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在千年之前》月之旎舞

11、第十章

　　出了杨家，方翼一边驾着马车，一边皱眉地问：“小妹，你真有见过什么神鬼么，赌咒发誓可不是什么玩笑啊？”

　　许筝笑眉一挑，道：“怎么大哥你不信我的话么？”见方翼有些着急，她这才认真说道：“鬼我不知道，但神仙我确实是见过的。我跟杨爷说的那些都是真话，大哥不用替我担心了。”

　　方翼见许筝一脸诚恳，这才放下心来。“小妹既然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普通人遇见神仙，这事也太过离奇，以后还是少说与外人，以免惹来是非。就连赵公子和陈公子那里，也最好不要提了。我看他们日常言行，都是不信这些玄怪之事的。”

　　“那大哥你信不信神鬼呢？”许筝有些好奇。

　　方翼爽朗地笑了笑：“信不信，这我可说不准。反正我跟你嫂子一年也总有几次去寺庙里去烧香，该拜的拜，该敬的敬。只是，要说到求神许愿，我就不大当真了。这么多人早也求，晚也求，我要是神仙也听烦了，哪里管得过来。还是自己踏踏实实过日子实在。”

　　许筝点了点头，嫣然笑道：“大哥是个实在人。”

　　方翼笑笑，又问道：“刚才你跟扣儿爹说了那么久，到后来都只是说了这些神神鬼鬼的，有什么意思啊？我都有些糊里糊涂的了。”

　　许筝说道：“大哥你不知道扣儿家的事情，所以不明白也是应该的。”说罢，许筝慢慢向方翼解释起来。“扣儿并不是杨爷的亲生女儿。她娘和杨爷原本是一对儿，可是不知怎么却没能在一起。扣儿刚出世，她亲爹就死了，有人说她母女克夫克父，所以就把她们赶了出来。扣儿的娘一个人带着扣儿，靠给人缝缝补补过着日子。后来杨爷娶了扣儿的娘，她们才有了好日子。可惜那段时间的辛苦，让扣儿娘的身子落下了病根，没几年就留下他们父女过世了。”

　　“听起来这杨文跃也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可是他为什么又对扣儿……”方翼说道。

　　“所以才说人的感情复杂啊。”许筝叹息了一声，“而扣儿之所以不肯离开杨爷，除了还有父女之情以外，大概也是信了杨爷生气时说的胡话，觉得是自己害了娘吧。”想起那个乖巧的孩子，许筝心里一阵怜惜。

　　方翼沉默了一会，沉声说道。“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我觉得扣儿爹这样做还是不对。是不是扣儿的亲爹，有什么打紧。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听她叫了这么久的爹，这难道就比不上那一点血缘了吗？”

　　见方翼愤然的样子，许筝不由温柔笑了。“所以我说大哥是个好人啊。平常的人哪里能象大哥这样想得开，看得透。”

　　方翼有些不好意思，接着又说道：“小妹你知道他对妻子用情很深，所以才跟他说得那些神啊鬼啊，想让他顾念着扣儿的娘，善待扣儿是吧？”

　　许筝点了点头。“杨爷是一个很固执高傲的人。这样的人，有时候反而容易认死理。只要他相信妻子的魂魄在身边关切他和扣儿，那么他就会对扣儿好一些，让妻子能够开怀欢喜。其实就象大哥刚才说的，做了那么多年的父女，哪里能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看他打扣儿的那些伤，也是避开了要害的。所以，我也就壮着胆子赌了这么一把，还好结果也算不错。”

　　方翼想了想，也觉得许筝说的有些道理，便又着实夸了许筝几句，把她说得直笑眯了眼。两个人说说闹闹，马车也走得轻快了许多。

　　到了客栈，方翼去马棚里停车栓马，许筝就先上了二楼。透过半掩的门扉，正好看见陈中临坐在扣儿的床前，温和地跟她说着话儿。许筝顿了一下，就退了回来。难得见到陈中临这么和颜悦色，她心头一乐，便退了回来。

　　“许姑娘，你回来了。”她正低头下楼，身后传来一个柔和悦耳的声音。

　　许筝回过头，那人却是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的赵及远，她也笑道：“原来是赵公子。怎么你不在房里陪他们说话呢？”

　　“扣儿有陈兄陪着，我在不在都无妨了。何况，我也狠想知道许姑娘这一趟的收获如何。不如，我们到下面厅里坐着聊聊吧。”赵及远温和地说道。

　　许筝点了点头，两个人来到厅中坐好，刚好方翼也安置了车马进来，便一并坐下了。许筝慢慢将事情经过和自己的想法娓娓道出，关于赌咒发誓的那部分自然是隐下不提，只说是用扣儿的娘亲把杨文跃打动了。

