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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落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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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圆月已不知在夜空中悬挂了多久。秋风吹乱了柳枝,在湖面拍拍打打,掀起阵阵涟漪。
覃祸仍是站在树下,看着大街小巷中来往的百姓。他们有的儿女成双一家人共度中秋,也有与情郎私会的娘子,着一身男装,只不过一眼便能瞧出来。
孩童手持五彩的风车,相互追逐嬉戏,欢乐声中传来啼哭,将覃祸的注意吸引过去。
只见,一男童手中拿着兔子灯,独自站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小脸遍布泪痕,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
覃祸几步行至男童身侧,蹲下身,温柔询问道:“你怎的一人在此?爹娘呢?”
男童抽泣着,说话不清不楚,支吾道:“不见了,爹爹,娘亲。”一阵呜咽。
覃祸从衣袖中抽出方巾,柔软的触感使男童的哭声减弱了些,覃祸道:“我陪你在此处等爹娘可好?”
男童抽泣着不再哭,低头嗯了一声。
倏地,男童被一旁卖糖人的小贩的吆喝声吸引,眼神直直地望着。
覃祸也察觉了,他朝一旁的文昭伸出手,文昭领会到意思,掏出银两。覃祸将银子放在小贩的摊上,道:“来个糖人。”看了眼男童手中的兔子灯,片刻后,又道:“麻烦做成兔子模样。”
不多时,糖人便完工了,覃祸递给男童,男童先前还有些怯生生的,也不知是糖人太过诱人还是如何,他终是接下了。
这一切都落入一旁暗处的男子眼中。
男子起步朝覃祸走,另一侧两个慌张的行人正四处寻着什么,突然定睛看到了覃祸身侧的男童,跑去。
“焕儿。”女子喊了一声。男童随声音望去,眼睛似乎都亮了两分,“娘。”
男子行至覃祸身后时,正巧碰到二人道谢,“多谢公子,不知公子何名?”
覃祸没过脑,直接道:“在下姓覃。”
夫妇忙感谢道:“多谢覃公子。”
待三人离去后,身后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梁大人何时改姓,姓覃了?”
回眸,是两位都是凤眼的男子,只不过一位面容硬朗些,一位柔和些。
覃祸答道:“做好事,不留名,”随后他压低声量,“若是陛下愿意,臣姓迟也未尝不可。”
迟暮不自觉的朝一旁看去,耳尖透着薄红,及时雨则是垂眸偷笑,被迟暮发现后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顿时收敛许多。
及时雨道:“又见面了文昭。”
文昭只是轻嗯一声。
通过及时雨看文昭的眼神,迟暮有了猜测,那日他口中的乐子应是眼前梁云宿身旁的男子。
那日他道“天生国色,人间尤物”还以为是多妖艳的长相,没想到是一身正气,正的都不像断袖的男子。
迟暮问:“你二人认识?”
及时雨道:“是,当初在街道相识,他正在探你是不是断袖的消息。”说罢,唇角勾起一抹笑。
文昭急忙道:“是主子让我去的。”看了眼覃祸被出卖的眼神,随后心虚的移开了。
迟暮挑了下眉,颇有兴趣的问下去,“梁爱卿为何要查朕是否是断袖?”
覃祸望着望天上的圆月,转移话题道:“今日的月亮圆的很,陛下,臣带你去转转吧?文昭你就与及时雨一道。”
话毕,及时雨忙道:“不可。”文昭也朝覃祸露出拒绝的神情。
及时雨继续道:“眼下不是皇宫,人多眼杂,若是再不在陛下身旁,我怕……”
及时雨话未完,覃祸就朝文昭眼神示意,文昭这才作罢,“无事,主子也会武功,能保护好陛下。”
及时雨不语,看向迟暮。
迟暮浅笑,道:“相信梁大人应该能护好朕。不是念叨想出宫好久了,去吧。”
及时雨这才没坚持。
四人两两成双,覃祸与迟暮沿着湖边行走,及时雨二人则是相反方向。
远处望去,不少人比花娇的姑娘围在湖边放花灯,迟暮只是多看了一眼,覃祸问:“陛下想放花灯吗?”
迟暮收回视线,“这是姑娘家才玩的东西,朕才不想。”
覃祸勾唇浅笑,“谁说只有姑娘才能玩,陛下当真不玩?”
迟暮没有回答,视线却还是时不时停留在放花灯的人身上。
行至买花灯的小贩旁时,覃祸又问:“陛下不玩?”
迟暮斩钉截铁道:“不玩。”
覃祸见迟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道:“那陛下陪臣玩可好,臣也没玩过。”
迟暮不语,却朝小贩的摊子走去。
见生意上门,小贩忙道:“公子看看花灯啊,什么形状的都有,兔子的也有。”
迟暮看了两眼,看上了那只兔子的,他道:“朕……真好看。”
覃祸轻笑两声,道:“两只可否便宜些?”
