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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素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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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程烨喃喃完这一句就被殿外的侍卫带走了,早朝也就此结束。
宫门外,文昭站在马车旁等候。
文昭道:“属下去看过了,观音像内只有极少数的金银,显然是袁起并未说实话。”
覃祸轻笑一声道:“如今该叫他濮程烨了。”
文昭不知因果,问:“为何?”
覃祸将事情的始末讲与他听,话毕,文昭愣了许久,随后道:“梅少钦与濮程烨也是可怜人。”
覃祸唇角拉扯出一个笑,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马车行驶到观音庙,庙内庙外已站满了人。
一眼望去看到了几个眼熟的面孔。
覃祸走近,躬身道:“翟大人,翟侍郎。”
翟煜并未回礼,则是嗯了一声。
翟砚道:“梁大人你也来了,不过观音像内是空的,定是袁……濮程烨未说实话,赃款肯定还被他藏着。”
覃祸看了眼观音像,说实话中空部分并不多,若真将赃款藏在这怕是藏不下,除了这儿,还能藏在哪?
除翟煜翟砚二人还有一些刑部的下属正在清点部分的金银。
角落处传来一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当年我就说梅少钦与濮程烨间有些什么,二人形影不离,原是断袖,真恶心。”
声音不大不小,正巧听清,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翟煜抽出腰间的长鞭朝角落一挥,窃窃私语者瞬间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翟煜冷声道:“还想在刑部干就把嘴闭上做事,不想干就给我滚。”
那人急忙跪下,求饶。
翟砚站在一旁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京城谁人不知翟煜的鞭子从不轻易出手,也不是有多厉害,只不过出手必伤人,伤口没个三五天愈合不了。
覃祸见翟砚战战兢兢的,连呼吸都不敢重,忍不住调笑道:“这是怎么了?刚不还嘻嘻哈哈的,眼下就如受惊的兔子一样。”
翟砚没敢说话,瞟了眼翟煜,只见他一个眼刀杀向覃祸,随后收了鞭子。
翟煜嗓音低沉,“梅少钦与濮程烨当年被称为刑部百年难遇的双星,屡破奇案,为人刚正,公平,如梅花在风雪中绽放,傲立枝头,怎容这等鼠辈乱嚼舌根。”
翟煜像在讲述着一人的生平,覃祸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梅花。覃祸心中有了主意。
他翻身上了一旁的马儿,翟砚喊道:“梁大人,那是我的马。”
覃祸扭头看向翟煜,“翟大人,想知道剩下的赃款在何处便随我来。”
话毕,覃祸驾马奔腾而去,翟煜则是上了另一匹高大的黑马。
没等翟砚说话,他就将翟砚捞进怀中,二人共骑一马。
到地方后,翟煜四处扫了眼,不过是一栋荒了的房子,他道:“这便是藏赃款的地方?”
覃祸轻笑,道:“濮程烨既是因为梅少钦贪污,那这钱不在御史府,不在观音庙,便只能在此处了。”
翟煜微愣,道:“这是,他二人曾住之处?”
覃祸道:“是,大人要不再猜猜濮程烨会将赃款藏在何处?”
闻言,翟煜更加细致的观察,然后视线定格在枝干光秃秃的树木上,道:“梅花。”
覃祸适时吹捧,“翟大人聪慧。”
翟砚却对着一院的梅花树头大,道:“哪有赃款,我怎看不出来?”
覃祸道:“将这片土地翻开答案便浮现出来了。”
要不说主仆心意相通,文昭已带着刑部的人来了。
翟煜道:“将这片土壤翻开,切记不可毁到梅树。”
一炷香后,土壤中挖到一个木箱子,里面赫然是金灿灿的金条。
又过许久,十数个箱子被挖出,里面无一不是装满了金银。
实在是没劲,覃祸道:“翟大人,在下先走一步,今晚在君子台设宴,大人要来啊。”
翟煜没给回复,只是道:“慢走不送。”
覃祸翻身上了马,翟砚朝他挥手,道:“梁大人再见。”
待覃祸走远后,翟煜道:“你就如此喜欢梁云宿,这般不舍。”
翟砚不知他在说些什么,疑惑的啊了声。
翟煜又道:“每次与梁云宿分别,你总是万般不舍,我出门办案时怎的不见你如此?你可知人家对你从头到尾都是利用,把你卖了还在为他数钱,蠢。”
翟砚先是静默,随后道:“哥,我与梁大人只是朋友,朋友分别自是不舍,再说了,梁大人……”
翟煜的嗤笑声打断了他的话,道:“朋友?你把他当朋友,人家把你当什么,不过是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可利用之人。”
不知怎的,翟砚蹙起了眉,道:“翟煜!我的事还不用你管,梁大人是什么样的人我自是清楚。”
话毕,翟砚似是觉今日的自己太反常,竟连翟煜都敢凶,忙骑上马离去。
不过说来,翟煜也反常,竟没有生气,也没有一把将他拉过教育。
翟煜原本想拉住翟砚的手一顿,他这是在干嘛?吃醋吗?
也是与自己怄气,翟煜没有阻止翟砚。
愤愤之下,翟砚去了梁府。
文昭见到翟砚时显然一愣,“翟侍郎?”
翟砚道:“梁大人呢?可否再让我避避我哥?”
