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沉香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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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叶凝霜就开始认真教导叶醉梦学武，不仅教武功，还包括一些很实用的江湖技巧比如简单的机关阵法、一些常用的毒药和解药的配方、江湖禁忌暗语和典故等等一一倾囊相授。叶凝霜当年作为紫梦晓轩的王牌杀手，武功招式未必天下第一，却绝对实用，而且见识广博对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所涉猎，即使自己不会也能说出其中弱点道出破解之法。而且她嫁给战擎云后，得夫君言传身教，剑法在原先的基础上更上层楼，除了战擎云恐怕少有敌手，若非当初遭人下毒暗算内力全失，绝对不会落得走投无路跳崖的下场。叶醉梦能够得到叶凝霜指点学武，可以说受益匪浅，于武学一途的进境一日千里。
当然，叶醉梦现在的身体是个十五岁的少女，按部就班修炼高深内功已经晚了，叶凝霜只传授了一些正统的调息之法，有一点内力总比一点没有要强。好在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是穷苦出身，并非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干惯粗活手臂腿脚腰腹都有些力气，在加强柔韧度练习后，学习剑法招式并不困难。另外长期服用洞内生的无名果，叶醉梦感觉整日精力充沛，全身上下好似有了用不完的力气，运功调息也事半功倍。洞内清幽，没有外界干扰打搅，除了专心学习苦练武功叶醉梦也没有别的消遣。
就这样一晃过了三年，叶凝霜感觉再没有什么可以教叶醉梦的了。虽然短短三年叶醉梦的内功不会有太大成就，武功招式看似纯熟实际上欠缺真刀真枪的临敌经验，但是叶凝霜传授给她一套无需太深的内功基础就可以使用的轻功，这是一种凌空驭气的法门，相当难学，不过叶醉梦明白这是将来保命的依靠，打不过就跑，所以她十分重视，努力钻研，刻苦练习，三年时间竟也小成。
三年，对于曾经孤独等待了十五年的叶凝霜来说不算长，但是她不愿再等了。
这一天，叶凝霜没有像往常一样与叶醉梦习武过招，她把叶醉梦叫到面前，语重心长道：“孩子，你学有小成，以你现在的武学修为虽说不一定能跻身高手行列，但已经可以轻松地泅渡出山洞。这些日子你我朝夕相处，我感觉得出你品性纯良绝非奸佞之徒，你我相遇是缘分，倘若你没有把握完成我所托之事，我也不会强求。你可以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过你自己想过的自由生活。以你现在的本事，寻常人不可能欺负你了，你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也好，劫富济贫逍遥江湖也罢，总比走上复仇之路要轻松。”
叶醉梦听得出叶凝霜话语中的诚恳，诚恳里的期待，那是不带半分自私的母亲对孩子的关爱，这样的真情让她感动。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叶凝霜对她有再造之恩？她正色道：“娘亲，您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背弃诺言，答应您的事情我会尽全力去做成，您救我性命传我武功认下我这个孩子，您对我的再造之恩，我铭记于心没齿难忘。您的心愿就是我此生的奋斗目标，请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叶凝霜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你自愿选择的路，我很感激。不过我要事先言明，一旦走上这条路，想回头就不容易了。江湖恩怨好比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你一旦被牵扯其中，身不由己。你的手或许会粘满血腥，你的人不再纯真，你或许会失去美好的姻缘，你或许会变成众矢之的，你不知道何时就会死……”
叶醉梦慷慨陈词表明心迹：“我明白。但人生下来注定都是要死的，只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与其庸庸碌碌藏头缩尾过一辈子，还不如快意恩仇活的精彩刺激。您教了我这许多本领，我不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她这一刻感觉到热血沸腾，就如同她在现代社会做大事之前的激动和兴奋，这种久违的情绪让她沉醉。
“好。”叶凝霜不再犹豫娓娓道来深藏心中已久的复仇计划，“三年前你说你想做男子，现在你长大成人，身材高挑眉目清秀，单论外表扮成男子并不困难。而且你坚强聪慧冷静沉着，处事大度仪态豪爽，丝毫没有女儿家的扭捏，就性格而言男子也不过如此。如果你愿意以我儿战傲天的身份进入江湖，或者能对调查当年灭门惨案的真相更有利。我儿出生的时候曾经订下一门娃娃亲，我夫君对亲家陈存义曾有救命之恩。陈存义本来已经育有一子，后来他夫人又怀上一胎，那个孩子虽未出生，我们两家却已约定，如果生女孩，长大后就嫁给我儿为妻，如果生男孩就结拜为异姓兄弟。当年惨祸发生在我儿满月酒那天，原本陈存义会携家眷一起道贺，可是途中妻子临产耽误了时间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躲过一劫。陈存义武功虽然不是一流，但为人机敏又重情重义，得知我战家灭门惨案一定不会轻举妄动也绝对不会放任不管。如果他尚在人世，你可以带着婚约信物争取他的帮助。”叶凝霜说到这里，从手上取下一枚指环，纯金的质地精雕细刻，多年岁月磨砺光彩依旧，她将这指环放在叶醉梦手中，“这就是婚约信物，陈存义那里有同样的一枚。陈家现在如何我无法预料，如果你能找到他们，他们依然念及旧情，你就多了一分力量一点依靠，总胜过你一人打拼。”
