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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廿二章 变天(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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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京。
圣京依然是圣京,江山却在一夜之间易了主,华夏王朝史上第二位女皇风华帝在驾崩前诏告天下,传位于其侄平威王承胜,号胜天帝。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百里街衢繁华依旧,万家楼头绿意依然,然而喧闹之感却是轻减不少,就连平日里茶酒聊天的喧哗之所也稍显寂寞。
御马道前街,三层茶楼上斜挑出绿底银纹的长幌,“万斛春”三字随风轻送。
在其中一间隐密的茶室里。
北面椅上端坐着一名布衣公子,正低声问询道:“如何?”他声音沙哑,发声艰涩,而他的容颜更是憔悴至极,低垂着的眼眸似乎也是黯淡无光的。
柳胜跪在下面,偷偷抬头打量,心里有些想不明白。这样颓丧的一个人,却是他们老大的老大,老大对他言听计从,尊为上宾,并要几个兄弟以他的命令为先,且不得多嘴。本来所有的事情他们只要禀报了老大即可,今日据说老大亲自外出未归,所以老大的老大就让他直接进来了。
柳胜这样想着的时候,回复也就慢了半拍,就见那人抬眸看了自己一眼。
那是怎样的一眼啊!柳胜一时间只觉心头猛地一个跳空,情不自禁地重又跪下了身,手掌便捂在了怀里。
他的怀里是一幅图,美人图,绝色美人图。
那美人,淡紫色的裙裾,淡淡的微笑,美得就像传说中天上的仙子一般,然而那一双含情雾眸却似乎总带着三分忧伤、一丝绝望。
他跟手下兄弟们绝密的任务便是暗地里找寻此人,一有消息便要第一时间回禀老大。
柳胜单膝跪倒,一拳撑地,连忙沉声回禀:“公子,有弟兄在京郊一处别院里找到了一样东西,火速来报。”
布衣公子倦倦地摆手示意。
柳胜微咳一声,自有手下弟兄捧了一个包裹上来,那包裹扎得不是甚紧,中间翻露出一角裙裾。
柳胜立在下面,只觉身前突然掠过一阵风,那布衣的身影闪电一样就到了自己身旁,抓起那包裹一扬,淡紫色的裙裾即片片如花一般扬起落下。
有那么一个瞬间,柳胜觉得公子的脸色苍白如死,眼中隐着一丝绝望的惊恐,颤声轻唤:“紫鸢……”
这痛呼紫鸢名字的人,正是原无双侯玉子悦。
地上片片淡紫,无不刺激着她的内心,这是她亲手选给紫鸢的。犹记得紫鸢穿起这一身淡紫的衣裙,悠然旋身时眼底透着淡淡的喜悦,一派清幽雅艳。
玉子悦冷静,蹲下来,移动碎片。
裙的碎片,昭示着其主人的惨遇,和相应的罪恶。
少顷,一件漂亮的紫裙已经躺在黑灰色的地面,犹如被黑暗吞噬着的美丽。
柳胜看得惶恐兼钦佩。那个人,手指朝哪儿一伸,那儿的碎片就往那人指间奔来。
好可怕的功夫!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然后在门口顿住。
柳胜喜不自胜,唤道:“老大!”
只见门口一袭蓝衣,一个沉静而英俊的年轻人,不是迟蓝是谁。
迟蓝挥手,柳胜退下。
而那个人,依然蹲地不起。
迟蓝行至其身边,沉声问侯:“爷!”
迟蓝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见到那一地的紫裙,那唯一能透露他心思的心灵之窗竟仍是一成不变,一片压抑的漠然。
“她应该没事……”玉子悦描摩着裙被撕裂的痕迹,喃喃自语般猜测。从撕裂的角度,经纬裙线的拉扯情况,得出这样让人略为安心的结论。
玉子悦起身,转向迟蓝:“可有翠幕的消息?”
迟蓝却蓦地跪下,闭口不语。
玉子悦脸上刚刚略微恢复的血色一时尽褪,良久才能出声:“怎么?”
迟蓝抬头,那原先漠然的眼神此时竟满载痛苦:“爷……,翠幕,是花样年华的翠幕!”
玉子悦伸手欲扶的姿势一顿,终是将痛苦的迟蓝扶起。
“原来……如此……”
迟蓝看到他的爷因为沉浸于思索而略显恍惚。
“原来如此啊――”她似感叹着,“呵呵,我说林宛的字怎么会在我的床头呢!”
她笑了,迟蓝却看得有些心惊。侯府惊雷变后,他们火速赶到皇宫前,已然回天无力,再回侯府,佳人不在。
红莲是早已不见,而翠幕、紫鸢竟也杳无踪迹。
*
玉子悦坐下,陷入沉思。
那一日,皇宫门口迷漫着刺鼻的血腥,她领着手下精英踩着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拼死冲进午门,死了很多人,敌人,还有自己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冲动,几近不顾一切。
冲不过延和殿,形势如此危急,他们急转西华门。
西华门是一般的血流成河。堆积凌乱的尸身中,她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柳恨风。
她的鬓衣如此凌乱,嘴角挂着一缕鲜血,眼神悲愤中漾着无尽的疯狂,抱着自己纤弱的身子,一个劲儿地低吼:“你为了她,打我?你打我,几乎打死了我!”
那个曾经精明而娇媚的女子,最终呜呜地哭起来,一身的伤痛。
“你不要我了……十五年前你也不要我……不,二十年前你就不要我了……呜呜呜……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