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羌铃

2、机遇

　　他想起来了，白子杨刚念高中时说他交了一个特别帅的朋友，学霸一个还是从国外来的，白熙云以为是个外国人也没在意。白子杨给他解释说崔轶是‘FBC’，就是在法国出生的中国人，白熙云当时听后的态度只能用关我屁事来形容。

　　法国他倒是不陌生，白熙云为了谈工作十年前也去过几次，本来以为是来中国留学的小外，既然不是那也没什么新奇的。但白子杨他们就觉得老新奇了，在学校一下课就围着崔轶和他套近乎，还穷追不舍要他教说法语，白子杨回家甚至积极向他爸炫耀学习成果，关键说得又不标准，像个神经病一样，整得白熙云都烦死了。

　　今天看来，白熙云心里感叹，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

　　他的目光紧紧粘在崔轶身上，问：“听说你一直在国外长大，怎么想起回国来念书呢？”

　　崔轶看他，脸上带着笑意：“比起那边，我还是更喜欢国内的生活。”

　　崔轶虽然在法国土生土长，但他却很憧憬国内的世界。好几次他都想回来看看，但都因为他父母工作太忙被拒绝了，他们也没想过把崔轶交给国内的老人照顾，他们认为孩子还是跟在父母身边长大比较好，就算工作再忙，他们也会留出时间照顾崔轶。如今他长大了，也不用他们太过操心，所以就答应送他回来。

　　白熙云脸上淡然地望着他，内心却是心潮澎湃，这个笑容直击白熙云内心深处，像是中了一箭，久久不能平复。

　　对面的周祥又说：“刚开始看得出他还挺不习惯，跟咱们说话总是下意识讲法语，我还真以为他是外国人呢！”

　　白子杨听了似乎有一大堆趣事要讲，他笑看一眼崔轶道：“何止，有一次连作文开头都写的法语呢！”

　　这事儿他们全班都知道，高一那会儿语文老师拿着崔轶的卷子在课堂公开处刑了，问他写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虽然写的法语那几句被他划掉了，但不妨碍老师找茬，当时大家非常没有良心的笑了起来，此刻亦是如此。

　　白子杨看他继续说：“欸你还记得老高让你用法语给大家全文朗诵文言文的时候吗？”

　　高齐昊就是他们的语文老师，这个老师特别有趣，跟学生也很合得来，在课堂上也会和大家开开玩笑，聊聊家常，大家都亲切地叫他老高，他对班上这个会讲法语的学生也很有兴趣。

　　平时高齐昊就喜欢跟学生找乐子，比如背不出书，考差了或者交不出作业就表演才艺，各种各样的，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还是要脸的，比起在台上出尽洋相他们还是选择规规矩矩完成任务，但也有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成绩和脸都不要，但也是少数。

　　崔轶第一次也就是因为作文那事，高齐昊就让他给全班秀一下法语，还必须是讲文言文……

　　崔轶回想起来也是够了，学生偶尔不正常也就算了，怎么连老师也有点神经。

　　这时就有人问了：“话说你不会真的用法语翻译了文言文吧，咱们当时也没听懂。”

　　崔轶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没人听得懂，干脆就乱说，他就选了比较简单的王应麟的《三字经》举着书一本正经用法语背诵，别说是乱讲了，他甚至换了一篇来讲也不会有人听出来。完事后高齐昊和大家都是一脸的懵逼，很显然，他们的确没听出来。

　　赵然极具慧眼，说：“我看不像。”

　　王鑫笑说：“你小子该不会用法语偷偷把老高骂了一遍吧？”

　　白子杨纠正道：“那不叫偷偷，那叫光明正大。”

　　这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弄得白熙云都插不上话，崔轶也只是听他们自顾自地说，自己端坐着手肘搭在桌上捏着筷子安静吃饭。

　　白熙云见他对此似乎不太在意，就像他看到的这样，平时在学校大家也会经常开他的玩笑，对于这些玩笑话他也不温不火，大家高兴就好。

　　大家边吃边聊一顿饭也接近了尾声，有几个酒量比较好，菜没吃多少，酒反倒还没有喝尽兴，周祥提议喝点红酒，又拉上崔轶一起去柜台拿。

　　这人被叫走了，白熙云的灵魂仿佛也被一并带走，吃了几口菜就有些索然无味地放下筷子。

　　这伙人没吃多少菜，醉醺醺地又打起了蛋糕的主意，王鑫在桌上腾了一个位置放蛋糕，白子杨又将两只一和八的数字蜡烛插在中间点燃，有人将房间的灯关了营造氛围，烛光照亮昏暗的包房，围在桌前的每个人脸上都闪着光亮。

