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平远城的冬天 ...
-
平远城的冬天总是那么冷,刺骨的寒意像针一样,扎进了林玉簪的身体里。
“快起来,还在那里睡,真是个该死的懒东西!”林玉簪的母亲王氏对着林玉簪骂骂咧咧的叫到,脸上的不耐和厌恶都快溢出来了。
王氏看着仍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林玉簪,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用力的朝林玉簪的背上踢了一脚。
“你还睡,你个懒虫,太阳都出来了,还不晓得去田里割些青菜拿到市集上卖!你以为你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吗!没有当小姐的命,却生了小姐的病,整天好吃懒做,整个家要是靠你养,那可得饿死。”
王氏又在骂,骂的都是差不多的话,村里的人都暗暗说王氏得了神经病,刚来的时候还挺温柔知礼。
村里结了婚的、没结婚的男人都看着眼馋,哪知这才过了十来年那样温柔还好看的美人变成了如今的泼妇模样。
林玉簪脑袋生疼,模模糊糊中听到母亲的叫骂的声音,想赶忙回应辩解,却又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
背上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想喊疼,张了张嘴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努力了半天却也只有模糊不清的几声呢喃。
王氏看着躺在地边草席上的林玉簪一动不动,不像是装睡的样子,便把手附在了她的额头上,手却在碰到的那一瞬马上就弹开了。
“哎哟喂,好烫呀,这死丫头好像是发烧了呀。”
王氏被林玉簪额头的温度吓到了,她有时候碰到正在煮饭的锅也没这么烫呀?
心想这傻丫头脑袋不会烧坏了吧。王氏想到这种可能,立马就慌张了起来。
哎呀、哎呀,这可不行,这死丫头半年前已经许给镇长家的二儿子为妻了,这月十五就该迎亲了。
镇长可是早已把聘金给送过来了,那可足足有三十两银子呢。
王氏心里正嘀咕着,林玉簪的弟弟林嘉杭从房内伸了伸懒腰走过来。
看着躺在地上躺着的满脸通红、额头上大汗淋漓的林玉簪,不解的问王氏 ,“娘,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还没起来干活,脸还跟猴子屁股一样红?”
“嘉杭,快,你姐发烧了,快把你姐背到村医家去,让村医给治治。”王氏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来了,连忙让他把林玉簪背去村医家诊治。
林嘉杭看着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林玉簪,满脸不悦与嫌弃的说道,“娘,姐都十六了,发烧也没什么事的,睡一晚就好了,她身体可好了,平时都壮得跟头牛一样。而且,我今天可有急事,现在就要出门了。不说了啊,我先走了!”
林嘉杭穿上自己最新的衣服,拿着自己求了娘好久才买的新鞋,整个人都看起来人模狗样。
乍看上去也像个家境富裕的小公子,更别说再配上他那张浓眉凤眼樱桃红唇的脸,走出去不知道会惹多少姑娘脸红,进而芳心暗许,投怀送抱。
“林嘉杭,快去把你姐送到村医那边诊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去见张县丞家的小女儿。你姐就要成婚了,镇长家送的聘礼可不少,可足足有三两银子呢。
你要是想让张小姐来我们家只能住破屋,你就走吧。”王氏朝儿子吼道,声音里无奈又愤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最疼惜的儿子。
林嘉杭立马转头回来,连忙背起地上的林玉簪朝村医家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忍不住抱怨。
“姐,你可真重呀,背你我可糟了大罪呀。要不是你的聘礼有三十两,我才懒得背你呢。”
不一会儿,林嘉杭就背着林玉簪到村医家了。
村医看了眼躺在病榻上的林玉簪两眼,只是简单的开了两包药,便又让林嘉杭背回去了。
镇长的二儿子知道林玉簪生病后,连忙从县里的书院里请假了,带了一大筐水果和补品来看望她。
到了门口后却只是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放到林家的堂屋里,便因着男女之别,仅仅是远远朝着林玉簪的屋子看了一眼。
看着她满脸病容,秦玉心疼不已,怎么前些日子还好好的,这几天却生这么严重的病。
秦玉心中暗道,这林家真是压根就不把玉簪当人看,让玉簪睡在堂屋的地面上,这才让原本身体健康的玉簪得了热病。婚期本是定在本月十五,玉簪得了重病,婚期大抵是要往后推十天半月了吧!
秦玉想着早日把林玉簪娶进家门,毕竟自己的爹娘起初并不愿意让美艳的林玉簪进秦家。他们觉得林玉簪相貌太过妖艳,不适合他们这种清廉朴素的官家。还是自己不顾爹娘反对,抗议数日才让他们改变主意,但这也让他们对林玉簪更加厌恶,认为是她蛊惑了他们的儿子,让秦玉铁了心的想要娶她为妻。
秦玉思虑半天过后,开口对坐在一边凳子上的王氏道:“伯母,您好,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我与玉簪的婚期。我们两家本是定在下月初三成婚,可临近婚期,玉簪却突然大病,故而想与您商量一下婚期该推移到何日?”
王氏看着秦玉这般知礼数,且对自己如此恭敬有礼,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脸都快笑开花了。
便连忙起身对秦玉道:“玉簪能嫁与你是她天大的福分,过两天她铁定能好。这婚期呀,您想定在什么时候便定在什么时候。”
秦玉随及便言“下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婚期便定在那日吧!”
