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成了白月光的影子》白月红桥

12、第 12 章

　　房间里突然寂静无声，两个人对峙着。白嬴忍不住暗骂，小瞧这个疯子了。

　　冉淮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前他遇到这种情况被手下的人救走是不露破绽的，自然没有灭口的必要。而那两个被白嬴揍过的人却是留不得，他当然没有忘记偷偷灭口，但是，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吗？居然还是被人捕捉到了信息。
　　饶是他心思缜密，也没料到有人会热衷于处理“垃圾”，甚至为此费心在“垃圾”被销毁前偷走自己处理。

　　恢复理智的朋友显然不是善茬，他提起这个的意思也很明显，是想把白嬴引出来。但冉淮希望白嬴不要出来。

　　可白嬴怎么能忍住不出来？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人一边拿刀飞向头顶的灯泡，一边大声说：“他不出来也没关系，他可以看着我让你重归完美。”声音大得仿佛故意让什么人听见一般。
　　他的刀扔得很准，噗一声灯泡炸裂，室内瞬间归于黑暗。

　　人在突然陷入黑暗的一瞬间，视觉是失效的。
　　白嬴抓住这一点猛地冲过去，争取一招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但是这一次的打斗不同以往。

　　白嬴的打架技巧是实战中自学成才的，其实没什么章法，打多了便有了一些战斗本能，他比别人多的往往是出其不意和不怕死的精神。
　　这一次的对手却格外难缠，对方是有备而来，失去视野也是有预谋的，一瞬间就进入了警戒状态，更别提从那一手飞刀就可看出，他八成是个练家子。真正动手了白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格斗技巧不逊色于他。

　　他能占优势的地方只有视野。

　　“白嬴！”早在灯灭的时候，冉淮就呼了一声，意在阻止，但是白嬴已经冲了。
　　冉淮只能听到不远处两个人拳脚相对的声音。就像之前白嬴痛恨自己的无力一样，他也因为自己无能为力而感到了焦躁。这个朋友比他想象中的了解他，完美地束缚了他，无论手脚他都没有动弹的余地。

　　疯狂思索对策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白嬴！”他再不复冷静，只是迫切地想知道对方的情况。

　　“别，怕！”他如愿听到了对方的回应，却像是力竭，听上去不复曾经坚定有力。

　　紧接着，又是一道利刃刺入的声音。冉淮听到了陌生的痛呼，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

　　血腥味在这间密闭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白嬴？”冉淮忽然感觉有些心慌，颤抖着声音呼唤道。但是他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他一直不喜自己的夜盲之症，对其的厌恶之情终于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白嬴！你怎么样？回答我！”冉淮不停呼唤，手上试图挣脱的动作剧烈起来，粗糙的绳子在他的手腕上磨出了红痕。

　　但是除了他，再没有任何声音。
　　甚至于，这个房间似乎都只剩下了一道呼吸。

　　这个发现让冉淮感到害怕，他不懈地喊着白嬴的名字，直到声音沙哑，直到他的人找到这里，也没有再听到回应。

　　他重见光明的那一瞬，他心里忽然涌起了无比剧烈的恐慌。

　　他最初以为这只是对于白嬴可能消失了的恐慌。他沉默地被送去了医院，听到了警方的调查报告，他们说，绑架犯已经身亡，死因是刀刺破颈动脉，但奇怪的事在场有两把刀，另一把刀上还有几个陌生指纹。他们问冉淮知不知道什么，比如说那第三个人。

　　但冉淮说不知道。他是受害者，即使警方怀疑他有所隐瞒，也不能强迫他开口，毕竟如果那个人是犯罪者的同伙，会受到威胁的也是冉淮本人，警方如果没法了解到更多信息，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所以这个案件至此不得不结案。

　　冉淮身上没有重伤，只是在医院擦了药就迫不及待地回了家。草草敷衍了家里的阿姨，他匆匆上楼，将自己关在了房门里。

　　直到他再度陷入黑暗，他才意识到那时的恐慌不只是对失去白嬴的恐慌，还有对这黑暗的。当他再次失去视野，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房间，他知道白嬴可能出了事却无能为力，他如何呼唤也得不到一个回应。
　　他无法控制地颤抖了起来，额头冒出虚汗。

　　因为夜盲，他不喜欢黑暗，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接受黑暗。
　　白嬴的出现才让他与黑暗和解。如今，也是因为他，冉淮再难平静地直视黑暗。

