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三元及蒂

4、第 三 章祖孙情，女子强

　　今日又是寒冷的一天啊，已入腊月，今年的天气好像格外的冷，料峭的风呼呼的往脸上吹去。
　　崔府里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临近年关，虽然府里都置办好了过年的物品，门前也换上了红灯笼，但似乎少了点什么，是的，少了点什么，是人情味，崔府里现在只居住着两个主人，一个是崔昭，另一个便是崔母萧氏了，崔母专心礼佛，很少露面，更别说出门见礼了，整个崔府里都极少见到她的存在。
　　崔昭八岁起便将这个家管的有模有样，但祖母在老家，父亲离京上任，幼弟外出求学，整个家都没有一丝烟火气。一旁的谢府也是如此，也多亏了她们姐妹自小一起长大，亲近无比，一直在相互扶持。
　　这几日，府里倒是有几分忙碌，临近年关，京中各个府里都忙了起来，许多边疆守将回京述职，带着家眷们一起在京中过年，京里别提多热闹了。崔昭和谢琰都忙碌了起来，不仅要备年礼，还因为长辈不管事，应付世家、官员们之间的往来，虽说平常和有些有些人家关系很好，相处不错，但是隔一会儿来一堆人，隔一会儿又来一堆人，两人已经不胜其烦了。崔母出来应对了几家交好的世家，便匆匆离去，留下崔昭应对，崔母也去了趟谢府，毕竟谢府只有谢琰一个管事的，崔母总要帮衬一二。
　　这一上午就这过去了，“哎呀，可算走了。阿姊，你说这年前来一波儿，这年后还得来一波儿。咱们得应对到什么时候呀?”谢琰的语气带着一些调侃引的崔昭不由的莞尔一笑。
　　“行了，往年不都是如此吗，这是必要的礼节，年前再应付几波就结束了，云清和珺和带着执安和瑾瑜不过五日就会到家，咱们年前还能相处几日。年后呀，定然是参加完大宴，再参加小宴，拜访完这家，要再去拜访那家。"崔昭的语气难得有些娇俏。
　　“是呀，君砚和霄凡年前也会回京，王伯父王伯母，萧舅父舅妈定然开心坏了，不知有多少人家要邀请他们。”说到这，俩人都发出了呵呵声。
　　“王府和萧府的礼先别送，我们再亲自做几道易食的点心，算我们两个的一番心意。”崔昭吩咐崔管家，谢琰也点了点头附和。
　　崔管家听了，笑了笑，忙回答“是”。
　　不要以为世族贵女只负责弹琴，作画，吟诗，赏月，只顾风花雪月，女红，学四艺四书，焚香品茗，也要懂得一些基本技能，更要看顾家里，学会居安思危。祖母经历长期战乱，崔昭和谢琰从小便在祖母的教导下不仅懂得这些世家贵女都要掌握的技能，也懂农事耕织，懂烹饪。祖母一生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处于战乱中，所以她教导崔昭和谢琰在困境中也有立身之本，能看护家人，守护家族。
　　“这世间对女子比对男子苛责些，虽不明显可还是有。女孩儿就有一天比男孩儿差些吗?当然不是了。试想男人们在外杀敌，为他们照顾家人撑起一片天的是我们女人。而女人一定要在家吗?自然也不是，女儿家自也可以鲜衣怒马，奔赴沙场，并不比男儿差。男人，女人都应该保家卫国，护大家爱小家。不管在什么时候，咱们都应该多学习技能。琴棋书画能陶冶情操，焚香品茗，能静下心来，女红烹饪能在战乱时让家人穿暖衣，吃饱饭，武艺不仅能在危难时保护自己的安全，更能护家护国。女儿家我们自然要会，男人家能做的，我们自己能做。”
　　“说起这个来，有些想祖母了。”谢琰虽然有些笑意可难掩她嘴角与眼角的孤独与忧伤。
　　“好，过几日咱们回看看先去清河，再去兰母充满了敬意，她眼中的祖母有威严，但对她和阿姊两人永远和蔼、温柔，她们有很多人生的智慧，就算她们长期生活在战乱中，她们也没有被生活磨平棱角，向命运屈服。她们用毕生心血扛起家庭的重担，教养儿子，教养孙女孙子，让他们成为一个于国于家，有所作为的人。天下安定，祖母们不接受儿孙供养，让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崔昭记得她劝祖母留下时，祖母对她说“天下渐趋太平，周王(当今陛下)不错，有收复山河之志，如今，戾帝只是在做困兽之争罢了。若周王继位，必会拉拢我们几家，以证正统，我们几家必会受到礼遇。家，这些年，我们守住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我们已为这个家操劳了大半生，也该去寻找我们自己了。你们放心吧!"