叶醉梦忧虑道：“如果我以战傲天的身份找到陈家，倘若他真生了女儿也愿意履行婚约，我该如何是好？我虽然想成为男子，毕竟还是女儿身啊。”
叶凝霜当然也想过此节，但分析利害关系她有她的取舍：“战家虽然灭门，可是受过战家恩惠的大有人在，他们当年迫于形势和种种顾虑不敢直接站出来帮助我们，现在未必不敢，战家受难他们良心难安。如果你是一个出身不清不楚的女孩子，就算有了我的信物也难以取信他人，而且一个孤身女子行走江湖多有不便。但是如果你是战傲天，战家大难不死的遗孤，就可以名正言顺要求他们帮助，至少能获得道义上的信任和支持。而婚约一事你大可以随机应变，说不定陈家生的是个不错的男孩子，也能成就你的好姻缘。”
叶醉梦虽然觉得叶凝霜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她心中仍有疑惑：“您作为战家遗孀，如果重出江湖也应该能获得他们的支持啊，我作为您的义女协助您完成复仇大业并无不妥，您为何一直没提着个法子？”
叶凝霜凄然道：“因为我无法走出这个山洞，否则也不会在这里苦熬十五年。”
叶醉梦奇道：“您既然能泅渡进来，现在内力武功更胜当年，为何不能出这个山洞呢？”
叶凝霜解释道：“到现在我也没有必要再瞒你，这是因为我当年所中之毒无法根除毒入骨髓。我脸上身上那些毒疮沾水超过一刻毒性就会加速发作，肌肤腐烂化肉销骨，就算我内功再高也支持不到岸上便会化成一滩血水。这么多年我反复尝试等待，可是时至今日我依然不能沾水太久甚至每日饮水过量都会导致毒疮复发溃烂，我恐怕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离开这里。如果你没有出现，我的报仇大计全是妄想空谈。”
叶醉梦此时对叶凝霜敬意更深，来自现代的她一向自恃坚强，可是如果这些磨难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没有丝毫把握能像叶凝霜那样坚持十五年还不崩溃。作为一个女人，丈夫死了儿子死了，自己受伤中毒走投无路容颜尽毁，被困在无法走出的山洞，孤零零十五年，苦守着满腔复仇的信念只为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希望，这需要多么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做到？
“我愿意，愿意成为您的儿子战傲天。”叶醉梦郑重地在叶凝霜面前起誓，“从今往后我就是战傲天，战家大仇一日不报，凶手一日不诛，我决不恢复女儿身。如有违誓言天打雷劈，万箭穿心，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轮回。”随着口中咏诵誓言，叶醉梦心中也暗暗决定，借这个全新的身份，活一个不同的自己，圆一次男儿梦。
眼见叶醉梦立下毒誓，叶凝霜如释重负，她从身上解下一条看似腰带模样又窄又长通体乌黑的东西递到叶醉梦手中：“这是我一直随身携带的软剑，是我出道时紫梦晓轩的主人赏赐的礼物，并且嘱我人在剑在剑毁人亡。它是一柄杀人的利器，本来没有名字，后来我想清楚了，如果这世上真有所谓的沉香令，那么就是这柄软剑。”
叶醉梦接过沉香令，拔剑出鞘。只见剑身也是通体乌黑，分量却甚轻。她随手揪下一根头发迎着剑锋轻轻一吹，发丝立断。她又挥剑出招，昏暗的山洞之中沉香令竟然划出一道耀眼的紫光，锋芒尽现。叶醉梦不禁赞道：“好剑。”
叶凝霜因为刚才沉香令发出紫光惊奇不已。她使用沉香令这么多年杀人无数，都不曾见过剑身发出紫光，为何内力平平的叶醉梦信手一挥就可以做到呢？难道真如传闻所说，此剑只与有缘人才能产生共鸣吗？她压下心中惊奇，沉声道：“我教你的剑法招式，有了这沉香令配合，就算你内力平平也一样威力惊人，除非生死关头尽量不要施展。那些招式融合了紫梦晓轩的剑法和战家剑法的精髓，明眼人看你出招就能知道你来历身份。江湖险恶，战家的朋友多，敌人也多，轻易暴露身份会招致杀身之祸。”
叶醉梦点点头，接道：“剑是好剑，您教我的招式也很精妙，可我毕竟内力平平，如果遇到高手挑衅袭击该如何应对呢？”
叶凝霜忽然解开上身缠绕的破布，露出贴身穿的一件乌黑的背心，那件背心无领无袖，看上去质地十分柔软平平无奇，却也绝非寻常织物材料。
叶醉梦疑惑地问道：“娘亲，这背心是什么做的？这么多年您身上衣物大部分都已烂掉，为何这件背心能保存完好？”
叶凝霜没有解释反而说道：“你用沉香令向这背心刺一剑。”
叶醉梦慌忙道：“这怎么可以？会伤到您的。”
叶凝霜有恃无恐道：“你刺一下就知道了”
叶醉梦依言刺出一剑，她不敢太用力，以沉香令吹毛立断的锋利程度，寻常衣物定会被戳个窟窿。奇怪的是，这一剑刺出，竟然无法穿透叶凝霜身上的那件背心，更是伤不到叶凝霜分毫，那背心原来是件刀枪不入的宝物。
叶凝霜幽幽道：“此乃天蚕乌丝制成的宝衣，质地柔韧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原来一直穿在我夫君身上，后来夫君为护我安全让我穿上这宝衣。也多亏有它，我才能逃过仇家致命的攻击大难不死。”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背心脱下递给叶醉梦，“现在我把这件宝衣传给你，你贴身穿好。我已经将我所知的各大门派的招式弱点和破绽都告诉了你，你内力不济未必能真刀真枪的亲自化解，如遇强敌应该少出手多动口，以言语威慑争取时间和援手，再凭借宝衣利剑和轻功逃脱保命。”
“孩儿谨记娘亲教诲。”
随后叶凝霜将她所知的人脉关系以及当年灭门血案的疑点线索汇总整理详细告知叶醉梦，就连战傲天及其直系亲属的生辰这样的小细节也一一交代清楚，嘱咐叶醉梦牢记于胸，以免叶醉梦以战傲天的身份出现露出破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沉香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