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成了白月光的影子》白月红桥

9、第 9 章

　　白嬴想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一直等着他开口。

　　冉淮也不负他所望，不多时终于说话：“也许你会愿意听一个有点长的故事？”

　　“关于你的？”白嬴有所猜测。

　　冉淮点头。

　　“说吧。”白嬴本就对冉淮的过去有过好奇，这会儿乐意当个听众。

　　“这个故事不太有趣。”冉淮偏过头不看他。
　　车窗已经被遮住，否则说不定可以倒影出冉淮此刻眼底的暗色。但现在什么也没有，白嬴也无从知晓。

　　“有一个小孩，一出生身上就有古怪。还没出医院就差点被疯子偷走，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因为长相被绑架。所以后来，他的父母将他送去了深山寺庙。他在那里待了十年。因为没什么人，他几乎没有朋友，因为见面少，即使是父母也与他不亲近。”

　　“后来那个小孩离开了寺庙，他身上的古怪还在，但他学会了保护自己。周围人皆对他有所图，他就利用这一点索取利益。放任他们接近的同时利用他们。但也因此，他不相信任何人。”

　　“但是有一天，他的身边多了一个鬼。这个鬼仅仅依附他存在，他的世界只有这个人。”
　　“所以他想要这个鬼永远独属于他。就像那群人想占有他一样，他们说这是喜欢。”
　　“我不相信这是喜欢，你觉得呢？”

　　冉淮把头转了回来，眼底暗色已经不见，白嬴只能看到隐约的脆弱和迷茫，似乎向别人剖析自己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嬴神色复杂。
　　这就是冉淮本人的故事，也基本涵盖了他的心路历程。对方的想法一下就清晰了起来。
　　就是……该说的话太多，他一时不知先说哪个为好。

　　“想不到啊，你居然打着独占我的意思，还冠冕堂皇地说喜欢。”白嬴选择直接点，“那你跟你周围那群变态确实没两样。”
　　“一边厌恶，一边模仿，不愧是你。”

　　冉淮被他说得直接脸色发白，像是被戳了心窝子。

　　但是白嬴只是会被美色所误，三秒后该骂的还是得骂：“别装了，我能不知道你？不要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不骂你了。你要能为这点小事伤心，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

　　随着他的骂骂咧咧，冉淮的脸色还真的变回正常了。
　　不管什么时候，白嬴都佩服白月光的演技，他没去角逐奥斯卡真的是演艺界的损失。

　　等白嬴中场休息，冉淮才问：“所以你怎么想？”

　　白嬴骂累了没再吭声，只是心里计较，怪不得这一次冉淮说这么多话，敢情是为了叠套路。
　　但是撇开这些不谈，白嬴想知道的冉淮都表达出来了，只是趁机夹带了私货而已。

　　“怎么想？我还能同意你私有我吗？”白嬴白他一眼。

　　不可以吗……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白嬴手动堵了回去。

　　温凉的手忽然覆上唇，冉淮不禁消了声，甚至有些出神。

　　但是白嬴刚好没看他，自顾自垂眸说话，所以什么也没看到。
　　“你可能根本不喜欢我，所以别再开口闭口喜欢我了。少用苦肉计……也少勾引我，这不管用。”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我不确定我什么时候会消失，可能明天，可能后天。有些事你找我也没用。”
　　“我只能保证，在我消失前，不会离开你。”
　　“所以，你不用想太多。”
　　说罢，他不等冉淮有所反应，便打开了车内灯消失不见。

　　冉淮怔在原地，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他有没有理解错白嬴的意思，对方是说……会留下吗？

　　白嬴思考的远比冉淮想象的要多。在他看来，冉淮整这一出又一出，就是想太多。

　　明知世上难有永远，却还向他讨要。
　　可连白嬴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还能这么存在多久。

　　他此前从来没有表露过离开的想法，对方还这么担心，居然想用感情来牵绊他。

　　这种想法的产生不难理解，虽然白嬴否定了冉淮的喜欢，但不可否定他身边那群人对他的感情，即使大多数时候占有欲占比更大。

　　冉淮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些过溢的爱意中，他习惯了在其中挣扎，不相信爱意，不理解爱意，不认可爱意，却依旧觉得爱意是联系两人之间很好的纽带，可以拴住白嬴。不惜利用自己的美色，估计也是察觉出白嬴对他的美色没什么抵抗力。

