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手游】此心归处》顾浔生

1、君心我心（一）

　　时间线混乱，没啥剧情所以不怎么虐，暂时没车。

　　小少侠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不过沈孤鸿起先并不十分明白她，直到在醉心幻境中，那个鲜活明媚的小姑娘在他眼前绽成绚烂的烟花，又随风而逝。
　　他脑子里刹那间百转千回，竟凝成一句话，而后是长久的嗡鸣。至于那些记忆中微不可寻的震颤，已然埋在烽烟焦土之下。
　　风起萍末，是他心动。
　　当日送天香郡主和亲之时，他曾经对她说过：“尔非稚童，应知轻重。”
　　那时的小姑娘入世不久，望向他的眸子里很是潋滟，微微泛红：“倘若世事万物都要如此分个轻重缓急，那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呢？”
　　不该把话说那么重的。
　　后来她果然设法周全，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他到后来才明白。
　　少侠有红尘挚友，有心之所寄，是一个比他要自由许多的人，也比他更明白情义二字。
　　这样自由的人却愿意留在他身边，想弄清他心中所思所想。
　　少侠可以为了天下大义牺牲自己，却不能允许自己牺牲别人。
　　沈孤鸿第一次觉得，所求万世太平，或许也抵挡不住历史的滚滚车轮，那些虚无缥缈的愿景，真的重过眼前人吗？
　　他可以不忍，却不能犹豫，不能改变自己的决定。
　　他之所求不在一人一心，却终究为这一人一心所撼。
　　好在后来她平安无事，他长舒一口气，听见她同他说：“我并无怨怼。”
　　那时的少侠，比他更加坦然。
　　她说这是正确的选择，沈龙首只是做了世人眼中那个无情的人罢了。
　　她还说，君心我心。
　　以吾身吾骨，以血肉之躯，为王朝延轮回进程，为后世谋太平二字。
　　或许是痴人说梦，或许很难说值不值得，或许有人同他一起证道论心。
　　再后来，他几番试探追寻，探得玉京血脉，想起往日恩怨，心中也是这句“并无怨怼。”
　　在他看来，少侠只是个身世可怜，却仍旧顽强长大的小姑娘罢了。
　　这个女孩单纯、直白、热烈且勇敢，一碗鱼头汤便足以让她开心，还会傻傻地问他观音奴是在向他求婚吗，对他说话很不客气，也总是任劳任怨地听他差遣，望向他的眼神里总是满怀期待，却也从不逾矩。她值得人间一切美好，心中也有自己的侠义与坚守，这样温暖又可爱的存在，独独不该与那冷冰冰的云上有关。
　　“这世上的恩仇与因果，不常宛如前缘朝露，来去皆是注定。我这半生，一路走来，倒有些像是大梦一场。”
　　“我倒觉得这一路所遇，并非都是梦。”
　　他已然明白。
　　她曾送他面具，如今他以和氏璧作为回礼。
　　小姑娘的手柔若无骨，他将她十指合于掌中，细细抚摸，低声问：“你如今可明白我心中所想了吗？”
　　少侠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沈孤鸿今夜十分有耐心，替她回忆：“你曾答允过叶知秋，会留在我身边。”
　　少侠便点头：“我知你有遥望百年之心，是真心相随。”
　　不知是不是幼时服用雪衣楼药物之故，少侠在有些事上迟钝得很，即使是她更先动心。
　　少年人的心事热烈，如何藏得住呢，只是还未来得及体会其中滋味，便已然先明白了在沈孤鸿心里，这些可以归类于儿女情长的事，大抵都是没什么必要的。再后来，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便更不知要如何剖白心意了。
　　沈孤鸿只会比她更纠结，其余暂且不提，他和她之间，还有跨不过的岁月。
　　他至今为止颇为辗转的前半段人生，看似叱咤风云，竟然有一日也可以诛心至此。即便她不在乎，他却不能不为她考虑。
　　可是这两年的相处里，少侠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沈孤鸿继续问：“倘若没有这句承诺，你是否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不只为万世太平，也为眼前人。”他补充到道。
　　“沈老板你……”少侠终于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抬眸望向他，不过少侠毕竟是少侠，她脱口而出：“这是求婚吗？”
　　“哪有用新妇自己的东西作聘礼的呢？”沈孤鸿不知道少侠早就把婚后美好生活脑补过八百遍了，有些无奈又宠溺地摸了摸她发顶，“你还小，我们不急着说这些。”
　　他既然动了心思，总要慎重些，怎么也要挑个良辰吉日，礼数周全地到侠客岛拜访。
　　少侠却有些失落，又不想让他看出来，将视线移到一边，咬着嘴唇不说话。
　　不过沈孤鸿这一次反应很快，随即解释道：“是我心生贪念，可这对你不公平，你还年轻，以后会……”
　　“我愿意！”少侠却直接扑进他怀里，埋在他胸口的毛领子里磨蹭着，“沈老板你总是这样说话，可是我喜欢你啊，谁又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能在一起的日子当然要好好在一起了。”
　　少侠本来只想把这份情谊藏于心底，陪他完成未完之志，那也是她的愿望。却不曾想今日，这窗户纸，它自己破了。
　　他知道小姑娘害羞了，只将人圈进怀里，郑重道：“君心我心。”
　　汴京月华如水，沈孤鸿又忆起方才那块儿花生糕的甜。
　　他虽有一半在朝堂，添了太多身不由己，却可以为她小心周旋出一方天地。

　　夜色渐浓，从团子和薛无泪修罗场回来的少侠轻车熟路地翻进忠孝王府的后院，偷偷摸进了主人的房间。
　　沈孤鸿仍在案前处理文书，灯火映得他面容不似平日里那么冷峻，见到是去而复返的少侠，眉头也舒展几分，起身迎向前：“少侠这是？”
　　少侠撇撇嘴：“自然是回家休息啊，我在开封逛了一圈，也只有沈老板这里……哎呀！”
　　沈孤鸿有些按捺不住，突然打横抱起了她向卧房走去，在少侠的惊呼中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方才是求婚。”
　　既许白头之约，便可以做一些从前不能做的事了。
　　与君期颐百年，皓首终老。
　　如盛世永继，当比肩而立。
　　若山河倾覆，烽烟起处，亦可携手共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