　　崔昭和谢琰知道祖母的辛劳，也知道回归故里是祖母的乐趣，所以崔昭和谢琰选择送祖母们回到陈郡和兰陵，让祖母安享晚年。
　　“祖母过两天自然会回来和咱们一块过年，到时候留她们在京多住几天，咱们也好尽尽孝心呀！”崔昭一边笑，一边望着门口，她真的好想两位祖母，这两个一生身上都充满传奇色彩，给予她们无限温暖的女子！
　　〔孩子，我的娇娇，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不管做什么，祖母都会支持你的，祖母知道你活得很累，祖母对不起你，崔氏一族也对不起你～〕崔昭的思绪回到了六年前，那时的她每天都故作镇定，依旧做着平时该做的事情，每天强装着笑容，好累真的好累，每天和谢琰同出同进同吃同喝，她们两个每天都想帮对方释放压力，却总把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看似和往常一样，其实她们的心早已千疮百孔。祖母实在看不下去，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见两位祖母流泪，当祖母说那一句话的时候，谢氏祖母立即将谢琰拥在怀里。崔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扑进了祖母怀中，鸣声大哭，内心的愁苦都哭了出来，谢琰也一直在抽噎着。
　　〔为何～为何～祖母，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为什么重要的人都一次再一次的离我远去？祖母，为什么～〕谢琰在祖母的怀中一片抽噎，一边问着，祖母的眼眶很快湿润了，“孩子，幺幺，我们往前看，祖母知道你难过，祖母会永远陪着你的，祖母一定会守护着我的幺幺。”祖母轻轻抚摸着谢琰的后背，听到祖母的话，谢琰将脸埋在祖母的怀中，失声痛哭。看到孙女们终于将自己的情绪排解出来，两位祖母终于松了一口气，发泄出来总比藏在心中要好受一点，藏在心中太辛苦了，太累了。
　　“孩子，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如愿以偿，不是所有的人生都能够钟鸣鼎食。人们总是在意世俗的眼光，我们也在乎，普通人羡慕着我们，羡慕着我们的锦绣荣华，这就是世俗。你们出生在世家，是老祖宗留给你们的财富。可是我们世家受百姓的供养，受百姓的爱戴，也应该为百姓而牺牲。遗憾就是遗憾，娇娇，幺幺，不是所有的遗憾都能够弥补，也不是所有的遗憾都不能去弥补。娇娇，幺幺，祖母们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相信你们自己的判断，我相信你们，也相信他们，你们都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们，你们的能力祖母相信，所以总不相信你们绝对不会被打倒。”祖母用手轻轻的揉了揉崔昭的头，她的眼神经过岁月的沉淀，眼角处有清晰的皱纹，但她的眼神依旧透亮，是坚韧，是顽强，是信任，眼神有光，相信前方！
　　祖母希望她的两个孙女是坐在明堂上，不染风雪。她们希望他的孙女们勇敢，但并不是不落泪，她们希望他的孙女们坚强，但并不是独自悲伤。她们的孙女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呀，她们的心中也有猜测，她知道他的孙女们也和他们有着一样的预估，她们的孙女们天生便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鹰，坚强勇敢，她们老了，但她们还是可以做孙女们永远的后盾！
　　昏暗的灯光下，她们哭了好久好久，心情渐渐平复，哭声也慢慢在停止，谢祖母伸出她的手，伸到崔昭面前，崔昭牵住了那只手，那是一双经历过岁月的手，温暖有力量！祖母轻轻的将崔昭拉到她的面前，将崔昭和谢琰的手放在一起，〔孩子们，已经走到这儿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相互扶持，不管做什么，我们都能成功！〕
　　是呀，已经走到这了。这世间在乎你的人，总是关心你的，而不在乎你的人，不管你做什么，他的心中从来也不会有你的存在。“祖母放心，不管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我们永远都是翘楚，永远不会忘记家族的荣辱，我们不会被任何人所左右我们的心情。”谢琰眼神中被坚定所替代，只要有家族在，有家人陪伴，除此之外，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让他们失去理智，也没有人值得他们为之伤心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