王氏连忙称是,脸都笑得褶子开花了。
就连秦玉走的时候都乐得开花的送了很远的路,就差送到秦玉家门口了。
经过几天的昏睡后,林玉簪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天色大亮,公鸡时不时“咯咯咯”的唱两句。
“阿姐,你可终于醒了,你这几天躺着一动不动的,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林嘉杭走进屋,看着躺了这么多天才睁开眼的林玉簪打趣道。
“你可闭嘴吧,别动不动就说死不死的,那会沾晦气的。”王氏快步走来,连忙止住了林嘉杭恶意的“打趣”。
“再说,你姐再过几天就要嫁入秦家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你可别在这个时候说这种晦气话。”
这时,林玉簪的爹林昭满脸愁容的走进堂屋,随后径直走向里屋,连眼都不敢抬起看向周围正讲话的妻儿。
“爹,你不是在地主家做工,要等阿姐出嫁时才回来吗?”林嘉杭看着径直走向里屋且失魂落魄的爹,满脸疑惑的问道。
王氏看着林昭这般失魂落魄的鬼样儿,无所事事,还不去赶忙做工赚钱支撑家里的开销,火气噌的一下就暴涨了起来。
直接就冲到走进里屋的林昭面前,满脸怒气的质问道,“你在晃悠什么,啥事都不做,每月也就只能赚那么几个铜板,要不是我在家里靠种菜养鸡撑着,这家里的几个人早就要饿死。你有个什么用啊你,你看看别人的妻子,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豪华大宅,吃的是山珍海味,你再看看我们娘仨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哪有我曾经的日子的十分之一好,真是后悔嫁给你了。”
听到王氏的谩骂,林昭一反往常懦弱无能的模样,直接一把抓住王氏的头发,另一只手掐住王氏的脖子,发狠的甚至近似有些疯癫的说,“那你为什么当初还要不顾你爹娘的反对死命的要嫁给我,甚至不顾礼仪廉耻的为我献身,在你爹娘得知你怀有身孕后,逼你爹娘同意你我的婚事。你爹娘甚至给了你机会让你打掉那个孩子,甚至为你挑选一个颇有前途但家境贫寒的探花做你的夫婿,你却仍是不愿回头,甚至不惜与你父母断交也要嫁与我。这些可是你自己选的路,我可从来没有逼你。”
林昭看着手中已经被掐得脖子发红且脸色由白变紫、拼命想要呼吸的王氏笑出了声。
满脸愤恼地恨骂道,“你不是平日里挺耀武扬威的吗,整个家里谁敢不听你的话呀,连我娘那般好说话的人都被你气瘫在床两年了。你还整□□我做工,让我连片刻的休息都不能有,就连我赚的钱都要给你,到头来你还是嫌我无用,给不了你金贵的生活。是,我是没用,我是无能。可要不是我娶了你,我会有今天吗,我会为了求得一个暴富的机会去赌场里赌钱吗,我会因此欠了赌场五十两被赌场到处追着讨债吗,我会为了还债偷了地主家夫人的首饰被发现后被赶了出来还被剁下一只耳朵吗?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我当时为什么会鬼迷心窍的娶了你!”
林昭在骂的过程中,掐着王氏的手越来越紧,王氏眼睛上翻,眼看就要背过气了,握在王氏脖子上的手却松开了。
王氏一下子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还疯了一般的往后爬,想要远离林昭。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一群混混闯到林家。
“林昭,快还钱,你不是说你家里有钱吗?”领头的混混大声喊道,后面的混混有的拿着长刀,有的拿的粗棍,满脸煞气,凶悍异常。
“看你家这家徒四壁的,铁定拿不出银子。”旁边的混混轻蔑地打量着林家这破烂样儿,开口说道。
不经意地往角落里一瞥却突然惊讶道,“哟,想不到呀,你小子还挺有福气的,有这么漂亮的娘子和女儿。”
所有的混混也都盯着角落里有些疯癫的王氏和躺在床上的林玉簪大笑,觉得他们这次的债是铁定能追到了。
林昭看着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娘子和在病榻上的女儿,狠了狠心开口对各位混混献媚道,“这是贱内和小女的福气,能得到各位大人的青睐,各位大人想怎么处置她们就怎么处置,只要事后各位大人可以免掉我的赌债,您们想怎么玩都可以。”
几个混混听到了林昭的话,一个个都兴奋的摩拳擦掌的朝王氏和林玉簪走去。
“滚开,别碰我娘!”林玉簪撑起身子对着正要靠近王氏的混混呵斥道,可别的混混却直接用撕开床单,卷成布条将它的手捆了起来。
其中一个混混甚至脱下了脚上的袜子,奸笑着想要把臭袜子往林玉簪的嘴里塞去。
“住手,放开,你们想死吧?朗朗乾坤,竟敢这般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秦玉一进林家便看到林玉簪双手被捆着按在地上苦苦挣扎。便连手中精心准备的补品都不管不顾了,扔下就飞快的跑向林玉簪,踢开那些混混的手,小心翼翼的把林玉簪扶起来。
倒地的混混看着是被一个公子哥踹了,连忙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凑到秦玉身旁狗腿的说道,“这位公子,不是我们来找这位姑娘的麻烦,实在是这位姑娘的父亲欠了我们赌场的钱,我们为了要钱才来这闹的。一共欠了六十两,您看您什么时候结一下帐呀?”
秦玉听到欠了六十两银子当即愣了一下,拿出装银子的口袋,数了一下却也只有不到十两银子。
便把装有十两的钱袋扔给了那些混混们,“我回家拿银子,你们且等半天,我一定会把银子给你们的。我走了以后,你们不可对林姑娘无礼。”
混混头子接过银子,谄媚又带有威胁的语气回道,“爷您慢走,等您到半天可以,若是时间一到,您没能拿着五十两银钱过来,这两位美貌的娘子我可就要卖到窑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