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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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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车刚刚驶离圣殿的范围时，克莱格便迫不及待地掀开了斗篷。
“为什么勃朗人都喜欢戴这么大的帽子？”他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戴上它我连路都看不见了。”
为了帮助米娅实现“到外面看看”的小愿望，大家都做了不同程度的伪装，连弗兰卡都换掉了修女的长袍，穿上轻便舒适的亚麻裙子。
“这不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嘛。”艾尔莎说，“我们几个还好，米娅和纳可还要继续穿着斗篷，她们还没开始抱怨，你怎么先抱怨起来了。”
格辉顿的居民有定期前往圣殿祈祷的习惯，因此见过米娅和纳可的人不在少数。若是被人发现米娅擅自离开圣殿，那事情就变得严重了。
“圣殿的人不会发现我们不在里面吗？”弗兰卡问。
“今天是我的休息日，这一天我从不见人。”米娅的眼睛粘在帘子外面的世界上，一点也不分给同车的伙伴，“仆人也被我遣散了，只要赶在明天起床梳洗之前回去就好。”
离开圣殿的范围，马车很快驶进了繁华的街道，继续坐在马车上只会造成拥挤，她们便从车上下来，在格辉顿城中漫步。
往前走了一段路，艾尔莎注意到米娅没有跟上，她扭头，发现对方还在后面呆呆地站着。
米娅小心地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在此之前的十几年，她都是从圣殿围墙后面观察这些遥远的灯光和屋顶揣测居民的生活。她惊喜地发现，格辉顿比想象中还要热闹得多。
弗兰卡和艾尔莎又折返回去，和米娅一起慢慢地走。当米娅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她们可以为她解释。虽然米娅和纳可遮掩着相貌，但正好是降临仪式的时间，商贩都将她们当作有古怪传统的他国游人，对她们的穿着没什么异议。
克莱格和卡比尔更无所谓，他们一个是恶魔，一个是天使，居民认识才有鬼。
几个人在街道上缓慢前进，米娅拿起几个小摆件，观赏一番后再放归原处。弗兰卡问过她为什么不买下，米娅一边拿着一个精致的玩偶，一边苦笑着说：“能在外面这么自由一天已经是奢求，我怎么敢把它们带回去？”
尽管如此，当米娅放下玩偶，继续向前走时，纳可站在摊位前，默默地把玩偶买下了。
看着纳可小心翼翼地将玩偶放在自己斗篷里面，连缎带都要捋平，生怕出现不必要的褶皱，克莱格也不由得思索起礼物的事。
礼物，那本恋爱手册说过，它可以让恋人开心，还能让感情愈加浓厚。尽管克莱格想象不到霍利堡一脸认真地准备礼物的情景，但魅魔都重视礼物的作用，说明人类很喜欢这种东西。
他也要物色自己送给弗兰卡的礼物。
先看上的是一副色彩绚丽的油画，作画者是勃朗骑士国一位有名的画家。克莱格还未开口询问，弗兰卡毫不犹豫地从油画面前走过去了。
对了，克莱格猛然想到，弗兰卡又看不见画上的风景，送画给她不过是徒增她的烦恼。送礼可是技术活，要从受礼人的角度出发才有效。
那有什么是弗兰卡能够感受到克莱格心意的礼物？
克莱格不由得思考这个问题。他浏览着各式摊位上摆放的商品，脚步甚至比米娅走路还缓慢。跟在旁边的卡比尔渐渐有些不耐烦，干脆直接跑到前边和艾尔莎她们汇合。
他的身影渐渐被淹没在路人之间，直到弗兰卡抓住他的胳膊，克莱格才从无尽的想象中脱离出来。
“您在挑选礼物？”弗兰卡问。拜伦班离这里很远，要买礼物给家人很正常，“可惜我不能给您提供什么意见。”
“为什么不行？”克莱格反问她，“你的意见非常珍贵。”
要是能送给她满意的礼物，克莱格只是想一想，都觉得自己晕乎乎的，恨不得将弗兰卡偏好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带走。
弗兰卡笑了笑：“谢谢你的恭维。就我个人意见来说，小一点的礼物更适合运输。”
她偏过头，聆听空气中隐约传来的音乐。在吵闹的街头，这段平缓的旋律反而更容易捕捉到耳朵。弗兰卡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过去，是隔着两三个摊位处，出售八音盒的小商贩。
商贩正打开了一个小八音盒招揽顾客。他粗糙的手指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盖子内部刻着花体字母，底下是一张铺着蕾丝布的小方桌，两只小兔子随着音乐倒茶、吃点心。