　　“子杨，快许愿。”有人催促着。

　　白子杨站在蛋糕面前双手十指交握放在嘴唇边，十分虔诚。过了三四分钟后他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随后有人摸到开关打开了灯，众人眼前一亮，白子杨已经拿起餐刀准备切蛋糕：“爸，我帮你也许了。”

　　白熙云靠坐在位置上看着他笑问：“许什么了？”

　　白子杨将蛋糕切成大小相同的小三角，冲他爹邪魅一笑：“希望你早日脱单。”

　　白熙云已经离婚八年了，这些年来虽然白熙云没关心过这些事，但白子杨还是希望他爹能尽快给自己找个伴，毕竟他一个人这些年来怎么可能不寂寞不孤单，为了让白熙云安心，他还说过不管未来的后妈是谁，他都会听话，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白熙云对此事却不慌不忙，白子杨已经这么大了，也不用谁来操心，他也能一心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这方面的事他还没真去好好想过。

　　白熙云啧了一声：“要是这种事就别说出来，那样就不灵了。”

　　旁站在旁边的叶俊辰道：“叔叔像你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还会愁找不到对象吗？”

　　几位女生很喜欢这个话题，纷纷附和：“就是，叔叔，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叔叔呢？有喜欢的人吗？”

　　“肯定有！”

　　这一下七嘴八舌的，白熙云都被她们说得不好意思了，这么多年来的确是有不少姑娘向他表露过，或许是因为他更喜欢男人，也或许是他单太久了所以对那些诱惑没有任何感觉。

　　不过这个话题倒是让白熙云忍不住在脑海中浮现出了崔轶的脸，这个念头甚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虽然喜欢男人，但从没想过去找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况且对方还是自己儿子的同学。

　　白熙云赶紧转移话题：“你们先吃蛋糕，我去趟洗手间。”

　　望着白熙云离开的背影，大家又问白子杨：“子杨，你爸爸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白子杨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谭静眼神特别认真道：“一定有，叔叔刚才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

　　白子杨望着她：“什么反应？我怎么就不知道？”

　　王鑫靠在椅子上悠悠道：“你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白子杨根本没注意他爹刚才的反应，切完蛋糕他就一直在旁边拆大家带来的礼物，虽然大部分同学没来吃饭，但礼物还是没落下，有送他手表的，帽子和衣服，他在旁边拆得不亦乐乎，但当他从一个漂亮盒子里拿出两本写着《微积分》《高等数学》时他愣住了。

　　他举着书，转身目光呆滞问：“这是什么东西？？？”

　　坐在对面的吴萱忍不住笑了，戏谑地看着他：“好好学习哦～”

　　吴萱是数学课代表，数学也是她最爱的学科，数学本是一门极具想象力创造力的完美学科，也是具有无限自由，充满奇迹乐趣的挑战。用她的话说，没有什么是比数学更具有魅力的了。

　　但对于白子杨来说，这就是灾难，他皮笑肉不笑冲她道：“谢谢啊……”

　　收好书本，他又怀着忐忑的心拿起一个比刚才要大一些的礼物盒，不过这次的东西就比较厉害了，一双球鞋，通过上面写着的小纸条白子杨发现这应该是赵然送的。

　　亲爱的子杨：你一直是个温暖善良的少年，虽然这三年很累，但你始终是一副笑容满面积极乐观的样子，你给班级带来了很多欢乐，希望你以后能一直保持最初的心态去面对未来，高考即将到来，你的努力也永远不会让你失望，高中三年时间很短暂，但我们大家的情谊一直都在。

　　白子杨抬起头望着赵然，眼中噙着泪：“班长……谢谢你。”

　　赵然走过来抱着他拍了拍后背安慰道：“千万别哭啊。”

　　他比赵然高了很长一截，她踮着脚和白子杨拥抱着，就像是大姐姐安慰弟弟一样，这时，大家在旁边一起温馨地唱着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白子杨松开她，笑看着他们：“非要我哭出来你们才满意吗？”

　　王鑫陈涵他们所有人手上已经抹好了蛋糕，等他说完大家一起扑了上去——

　　陈涵是班上的体育委员，留着寸头，人长得很标致，比较实在仗义。白子杨顶着满脸的奶油打开了他的礼物盒，里边是一颗崭新的篮球。

　　他们班的几个男生有时间就喜欢约着去打球，在学校还成立了一个篮球社，陈涵就是社长，平时还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比赛，他们的实力也是相当可观，拿到的奖不少，为年级挣了不少光。

　　这一桌加入篮球社的算上白子杨陈涵就有五个，另外三位男生是叶俊辰，王鑫周祥。如果说在成绩上占不了优势，但在打球这一块儿，王鑫周祥他们那可是拥有一大众追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