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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陶瓷项链 ...

  •   苏穗清晰地感受到身侧的少年身形一顿,下颌紧绷了起来。

      她也感受到了裴枝身上传递来的压抑和落寞的氛围,随即不自觉地撂了撂爪子,接近他的身侧,拿爪子拍了拍他,裴枝这才反应了过来,随即努力调整了呼吸,淡淡道:"你也来了,一起吃饭吧。"

      苏穗亲眼看着少女仿佛白痴一般毫不在意地走近,垫脚拍了拍裴枝的肩头:"一直没问你,考的怎么样,清北是不是稳了?"

      原来,她竟然穿越到了2012的6月初-高考那年。

      这一年其实对她来说,记忆尤为深刻,首先是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深夜无人的巷口,她所遭遇的痛苦。

      而那件事后,就是温婉隐忍的苏阿姨竟然跳楼,裴枝因病住院,所有的一切就是在不久后的八月底倾轧而下,成了她和裴枝多年不曾消弭的巨大阴翳。

      想到这里,苏穗心头猛的缩紧,又骤然松开,说到底,既然她回来了,那么就必然要阻止一切的发生。

      包括,和周停越这段长达十几年的孽缘。

      裴枝轻点了点头,尾音微低:"还可以。"

      "那太好了,"小苏穗舒眉,语气俏皮:"那这样咱们三个都能在京市重聚了。"

      "而且听说京市好多美女,你正好找个女朋友,省的你总吃狗粮。"

      苏穗微愣,她记得自己和周停越在一起,是在2013年初,也就是刚上大一的寒假,他约她在附近有名的情人湖表白,还送了盒当时很火的苹果型3D水晶内雕。

      怎么,这个时候二人就在一起了呢?

      她赫然意识到,或许自己重生所在的并非是同一个世界,而是另一个平行时空。

      裴枝避而不答,远远地望向周停越,随即转头上了楼,直到好像忘了什么,回头低眉,看着傻乎乎愣在原地的安安,突然觉得它似乎也有些落寞,心头一软,就要下去接她,可谁料少女猛的一把搂住了安安。

      "竟然是哈士奇,好可爱啊,就是看起来有点蠢。"

      苏穗感觉自己被双温软的细臂抱住,身上隐约有芦荟沐浴露的涩香,萦绕鼻尖,的确是她从小喜欢到大的味道。

      被自己抱住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她一时没挣扎,任由小苏穗抱住了自己,摸摸肚皮、摸摸耳朵。

      "快,阿越,你来试试,安安可乖了。"小苏穗好歹松开了她,可随即竟又招呼了身侧清瘦的少年。

      苏穗总算能清晰地观察这一时空的渣前夫了,的确长得人模狗样还不错,腰直腿长的,一身白T干净优越。

      周停越蹙眉,似乎嫌弃又不忍心拒绝女朋友的建议,试探地伸了半个掌心:"好...好吧。"

      苏穗微眯眼,弓起身子,小爪爪跃跃欲试地摩挲着地面。

      他竟然还敢嫌弃她,和店里女员工滚床单的人能有多干净呢,在外勾三搭四时怎么不嫌自己脏呢?

      裴枝看着安安脚底的小动作,还有一脸茫然无辜的二人,警铃大动,连忙高呼:"快闪开!"

      "啊——"可惜来不及了。

      周停越"扑通"摔倒在地,看着牛仔裤腿处被咬开的大窟窿,里头是翻出皮肉的伤口,带了圈规整的牙印,还在不停的殷殷流血,看着就疼。

      而罪魁祸首,则悠哉悠哉恢复了副温顺乖巧的模样,慢悠悠地走回了裴枝的身边。

      "裴枝!你,你这狗,"周停越倒在地上,隽秀的脸上冒着虚汗,痛苦异常,"怎么还乱咬人呢!"

      "上楼去。"感觉屁股被大力地推了推,苏穗直到裴枝的意思,他是怕周停越恼羞成怒揍她,所以让她先回去。

      苏穗上到楼梯口,拐角处的窗太高,她还不太用的惯狗的身体,所以只抬高了前肢落在窗台上,勉强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看到了楼下昏暗的场景。

      少年微躬着身子道歉,胛骨瘦到凸起,露出的一截雪白脖颈处隐约露了条粉红色的绳子,好熟悉的感觉,苏穗刚想再仔细瞧瞧,却见了周停越大力挥了挥手,显然没消气,一把拉起身侧的少女愤然转头离开。

      微暗淡的水泥柱路灯下,空留了道茕茕孑立的身影。

      这很难和三十岁意气风发、西装革履的裴枝重合,但寂寥的底色却出乎意料的一致。

      苏穗感觉心下漏了一拍,随即迅速蹬着小短腿跑了下去,拿爪爪拽了拽他的衣袖,脑袋一甩,意味鲜明:走啊,别看了,上楼吃饭。

      裴枝本还微蹙眉,见她这般,霎时勾了唇,如鸳鸯池水,溶进了一湖月色,看的苏穗一愣一愣的。

      一定是太久没遇到极品帅哥,她竟然对年轻版的发小犯了花痴,苏穗懊悔,这可是奇耻大辱。

      裴枝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安抚她,又似安抚自己:"没关系,她走了,咱们就自己吃。"