看到克莱格和弗兰卡走过来，商贩立刻大声吆喝。
“您看看，这可是市面上最精致的玩意儿，不输给贵族小姐们的玩具。”
他一边说，一边递到克莱格手中：“给这位漂亮的小姐买一个，保证她喜欢。”
商贩给克莱格挤眉弄眼，他脸红了。
“呃，”克莱格磕绊着问，“多少钱？”
商贩比了个三的手势，“只要三百枚银币。”
“三百？”正俯身听音乐的弗兰卡惊叫，“三百块都够教堂一个月的花销了。”
“普通的八音盒沉得像凳子，我这个宝贝小到可以随身携带。”商贩反驳她，“要不然我打个折，二百八怎样？”
商贩和弗兰卡讨价还价时，克莱格还在掂量八音盒。他刚刚才注意到，盒子里的装饰，无论是小兔子还是桌布的蕾丝边，都是用陶瓷烧制而成的，但克莱格捧在手中却并未感到沉重。商贩提出的三百银币价格虽然高，但也合理。
不过，反正他是恶魔，在地狱中又没有消耗人类货币的地方，还不如拿钱让弗兰卡开心，不是吗？
“那我就买这个了。”克莱格说。
“好嘞！”商贩兴高采烈地将银币塞进口袋，又殷勤地帮克莱格装在厚实的礼物盒里面，保证它不会因为磕碰受损。
弗兰卡鼓着腮帮子，一脸怒气：“您也太不会节约了。”
克莱格：“它确实值得这个价格——尤其是作为给你的礼物的时候。”
他将礼物盒递到弗兰卡手中：“格辉顿的纪念品。”
弗兰卡脸上浮现出吃惊的神色，“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你帮我得到了前往格辉顿的机会，作为谢礼自然可以接受。”克莱格想了想，又补充道，“何况等降临仪式结束，我就要离开勃朗骑士国了。”
“回到拜伦班？”弗兰卡急忙问他，“那你还会回深水港吗？”
“我想……应该不会了。”克莱格说。
坎踏玛库告诉他可以带弗兰卡离开格辉顿的那一天晚上，克莱格没有睡着，而是认真地思考了降临仪式的事情。
他决定留在格辉顿的圣殿，不论坎踏玛库耍什么花样，他都要保护弗兰卡实现她代表深水港出席降临仪式的梦想。
但在那么混乱的场景下，克莱格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留人形。那他只能和弗兰卡永别。
但在克莱格回到地狱之后，希望弗兰卡还能记住作为人类时的他。
弗兰卡低下了头，克莱格看到她蓬松柔软的红色卷发盖住了脸，平添一丝失落。
“不过我会找到机会回深水港的，”克莱格补救，“深水港毕竟是个繁荣的城市，我还会回来考察。”
弗兰卡依然沉默不语，她将八音盒小心地放进随身小包中。
克莱格咳嗽一声，“我们必须走快点了，艾尔莎她们还在前边等着呢。”
“好。”弗兰卡向前一步，走到克莱格的前面，忽又轻声说道。
“我不会忘记你的。”
走在前方的同伴正围观一个变戏法的街头魔术师，克莱格和弗兰卡花了一些办法才挤进了人群，但大家也被其他人挤得分散。克莱格找到了纳可和艾尔莎，弗兰卡则站在米娅旁边，卡比尔则彻底消失在人头攒动里。
随着魔术师的动作，观众不停地发出惊叫声，尤其在魔术师驾驭着一条火蛇从灰烬中钻出来时，克莱格却被挑动了神经。
那条小蛇是地狱的生物。
地狱和人间是近乎平行的空间，除了几个必要的缺口供恶魔进出，地狱中的动物很难在人间看见，尤其是格辉顿，他不信天使会放过任何地狱气息的东西。
除非有别的恶魔将它带到这里。
克莱格盯着魔术师的脸，这是一张平平无奇，令人很难记住的面容，克莱格却越看越觉得熟悉，当魔术师的同伴，一个过分英俊的年轻人出来讨钱时，再没有什么魔法可以遮住他震惊的表情了。
菲勒？霍利堡？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艾尔莎奇怪地在克莱格面前晃了晃手指，心中纳罕：不过一个街头艺人，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霍利堡也发现了人群中的克莱格，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支持！”霍利堡说完，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抱歉，”克莱格说，“恐怕我有事要离开一下，等一下再来找你们。”
没等艾尔莎和纳可有所反应，克莱格已经穿出人群，跟在菲勒和霍利堡离开的方向匆匆跑去。
“原来克莱格喜欢看魔术，”艾尔莎咋舌，“他还挺有童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纳可说，“你看到米娅和弗兰卡了么？”
“她们不就站在那里？”艾尔莎朝着刚刚两人所在的地方一指。“咦，她们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