　　这痛苦仿佛已经刻入骨髓。

　　但他忍了下来，即使全身几乎被冷汗浸湿，身体也因为抵抗生理上的不适而虚弱下来，他始终没有按下那个距他不足半米远的电灯开关。他希望，那个人能为他带来光。

　　可是没有，他等到全身麻木僵冷，冷汗风干，几乎要昏睡过去，他也没能等到他想等的人。
　　那个人明明说要留在他身边的，却那么快就爽约了。

　　“白嬴……”冉淮低声呼唤，却只有自己听见，“骗子。”

　　恍惚间，他脑海中遥远的记忆似乎被短暂地唤起，有一个人告诉他，会有一切明朗的一天。

　　如果这是真的，那一天怎么还不来？

　　他以为他等到了，可为什么又让他失去？

　　冉淮时隔一天，再次进了医院。他被一天没等到他下楼吃饭的阿姨发现昏迷在房间里。
　　他住了好几天医院。坐在病床上的冉淮很少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影子看，惹得医院的护士医生都很好奇他到底在看什么。

　　他能看什么？他只是在看他不知道还是否存在于世的爱人。

　　再出院时，冉淮像变了一个人。

　　他变得冰冷默然，拒人于千里之外，连商场上的风格都变了。如果说他原来是亲人的白羊，如今就是冷漠的白狼，铁血强硬，令许多人一时都招架不住。

　　当时商圈最大的一件事，是冉淮突然的剪去了身边那群朋友过界了的枝叶，而面临他们的群起而攻，居然不仅抗住了，还狠狠咬下了一块肉。至此，冉淮的那群朋友大多不得不变成敌人，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商业版图扩大一倍。
　　这也成功震慑了围观群众，面对作风突变的冉淮，即使是久经商战的老狐狸也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对他的态度。

　　冉淮依然不受自己控制会吸引不太正常的狂蜂浪蝶，但现在的他会第一时间冷漠拒绝。如果对方妄图不择手段，死缠烂打，冉淮只会先对方一步断他爪牙。
　　如此，那些心思阴暗的家伙变得更加畏首畏尾。

　　在外如何冷酷无情的冉淮，回了家只会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他还是会应激地感觉不适，但晕过那一次之后他不再那么容易失去意识。
　　他知道白嬴可能是被那个人杀死了，但是他还是不想离开黑暗。黑暗使他恐慌，却又矛盾地给予着他安全感。

　　他只是在等一个奇迹。
　　有人给了他希望，他便愿意相信这奇迹只是需要等待。

　　“白嬴，生日快乐。”
　　蛋糕无声置于桌上，插着蜡烛却没有被点燃。

　　这已经是没有白嬴的第三年。再过两年，冉淮就三十岁了。

　　这两年里，冉淮在商圈的名声越来越大，与此同时成名的还有他吸引疯子的魅力。

　　他不再用曾经虚与委蛇的办法，对所有追求他的人都不假辞色。他曾公开表示自己已有爱人，可是有点调查能力的人都觉得他在胡扯，因为他身边从来没有过任何人。
　　有的疯子被他警告过就开始缩头，但也有的疯到想同归于尽。每一次都大到震动上流圈，但每一次又被冉淮解决得轰动又完美。到后来，像是真的被杀鸡儆猴了一般，这么不计后果的疯子少了，他们转而悄悄地变态。只要不舞到冉淮面前，他也不会管。

　　一时间，冉淮身边清净了许多，也意外地多了几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经过两年的磨练，冉淮已经对在黑暗中摸行十分熟悉，他甚至可以闭着眼睛吃东西。没有白嬴，他也没有忘记偶尔带美食回来。只不过最后只能他自己吃掉的，但如果有白嬴喜欢的口味，他会说：“等你回来了你也尝尝。”

　　“这次是蓝莓巧克力蛋糕。我记得你之前说不喜欢蓝莓，却一个人偷偷吃掉了一盒。上面的是白巧克力，不苦。”冉淮照例低声念了几句。

　　“今年也要我帮你许愿了。”他垂眼，闪过几分落寞，最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然而，没等他在心里默念那个许了两年的愿望，他忽然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臂从他的背后环住了他的脖颈，然后耳畔传来了那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哪有生日帮寿星许愿的？”
　　声音的主人好似在抱怨，但冉淮听出了对方语气中浅藏的笑意。

　　他猛地睁大了眼，一把抓住脖颈上的胳膊，不敢回头，只颤抖着声音问：“……白嬴？”

　　手臂的主人默了默，然后头探过冉淮的肩，面颊贴着面颊：“是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