小贩道:“可以,公子要哪个?”
覃祸道:“两只兔子的。”
拿到灯后,二人朝岸边走,覃祸将其中一只递与迟暮,他刚要拒绝,覃祸便道:“两只便宜,不如陛下帮臣分担一下?”
迟暮这才接过,端详起兔子的模样。
覃祸轻笑一声,迟暮扭头看着他。覃祸道:“陛下真是比方才的男童还难哄。”
迟暮道:“谁要你哄。”
覃祸笑笑没再说话。
岸边,人与人贴身相挤,覃祸环着迟暮替他开路。
迟暮蹲下,衣袍在灯火的映射下,暗纹涌动,处处透露着华贵。
迟暮轻拂兔子灯,活灵活现的兔子灯好似一只真的兔子在湖面移动。
迟暮刚想起身,覃祸就将另一个也递过去,他道:“臣蹲不下去,劳烦陛下帮忙。”轻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迟暮接过。一个在迟暮另一侧的男子与覃祸对视。
只见男子身着暗色衣袍,仿佛要与夜晚融为一体。他一使力,迟暮重心不稳朝湖中跌去。
仅一秒的犹豫,覃祸伸出手拉住了迟暮,二人短暂的对视,覃祸也被一同推下。
男子睨了一眼覃祸的背影,消失在混乱中。
岸边变得更加拥挤,有不同的声音喊道:“有人落水了。”
声音渐渐隔绝于耳,化为一望无际的寂静。初秋的湖水已经有些刺骨了,迟暮呼吸不上胡乱扑腾。
倏地,一人抓住了迟暮,迟暮见状忙抱上来人。
一连串的气泡向上漂浮,迟暮扑腾的动作变小,覃祸摇晃着他,迟暮仍是没有动作。
无奈,覃祸一手环住迟暮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双唇附上,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气流传进迟暮的口中,恢复一丝清醒。
迟暮只觉唇上被什么东西覆盖住了,很快他便意识到是被亲了,碍于求生意识,他并不想移开。
片刻,覃祸离开,扣住他后脑的手,眼下移至唇畔,捂住了他的口鼻,不让气流消失。
随后,覃祸蹬动双腿,二人向上漂浮。
二人浮出水面,剧烈的呼吸,迟暮的双臂搂着覃祸的脖子,双腿环着他的腰。
覃祸朝岸边游去,人们纷纷伸出手将迟暮带上岸,覃祸也翻身离开水面。
迟暮不住的咳嗽,覃祸喘了几口粗气便起身,扶起迟暮离开人群。
二人湿透的造型免不得引得路人纷纷回头。
覃祸道:“陛下,是臣没有护好你。”
那一瞬间大脑如死机般停止运作,这一切不是他的计划吗,他为何突然出手,像是不受控制般,他只知不想迟暮死,不想迟暮受伤。
“无碍。”迟暮也是心大,好不容易脱险了,心中想的却是他被亲了,被一个男子亲了,男子亲了自己!
覃祸道:“臣带你去换身衣服。”
迟暮点了两下头,算作同意。
及时雨二人行走于人来人往的街道,离覃祸二人不知隔了多远。既然覃祸能护好迟暮,迟暮也会些武功,及时雨也没有过多的担心。
路过一个小贩身旁,见生意不景气,他道:“公子看看风车吧。”
文昭道:“我如今这个岁数怕是玩不了风车了。”
说罢,文昭便与及时雨走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小贩也没再多说。
刚行两步,及时雨摸了两下衣领和袖口,故作东西不见了,道:“东西掉了,我去寻,你在此处等我。”
顾不得文昭说什么,及时雨便跑开,文昭也不敢乱走,怕二人走散了。
良久,及时雨快步跑来,面上一片笑意,站在文昭身前,他从身后拿出风车。
霎时,文昭的眼前便只剩五颜六色各色各样的风车,他不禁暗想:及时雨这是把卖风车的小贩给抢劫了吗。
及时雨道:“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便都买了。”
文昭没有嘴硬说不喜欢,接过了所有的风车,轻声道谢。
二人再次同行,路上,不少孩童朝他露出羡慕的眼神,甚至有个孩童直接呆在原地了。见状,文昭从众多的风车中拿出一个,递给了那个孩童。
羡慕的眼神瞬间变成惊喜,接过风车道谢后便迎着风奔跑。
此后,文昭将手中的风车送的差不多了,只剩两个,他将其中一个给了及时雨。
及时雨还没反应过来,道:“给我?”
文昭收回手,道:“不要算了。”
及时雨忙接过风车,连声道:“要要要。”
安静片刻,及时雨突然道:“文昭,与我在一起可好?不是呆在一起,是我欢喜你,你也欢喜我,我们在一起。”
闻言,文昭有一瞬的怔愣,这便表明心意了?一时他不知何去何从,朝一处狂奔而走。
及时雨先是愣在原地,随后反应过来,忙朝着文昭离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