　　这很矛盾，又在情理之中。

　　白嬴在冉淮面前拒绝得果断，承诺得大方，心里起伏却只有自己知晓。他知道他不排斥留在冉淮身边，甚至早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默认了自己会一直当他的影子。
　　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是认同冉淮的话的，影子的世界本来就只有本体，也只需要本体，他如今的世界也仅需要一个冉淮。

　　他只是，不喜欢对方把他当附属品和所有物罢了。
　　可不能让冉淮太嚣张了。

　　车很快到了医院，冉淮停止了发呆。他放下隔板，跟司机道了声谢，就下了车。

　　冉淮的身体没有大碍。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过火，所以在那个朋友买药的时候插了手，没让他买到太烈的药。
　　所以现在他检查出来也不过一点发烧，身体有些虚弱。买好了药，冉淮坐车回了家。

　　他没再刻意制造环境让白嬴出来。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这么做了，白嬴今天也不会再来见他。
　　他早早地躺到了床上，看起来很平静，仿佛今晚没有发生这么多的事。但白嬴就在他身侧，知道他一直睁着眼睛，直到两三点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冉淮是被电话吵醒的。
　　是昨天一起聚会的其他朋友。

　　显然，他们去过那个房间，发现了在厕所里躺了一晚上的人，以及冉淮没了踪影。都是人精，对方没问那人的事，只是象征性地问了昨天突然离开的原因。

　　真实原因大家看情况就心知肚明了，所以冉淮也是随口敷衍，只是浅浅暗示了几句那位朋友的不周到。
　　对方很快听懂了其中含义，表示以后他们不再与那人往来。

　　电话没一会儿便挂了。好像没说什么，但冉淮知道，有了这么一出，其他人不会放过那个人。

　　大家都是什么心思其实多少有几分心照不宣，互相之间也有制约。这也意味着，谁敢出手，他就要有失败后被其他人制裁的觉悟。

　　白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对冉淮处理那群人的游刃有余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他像是一件世间少有的珍宝，引得人们觊觎争斗，自相残杀，最后两败俱伤，他自己却全身而退，过百花却不沾染片叶。
　　而如今，这件别人求而不得的珍宝却想将他私藏。

　　白嬴一想到这，就觉得脑子像是被灌了酒一样开始晕乎了起来，竟有几分飘飘然。
　　他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有这点虚荣心不足为耻。

　　白嬴一直觉得冉淮病得不轻，但他知道自己也不遑多让，真的能被这样的白月光勾引住。

　　没多久两个人又恢复了先前的相处模式，就好像什么都没坦白一样。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冉淮得到了一个几乎符合期望的答复，本应该像白嬴规劝的那样不要再多想，但是他发现，他远比自己想象得贪心，得到了足够多却妄想更多。
　　但他不知道自己还想要什么。

　　白嬴一向目标明确，知道自己做了怎样的选择。但这一次他也难免优柔寡断，该说的话早已说明，但有些话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说，什么时候说。

　　两个人各有心思，最后一拍即合，决定出去玩。
　　冉淮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亲自做好了攻略，带着白嬴上路了。

　　这真是一次别开生面的旅行。白嬴一点力气都没花，却看遍了死前从未亲眼见过的光景。

　　冉淮带着白嬴登上了泰山顶，见了渺渺云层间缓缓升起的赤阳，云海静静流淌着艳色波澜。
　　他们一起走过了巍峨长城，纵览绵延群山。
　　他们闲庭信步于苏州园林，感受着那里的诗情画意。
　　他们走到了布达拉宫前，欣赏过去的史诗传奇。

　　白嬴跟着冉淮一起在阿尔卑斯山划雪，在阿拉斯加看极光，在土耳其冲浪，在希腊群岛坐船航行，在阿特拉斯徒步赏景。

　　他一边为冉淮好像什么都会而惊讶，一边为对方愿意花时间带他出来看这个世界而感触。

　　冉淮对于这些的熟悉代表着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些地方，他愿意出来，只是因为白嬴没有来过，他觉得，他会喜欢。

　　美中不足的大概是白嬴想吃各地美食只能待在黑麻麻的酒店里吃，终究是少了口风味。

　　这样的旅行本该画个圆满的句号，然而——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只能说，老祖宗的话传承下来是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白嬴看到冉淮翻车时，脑子里首先跳出这样的想法。

　　他知道这次意外真的跟冉淮没有关系，毕竟冉淮也不会未卜先知到会有个奇葩秉持着得不到就要毁掉的观念，还没尝试争取，就先尝试毁灭——刚认识就想把冉淮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