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声起》当年吴钩

2、2

　　我惊魂未定，心想真是倒霉，没事瞎跑什么，大白天遇到个不人不鬼的老妇。

　　前院传来欢快的谈笑声，我穿过花厅，绕过回廊，却见钱文和泰安城衙门的捕快孟小北正有说有笑。

　　孟小北一眼就见到我，作揖道：“嫂子，衙门的厨子告了假，这几日怕是要叨扰嫂子了。”

　　孟小北一直与钱文兄弟相称，之前钱文刚开医馆，屡有混混滋事，都是孟小北帮忙摆平，因此在我心里，也早把孟小北当成家人一般。

　　“都是自家人，你还同嫂子客气啥，你和你哥堂上稍坐，我下厨烧两个小菜。”访客来临暂时冲散了我郁闷的情绪，我打起精神杀鸡宰鹅，招待客人。

　　桌叠肴馔，酒过三巡，孟小北喝得开怀，兴致很高，只听他说道：“还是咱们泰安城风水好，应了这个名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衙门里一天到晚都无事，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也要告假回乡了。”

　　钱文回道：“你说说你这个人，无事还不好，人家贵人还专门戴个无饰（事）玉牌呢。”

　　孟小北叹了一口气说道：“ 一个小捕快，若是没点大案要案破，那就一辈子是这小县城的捕快，我的目标可是要进京城六扇门。”

　　钱文笑道：“好好，六扇门的孟大人，眼下就有个小案子让你破，你嫂子近些日子老是听见铃铛响，还说间杂着女人的叫声。”

　　孟小北听完，严肃地看向我问道：“铃铛响与女人的叫声？”

　　“刚刚我还听见铃铛声，好像是从后门那块空地的枯井里传来的，那枯井口本来有一块巨石，如今巨石也不知被谁搬了去。”

　　我刚说完，却见孟小北双眼圆睁，急切地说道：“听说这些日子邻近县市一直有闺女媳妇失踪，而嫂子你又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声，这——”

　　“可有联系？”我吓得心一阵怦怦乱跳。

　　“肯定有，你家后门河对岸紧挨着花枝巷，那闺女媳妇的尖叫声自然是一浪接着一浪。”说完，他往椅圈上一靠，得意地望向钱文，坏坏地笑了。
　　及至我反应过来，不禁羞得面红耳赤，钱文也不帮我做主，只是指着孟小北，笑得说不出话。

　　我佯装生气离席，心想我是不是太敏感了，或许那铃铛声与女人的叫声确是从河对面传来，然而梦里女人的叫声根本就不是床笫之欢的那种，而是充满了恐怖与绝望。

　　钱文送走了喝得有七八分醉意的孟小北，便来寻我，对我说道：“小北让我替他赔不是，他只是想让你开心点。”

　　“我怎么会怪他，他就是个孩子性儿。我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我自己都会疯掉。”

　　钱文安慰我道：“我会尽快为你调制些养神安眠的药，阮儿，跟我在一起，辛苦你了。”

　　我依偎在钱文胸口，不争气的泪水又顺着腮帮留了下来：“我只是怕自己死了，就不能见到你了。”

　　钱文捏着我的手轻柔地放在他的唇间，吻了一下：“傻阮儿，妙手回春的钱大夫不允许你说这样的傻话。”

　　听他如此说，我亦含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