　　赵及远听了，面有赞叹：“许姑娘，赵某一向自以为聪明，今天才知道自己行事太过武断。如果杨文跃能解开心结，善待扣儿，那对扣儿是再好不过了。”

　　许筝睁大了眼睛，奇道：“赵公子这样就信了许筝，不怕许筝看错做错？”

　　“许姑娘说得有理，赵某自然相信。何况，除此之外，赵某自己也是有所见，有所想。许姑娘可知，为何那杨文跃离开客栈后去了哪里？”

　　许筝想了一下，大悟道：“赵公子的意思是，杨爷没有走远，一直在这客栈外徘徊？”难怪他明明早就离开，却在他们之后才回到家中。

　　赵及远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你们走后，偶然间看到的。他那时站在巷子的阴暗处，一直朝扣儿的房间张望。赵某想，如果他心中毫无父女之情，也就不会有如此的表现了。待会陈兄那里就交给我去说服，许姑娘只管放心就是了。”

　　“那真是多谢赵公子了。”许筝喜笑道。

　　“许姑娘客气了。你我二人也都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让扣儿这孩子能过得好些罢了。”清朗的男子微笑着，那如春风般的煦暖让许筝也欣然笑了起来。“何况要真说谢字的话，倒是该赵某来先谢许姑娘才对。”

　　许筝一愣，然后才想起他说得是前几日她劝说陈中临的那件事情。“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要不我们两个人谢来谢去的，可就没完了。”

　　当下，两个人都笑开了。他们一个俊朗优雅，一个秀美温婉，早吸引了客栈中无数的视线，这下一并都笑意盈盈，便立时成了一道清丽的风景。

　　方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许筝才坐了一会，那妇人便来敲她的门。这客栈中只有她们两个女子，又兼一起照顾扣儿，她们两个这时已经相处得很熟了。年轻妇人的丈夫，也就是那个热情却又有些莽撞的小二叫做王秀全，所以许筝便跟着众人称她全嫂子。

　　全嫂子一进门，就笑着说道：“姑娘，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她把手里的包袱往许筝眼前一送。

　　许筝看了看那四四方方的包裹，微微摇头。“全嫂子，这我可猜不着。还是你告诉我吧，这是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么高兴。”

　　全嫂子见她不肯猜，便把包袱放在床上打开，然后拿起里面的东西轻轻抖开。许筝一看，那却是一件上好料子做的女衣。全嫂子又一一把包袱里的东西展开，竟是三四套做工十分精美的衣裳，还有两双锻面的粉色绣花鞋。

　　全嫂子拿起一套淡青色的衣裙就往许筝身上比画，还频频称赞。“这绣云坊里做出来的衣裳就是不一样。这花样，这绣工，可真是绝了。”

　　许筝完全糊涂了。“全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全嫂子望着还呆呆愣愣的许筝，不禁又笑了起来。“这些都是赵公子叫人给你做的衣裳。武城县的老字号绣云坊赶了三天三夜做出来的，可都是上品的好东西。有了这些，你也不用老是穿这一套衣裳了。”

　　许筝红了红脸，她一直忙着扣儿的事情，虽然也想过到成衣店挑几件衣裳，却老是忘记。现在让一个刚认识几天的男人为自己买衣服，真是感觉怪怪的。“他怎么知道我的尺寸……”这话刚一出口，许筝就觉得有些不妥，还好全嫂子并没有注意。

　　“赵公子可是个细心人。他看见那天姑娘你穿着我的衣裳，又还算合身，就向我借了那套衣裳给绣坊里的人丈量了一下。而且就为了这点小事，他还赏了些钱给我呢，真是个好心人。”

　　许筝听了她的解释，脸上的羞意这才褪了些。想到这些衣服赶了三天工做出来的，她细细一推，便知道定做的日子正是她开解陈中临的第二天。这么几天，赵及远却是一字不提，只等衣裳做好了，让全嫂子把衣裳私下里给她。这样一来，她便是不好推却他的好意了。

　　虽然知道这是他为朋友而答的谢礼，但心头还是有几分感动。毕竟这样细心体贴的男子，现代已经很是少见了。

　　高中的时候，因为寂寞，她也瞒着师长家人接受过两次男孩的告白。一次高一，一次高三。但前后两个男孩子都有些任性自我，让她尝到的为难伤心多过于轻松快活。尝过了两次青涩的恋情，她的性格沉静了许多，也渐渐习惯了独来独往。她把空余的大把时间都用在了看书上面，从经济方面的专业书籍和论文集，到管理、心理之类的其他学科，还有漫画、小说之类的杂书，她可以说是什么书都看，四年下来，个性便越发得显得不温不火了。

　　但不论表面如何得体大方，她也毕竟也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摸着这几件做工精美的衣裳，她心中不禁有些温暖涌了上来。

　　＝＝＝＝＝＝＝＝＝＝＝减了些，添了些。^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