话毕,文昭退步让翟砚进门,“翟侍郎请。”
见到翟砚相比上次他没有太多的惊讶,他道:“又与你哥吵架了?”眼神示意翟砚坐。
翟砚眉头蹙起,双手环胸,但因脸上少许的婴儿肥看起来不像生气,倒像是撒娇。
翟砚道:“翟煜这个人真是蛮不讲理,猪脑子驴脑子马脑子,就不是人脑子,真是气死人了。”
闻言,覃祸掩面浅笑,就连文昭都扯了下嘴角,他带着笑意开口,“又怎的了?”
翟砚道:“翟煜非说梁大人你不是好人,怎么可能?你揭发张铭,查出袁起的真身份,每一件都是好事,你怎么可能是坏人。”
覃祸轻笑了声,没有言语。
片刻后,覃祸道:“忙了一个上午饿了吧?文昭去让厨房做肘子。”
闻言,翟砚的眉头舒展开,“梁大人你是天大的好人!”
覃祸道:“你就在梁府好生呆着,你哥要不了一会就会来接你了。”
出乎意料的整个午后翟煜都未登门,覃祸只当他还在忙公务。
临行前翟砚还在叮嘱不要将他暴露了。
君子台,雅间内翟煜与柳砺寒独自喝着茶,其余的三位大臣也没有多话,整个氛围诡异的安静。
覃祸道:“今日便请各位大人吃一顿素宴,毕竟国库空虚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腰包里也没多少银子。”
此时,兵部尚书汪忠宇道:“梁大人每次将我们约在此处开头总是隐喻些什么,汪某是个俗人,还请大人直言。”
覃祸道:“我能说些什么,不过是想朝廷安稳,国泰民安罢了。”
汪忠宇嗤笑一声,道:“如今百姓安居乐业不过是朝中有了几个蛀虫怎的就不安稳了?”
覃祸道:“仅是几个吗?照翟大人搬回去的赃款来算可不是一个张铭一个濮程烨就能贪完的,你说是吧贺大人?”
覃祸将视线转向贺楠,贺楠先是一愣,随后支支吾吾的嗯了声。
覃祸轻笑了下,道:“贺大人不必紧张,你府中的兰花开的挺美的。”
闻言,贺楠更紧张了,他府中虽然名花无数,可兰花只有那么一颗,便是机关所在之处。
汪忠宇还在与他冷眼相对,中书令却缩在一旁不敢言语。
汪忠宇冷眼微眯,道:“你怎知贺大人府中有兰花?”
覃祸吊着他的胃口,悠哉的喝完茶道:“我不光知道他府中有兰花,我还知道你与田大人府中也有,乃至已被处决的张铭也有。”
田浩的手一抖,茶水撒了一些出来。汪忠宇哼了一声,不屑道:“那又如何?君子爱兰,府中有兰花也是正常。”
覃祸哦了声,故意将调子拉长,“当真如此巧吗?那兰花的摆放位置都是在书房书架旁又该如何解释?”
眼见瞒不下去汪忠宇撇头不作声了。
柳砺寒道:“听闻御史府的书房内也有一盆兰花,也是在书架旁,想必是个机关吧?”
覃祸道:“柳大人聪明,濮程烨在府下打了条暗道,可通观音庙,亦可通同谋之处。”
闻言,翟煜冷眼扫视着三人。
覃祸又道:“咱们这群人里有刚正不阿的忠良,亦有心思深重的奸佞,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利益二字,倘若太后不能再给你们什么,又当如何?”
话毕,雅间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覃祸又道:“在下承认是在为陛下招兵买马,但也是为各位着想,太后终是要退位,池国终究是陛下的。在坐的若还是执意要跟随太后,在下也别无办法。眼下在各位面前的是两条路,等查出贪污一案的其他同谋一起入狱,或是转变阵营,向陛下交一纸自白书从轻处罚,各位自己掂量吧。”
话毕,汪忠宇三人明显不知如何选择,心中各有所思。
翟煜放下茶杯,站起身,道:“翟某两方皆不站,还有公务先告辞了,”刚行两步他又停住,“翟砚还请梁大人帮忙照顾一下了。”
得到覃祸的答复后这才离去。
柳砺寒也随之站起,冷漠疏离,“太后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在下告辞。”
待人走后,覃祸也站起身,“在下也要走了,田大人,汪大人,贺大人你们慢用。”
这一战,覃祸有八成的胜率,他们三人和底下一些更小的官员失了“袁起”就如失了领群之马,说到底他们信得只是“袁起”并非太后。
回府后,府中安静的奇怪,是了,翟砚在何处?
管家道:“翟公子见大人马车将至便躲了起来,眼下也不知躲哪了。”
覃祸轻笑了声,对文昭道:“翟砚真像幼时的你。”
文昭道:“不像。”
覃祸道:“是,与现在不像,现在的你就是个呆子。”
覃祸绕着府中找了一圈也没寻到人,不得已喊道:“翟侍郎出来吧,翟大人说暂时不接你回去。”
话毕,仍是没有动静,他只好再喊道:“在下为侍郎带了红烧狮子头,翟侍郎再不吃可冷了。”
不过片刻,翟砚似是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出来了。
只见,一个人影从桃树上跳下,敏捷的落在覃祸面前。
翟砚问:“梁大人你所言当真?我哥真不来?”
覃祸道:“真。”
翌日,三封自白书被交至龙麟殿,被牵扯的官员大大小小也有几十余人,想来濮程烨说要池国陪葬真不是说说而已。
迟暮下令罚了领头三人两年的俸禄,剩下的也按贪污的数量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