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楋烈

2、第 2 章

　　默尔夏躺在木床上，律师那天走时，他刚想说些感谢之语抬头就人就不见了。
　　默尔夏贴着冰冷的石块，还躺在木床上，一贴一躺就是两个半月，期间也没有任何人探望自己。
　　他觉得无趣，他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在这个房间里，小部分时间都是在吃饭时同狱警交谈两句。生活就这么变的简单安静。
　　虽然他已习惯单调的生活，但这逼仄空间总让他慌恐，虽然他觉得自己迟早会适应这样感觉。
　　唯一让他喜欢的就是通过那扇窗户看夕阳，橘黄色的阳光现于斑驳久远的青石上，像是步行于阿□□翁的高大教皇宫边，夕阳美似梦，错让人以为自己只是在边墙上逗留一阵。
　　他总想在此时伸出手，因为曾梦见太阳会路过这里。
　　这里白天很安静，夜晚则一直有虫虫躁响。他都是白天睡觉晚上休息，白天总是难熬的，大家都想沉醉于夜晚。
　　有天他照例咽完饭后，刚准备躺床上眯一下，结果预审法官突然传话他。当时是下午快两点的样子，到他办公室时他正在脱外套，天气有些热，窗户上只挂了一层纱帘。他让自己先坐下，但默尔夏还是等他坐下后再坐。
　　他彬彬有礼的说因为一些原因律师不能来，默尔夏点头表示理解。他继续说到对于他提出的问题自己可以保持沉默，等我律师将来在场时再回答。默尔夏有些困倦，抓了一把头发含糊的说了句好。他按桌上的一个按钮，一位书记员进来，在他身后坐下。
　　询问就这样开始，默尔夏从与女人的吵架说起，到犯罪的发生和退出现场的后续。预审法官一直很安静，默尔夏说的有些磕磕巴巴，书记员一直在写着。默尔夏一直绷着身体，他有些紧张。
　　因为他有些记不清一些细节了，而且也感觉审查法官会对些细节莫名敏感。
　　预审法官的办公室里的电风扇吹的是热风，还有苍蝇在神出鬼没的乱飞，更热了。
　　书记员一直在沙沙的记录着，默尔夏有些烦，闷闷的想为什么要在午休时间提审。
　　“默尔夏先生，我对您的事件已经很了解，按理来说你并不是这么额冲动的人。”预审法官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默尔夏正看着自己交叉的双手，点头表示他在听着。
　　法官先生微微一笑说；“很难以想像您之前参加过战争.”默尔夏抬头看了看预审法官，说“没有法官，只是在工厂里工作。”
　　“哦，那您···嗯很好。”法官有条不紊的接着说；“关与案件的一些细节，我想知道为什么您会报案之后又逃走。”
　　“这对您来说是个很矛盾的举动，还有些愚蠢。”预审法官温和的说着，默尔夏沉默且莫名脸红起来。他有些难以启齿的不好意思，咳了咳说；“我忘记了”
　　预审法官;“嗯?你在说什么?”
　　“不好意思，法官先生我当时出差去了，你知道在周末去加班对人有精神打击的吧。”默尔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预审法官没有说话，书记员在慌张的来回涂改。
　　“为什么?”法官继续问，默尔夏不是很想在这个问题上探讨，他没说话。但显然他的回答让预审法官很困惑，从没想过会是这个理由。
　　法官安静了一会，眉头紧锁像是在用眉头思考，他抿住唇，无意识的说；“加班···啊加班···嗯嗯·····确实这”默尔夏一直在偷偷观察，自然看到法官嘴唇在动，他觉得法官应该不喜欢加班。
　　“哦，这么说来其实您是被迫的，”预审法官冷静下来继续说；“但是真的额···我会因为这个相信您。”
　　“那我感谢。”默尔夏浅笑，因为法官刚刚那明明觉得荒缪但又让他无法反驳的样子让他觉得莫名想笑。
　　然而预审法官却用他眼睛注视着他，略带几分安静的悲悯。
　　默尔夏接收到这个眼神，莫名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似乎被他窥看到了自己的白骨。刚刚还好的气氛现在让他不舒服起来，他转头躲避视线，“我做了一个梦。”他突然说着。
　　“哦，什么梦呢。”预审法官仍然温柔的问。
　　默尔夏只想结束刚刚的感觉，“我梦到太阳会路过这里。”还怕他们不清楚补充到“像一个人路过窗口一样，有一天我梦到了太阳路过了我的窗户。”他这样说出的话不合气氛，这样的话像个小孩。
　　法官看着这个说话还有些稚嫩的青年，轻轻叹了口气。
　　默尔夏说完就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感觉自己又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为什么自己又使气氛变沉默······
　　又做了个愚蠢的决定······
　　“默尔夏先生，你是个很有趣的人，你与他人评价的不是很一样，我其实在与你会谈之前想过你是否会真实的回答问题。因为你知道大部分来这里的人都不想被别人了解，虽然你的回答听起来让人觉得你在做不想回答的欺骗，但是这是真实会存在的回答。”
　　默尔夏微愣
　　“我知道你的痛苦。”法官用他浅灰色的瞳孔认真盯着他，他的眼里一时只有那双在有些昏黑房间里闪闪发亮的眼睛。
　　当审讯结束时，法官大人将他送到门口，还用他宽大温热的手掌有些亲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默尔夏有些不适应这自然的动作，在走到拐弯处忍不住回看，法官站在门口笑的有些好看，他收回目光，抿住嘴唇。
　　狱警见他这样还以为他被审问心情不好，一路无言。
　　默尔夏回狱房，就一直感觉自己想做些什么，于是又把墙上那些痕迹看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感到疏解。
　　一直到深夜，他还是有些焦躁的睡不着，于是爬下床望着月亮，他忍不住微笑起来，他终于想起来了什么。
　　原来当时是想同他微笑的。
　　在默尔夏离开后，书记员忍不住去问正在整理衣服的预审法官，法官愣了愣，随后笑了笑说；“你不觉得他当时很像受了委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孩子吗？”
　　法官抚平衬衫上的褶皱，对书记员眨眨眼有些俏皮的说“你知道我受不了别人这样的表情。”
　　书记员笑了笑，打趣的说“哦，那么刚刚那些话都是哄小孩的。”法官没直接回答反说让他不要把刚刚那些话给记下。书记员点点头，表示他知道。
　　法官拍拍他的肩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