执着，见陈涵他们走了过来，周祥就一个劲往后躲，白子杨在后面都抓不住他，跟着往后退。

　　退了几步白子杨后腰撞在了桌檐，桌上准备好的红酒一不小心全被撞洒了，很不巧的是，崔轶刚好坐在桌子旁边看手机，几杯酒全倒他身上去了。

　　他反应很快站了起来将倒下的杯子赶紧扶住，不过校服还是被浸湿透了，整个手机都被洗了一遍，杯子也打碎了两个，这下子大家的酒都醒了，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白熙云从沙发站起来忍不住训道：“白子杨，你是不是喝多了？”

　　说着他走过去查看崔轶的状况，看着他那还在滴水的衣服，白熙云说：“我车上有干净的衣服，先去换了。”

　　崔轶只是把外套脱了下来：“没事，一会儿就干了。”

　　白熙云却拽着他的手臂：“那怎么行？”

　　没等他拒绝，白熙云就自顾自将人拽走了，两人闯了祸也不闹了，大家一起拿来拖把毛巾将地上打扫干净。

　　两人坐电梯下到车库，白熙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崔轶站在车旁看着他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件干净的黑色衬衫，白熙云将衣服递给他：“你先换上吧，看你这身材跟我差不多，应该能穿上。”

　　崔轶接过衣服：“谢谢叔叔。”

　　方才在楼上白熙云还没注意，现在两人这么面对面站着他发现崔轶竟然比自己还高一点，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这样，一眼望去一个比一个高，也不知道小时候吃什么长的。白子杨就是个例子，小的时候不长个，白熙云还担心他以后怕是个小矮子，但从他十二岁开始就长得很快，现在的话应该就跟崔轶差不多。

　　崔轶站在旁边直截了当地脱下短袖，但白熙云的目光始终没有回避的意思，他抱着手臂站在旁边，若无其事地看着，车库里白炙的光照在他白净的皮肤上，手臂的肌肉线条，紧实又好看，白皙的胸膛往下望去是隐藏在下方的腹肌。

　　白熙云突然来了兴趣：“你平时也会锻炼吗？”

　　崔轶很快穿好衣服，挨个扣好扣子道：“嗯，偶尔也会跟他们一起打打球。”

　　白熙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发现崔轶穿上这件衬衫整个人都变得成熟了许多，黑发和衬衫显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隐隐约约藏在衣领下的锁骨充满诱惑，衬衣包裹着他纤瘦高挑的身材，看上去仿佛是某个王公贵族。

　　白熙云上前一步伸手替他整理衣摆扎进腰间，笑问：“你还会打球？”

　　他的动作太过顺手，崔轶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说：“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但可以学。”

　　这话在理，白熙云弄好后退后一步又问：“我听说子杨他们有个篮球社，你有加入吗？”

　　崔轶拿好自己的衣服，关上后备箱：“没有。”

　　白熙云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不去？”

　　崔轶也不觉得烦：“因为没时间，平时就挺忙的。”

　　白熙云问：“忙什么？”

　　崔轶答：“学习，画画……”

　　白熙云追问：“你还喜欢画画？”

　　崔轶转移话题：“嗯，叔叔，咱们先上去吧。”

　　白熙云附和道：“行，你把衣服给我吧。”

　　他说完将衣服从崔轶手里拿了过来，崔轶不解地看着他，他解释道：“这次是子杨不小心，作为他爸我帮你洗了改天送去学校给你。”

　　崔轶哪敢让他这个长辈给自己洗衣服，赶紧伸手去拿衣服：“不用了，叔叔，我自己来吧。”

　　白熙云抓着衣服不放，一本正经解释：“子杨是我儿子，你又是他的朋友，与我而言，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你还客气什么。”

　　崔轶有些好笑，这是什么逻辑：“真的不用……”

　　白熙云力气很大：“那可不行，我既然说了就没有不做的道理。”

　　崔轶拗不过他，再这么僵持下去也没有意义，他只好放开手：“叔叔，那就谢谢您了。”

　　白熙云将他的校服和短袖重新放进后备箱锁好车，说：“别客气，走吧。”

　　酒店的服务生刚好推着装餐盘的小推车从包房出来，包房内已经全部收拾干净，白子杨他们这会儿全在歌房唱歌，白熙云推开歌房的门，大家纷纷投来目光，陈涵坐在沙发拿着话筒望着门这边说道：“崔轶，快来啊，就等你了。”

　　赵然走来拉着崔轶胳膊走进去说：“快，进来唱一首。”

　　白熙云跟着走进去，他看见一名女生拿着话筒坐在最角落的高脚凳上，似乎在等谁，王鑫很快把话筒塞给崔轶，说：“快点，等你半天了。”

　　他只是说：“你们唱吧，我得先回去了。”

　　王鑫大声道：“回屁啊！这才几点？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别扫大家的兴嘛。”

　　崔轶无奈一笑，淡淡道：“下次吧。”

　　说着他将话筒放在了桌上，见崔轶的态度很坚决，白熙云跟着起哄，他拿起崔轶放下的话筒重新塞给他：“唱完再走呗，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能听他唱歌这种好事，怎么能放过，这一来还能顺理成章地送他回去，简直一举两得啊！或许是在场这个唯一的长辈发话了他也不好拒绝，他只好妥协：“那好吧。”

　　听他答应了，大家各就各位，给他搬来高脚凳放在吴萱旁边，做好准备工作赵然她们坐在沙发上给她打气：“萱萱，加油！”

　　音乐前奏响起，这是一首男女合唱的浪漫情歌，整个房间回荡着优雅动听的旋律，五彩斑斓的光晃得人眼花缭乱，大家安静地坐在一排，这父子俩动作一模一样翘着同样方向的二郎腿坐在一起，白子杨抱着瓜子嗑，白熙云顺手拿他手里的瓜子跟着嗑，目光一直注视着崔轶。

　　吴萱一条腿弯曲踩在脚蹬上举着话筒，她的歌声像摇铃一样清脆悦耳，崔轶的声音低沉磁性和她悠扬婉转的嗓音遥相呼应，崔轶挽起衬衫的袖子在小臂，露出白皙的手腕，白熙云望着他举着话筒的样子，霎那间，他的心绪被他们的歌声牵动，他又回忆起见到崔轶的第一眼，那一刻，仿佛整个画面都被慢放，除他以外周围一切皆是模糊，一首《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的副旋律随着那一眼回荡在脑海，暧昧又有一丝滑稽。

　　待他回神，一首歌已经结束，台下接连响起掌声，大家特捧场一个个拍手叫好。

　　白熙云喝完最后一口茶走到门口等着崔轶跟大家告别。

　　白子杨坐在沙发看他：“爸，那你待会儿还来吗？”

　　白熙云转头看他：“我还来干什么？”说完他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待会儿完了打个车回去，子杨给你们报销。”

　　王鑫笑道：“好！叔叔那你们慢走。”

　　大家纷纷和他告别：“叔叔再见！”

　　白熙云走时还不忘和他们嘱咐：“路上小心点，到家也给子杨发个消息。”

　　“好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