      苏穗"汪"了声做回应。

      暖融融的木马灯下,苏蓉炒了六七个菜摆在了酸枣木的饭桌上,酸辣鸡杂、肉松金针菇、香椿芽炒鸡蛋,还有热腾腾的冬阴功汤面,连空气里都氤氲了酸辣的浓香气息,这让苏穗仿佛一时间回到了泰兰德的盛夏小摊。

      见儿子神色落寞,苏蓉勾唇安抚:"没事,赶明儿你和小周道个歉,带他去打下疫苗,请人家吃顿饭。都是邻居朋友的,你周叔周姨不会怪你,且穗穗性格活泼,也替你说好话。"

      裴枝应声,看了看身侧的位置,手中似乎还捏着什么,攥紧了塞进口袋中。

      苏穗魂游着,只注意到了饭桌上的菜,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怎么都是她爱吃的菜,看向餐桌的眼神眼巴巴的可怜。

      真的好香,她肚子也是真饿了,看了眼眼前干巴巴的咖啡色狗粮,苏穗怒从胆边生,"啪"一声掀翻了狗碗,一脸无辜地凝视着回头的两人。

      "安安,你不是饿了吗?"裴枝有些诧异,起身又给她开了个狗罐头,里头是安格斯牛肉味道的,价格也美丽,奈何苏穗闻了只想吐。

      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她要吃正儿八经的菜。

      见她眼神一直盯着餐桌,电光火石间,苏蓉明白了一切,哭笑不得地单独拿了个大盆撑了些菜端到苏穗面前。

      看到这些,苏穗才终于俯身吃了起来。

      "哎..."

      裴枝不知该怎么形容,甫一从姨妈家抱来安安的时候,他只考虑到她喜欢狗才养的,听说哈士奇都傻乎乎的,可他怎么觉得安安猴精猴精的,跟人一样。

      眼下见安安也吃起了饭,苏蓉看了眼时钟,温婉的脸上带了点微不可察的郁色,默默收起了第三双筷子。

      "爸今晚不回来吃饭?"

      裴枝看着指针指向晚上八点,擦了擦嘴起身:"加班是吧?我下去接他。"

      "不用了!"

      猛然的一声厉音打破了和谐温馨的氛围,苏穗吓得差点把头埋进餐盆里,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抬头看向苏蓉,女人的鬓发垂落了下来,昏黄的灯影显得莫名的苦。

      苏蓉又平了平气,嗫嚅了片刻,终究没再多说什么:"没什么,你爸忙估计不回来了,吃饭吧。"

      裴枝放下外套,低应了声:"那妈我回房间了。"

      听到屋门合上,苏穗连忙凑近苏姨的小腿肚,友好地蹭了蹭,见了是她,苏姨本平静的神色瞬间露了崩溃的底色,摸了摸她的头,眼圈汪了水意,呢喃:"安安,他出轨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枝枝怎么办?"

      犹如平地惊雷,苏穗也愣在当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叔竟然出轨了,而且还是外表顾家又疼老婆孩子的私企小干部,根本说不出半点差的地方。

      所以——苏穗后背密密麻麻地起了层鸡皮疙瘩,这就是当年苏姨跳下去选择结束生命的原因吗?

      她一个人闷在心里,不告诉亲人儿子,就像旧时候的胭脂,锢在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头,坏了废了也没人知道,除非真正打开她,窥见内里的真相。

      是夜,月挂长枝,白玉银盘。

      浴室里裴枝正在洗澡,水雾从房门下探了出来,似暧昧不明的情意。

      苏穗却没心情欣赏美景,她注意到了裴枝洗澡前刚摘下来的项链,看起来莫名眼熟,只是项链放在书桌上,她压根够不着,索性推来了矮凳子,一步步地跳了上去,终于她看清了项链的面目。

      竟然是她在圣诞节时做的陶瓷小狗项链,红色的陶瓷珠珠意味这喜庆好运。

      这是她2012年初过了元旦给周停越做的,可渣男竟然觉得带起来不舒服,她就怏怏不乐地随手送给了来上门拜年的裴枝,谁料少年竟然如珠似宝地带到了现在。

      她一时恍惚,听到了浴室开门声,一个踉跄竟然摔了下来,然而——同时摔下来的还有那条陶瓷项链。

      裴枝腰间只系了浴袍,少年身骨还没有完全长开,却腰挺背直,肌肤斐然滑腻,苏穗还来不及欣赏,就看见裴枝惊慌失措地捡起了摔成几瓣的陶瓷项链。

      然后,在苏穗惊恐的神色中,她赫然发现,裴枝竟然眼圈红了。

      不会吧,不就是串陶瓷项链吗?

      裴枝自然知道是身旁一脸蠢萌样的安安弄坏的,不过他并没有怪,只是默默地捡起项链散落一地的碎珠,然后小心翼翼地包在了一起,放在密封好的透明保鲜袋中打算明日去修一修。

      苏穗瞠目结舌,真没必要这么宝贝这条项链,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在夜市摆摊那儿买的罢了。

      可是她张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吼叫声。

      裴枝并没有怪她,但也是没有像刚才那样关切她吃饱喝足没,兀自背对着她,躺在床上。

      苏穗趴在他的床边,心头莫名生了点愧怍之意。

      就在她迷迷糊糊也要睡过去时,突然感觉自己的狗窝怎么变小了,她一睁眼,竟然地发现自己竟赤着身子,恢复了人形蜷缩在狗窝中。

      正巧此时,门铃声响起,身侧熟睡的身影微微动了动。

      裴枝忽而睁眼,和她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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