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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阳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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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师父相识在巌新三年春。
那时,我还能称他为行然。
严格意义上,苏行然,年岁并大不了我多少。但苏式一门的术法,有一传统,传子不传徒。巌新九年,师父因病仙故。为了学成瀛花术,我拜入苏行然的门下。
没错,师父唯一的子女,即是与我朝夕相处、一同练功的苏行然。
那个,在我心底深处,蜿蜒行走,种下无数情根的人。
在我提出要拜他为师时,他的眼中,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波澜。彼时的我,并不十分明暸其中隐含着的情绪。直至如今出嫁,亦未参透明白。但从这一丝起伏中,我能发觉,这件事对他来说,必然很与众不同。
拜师大典当天,他褪下了平日素蓝的外衣,披起用金银丝编织成的礼服。那一刻
,他整身犹如有万丈光芒,刺眼的热烈隔开了我们。终其一生,皆无法去往彼端。
尽管该完成的仪式都进行了,但他仍旧不向外人公开我的身份。据他所言,是怕师父与徒弟,男女授受不亲,在深山相伴,难免遭人闲言闲语。但就我看来,我们一起度过了六年的日夜,有名有实,何须避嫌。
在巌新十年间,他陆续收了几名弟子。终于,在我拜师后的一年半,他在众人面前介绍了我。我还记得,那时他神色坚定,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这是你们的小师妹。以后,要好好保护她。”
原以为从此,我们能以师徒的名份过着一辈子。但巌新十二年,一封突如其来的信件,打碎了我的美梦。
信上写道,“连氏之女倚莘,与我儿在此立下婚约,此心不移。”
而落款处,是师父只在签订契约时方会拿出的印章。做工极其精细,当今绝无仅有。
于是此婚约,不得不履行。
拆信时,我也在场,我是一同与他收到消息的人。尽管我已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却仍在回到房间后,痛哭失声。
明明,明明长久以来,陪在他身边的是我。但为何,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却能成为他的妻子。
这不公平!
但,这世上又有什么是完全公平的呢? 好比梁瑾仁,这个只一面便对我倾心的文弱书生。我为了逃离痛苦而仓促许诺的婚约,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不公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