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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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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烟到达淮城,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的事了。淮城的冬天不像那个山村一样那么冷,当她被秘书交给管家的时候,隐约感觉到管家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下。
面对着这个身姿挺拔、西装笔挺的爷爷,周烟捏紧了尺码有些大从而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棉袄衣角,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爷爷好。"
周烟试着打招呼,却被陈管家直接给打断了。
"小姐折煞我了,您不用跟我一个下人打招呼,称呼我管家就是。"
周烟点点头,在管家和秘书的带领下穿过院子,朝屋子里走去。其实周家的院子并不大,不过和之前周烟养父母家里的天井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周烟在心里暗暗感叹,原来院子并不是只能拿来养鸡养鸭和晾衣服,也可以有很多花花草草,还有说不出是什么风格总之就是很漂亮的夜灯。
许是看她一路过来还算是老实本分,又很懂得看眼色,秘书在前一天里难得提点了她几下。
淮城经济发达,尤其是房地产业和娱乐行业,最为挣钱,周家虽然不是百年望族,但好歹从周烟爷爷那一辈算是赶上了东风,直到现在周父也算是成就了一番事业。周家按理来说是有两个孩子,哥哥是周扬,妹妹就是周烟。只是周烟三岁走丢,本来周母身体就不好,周家组织着人日夜地找,却以周母呕血住院告终。最后实在没办法,周父和周扬商量着抱了个和周烟同一天生日的女孩,伪造了份亲子报告给周母,这事就算这么过了。
那个女孩就是现在周家的二小姐,周贝。
提到周贝,就连面容冷漠的秘书都多出几丝温和。都说周贝性子和善,一点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就算周父现在在外面彩旗飘飘,也总是能哄的周父时不时来家看一趟。周母更是把一颗心全都放到了周贝身上,恨不得当眼珠子挂身上带着,周扬更不必提,周贝来周家的时候才三岁,当时周扬已经上了初中,幼儿园里有个孩子抢了周贝的糖果,周扬都背着书包去幼儿园门口把人熊了一顿。
能找周烟也只是一个契机,周母的妈妈,也就是周烟的姥姥身体这几年逐渐变差,当时她也是事情的知情者之一,想着自己的外孙女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躺在病床上硬是拉着周家的人聚在一起,拉着女儿的手喊着"素英,一定得把你的亲女儿找回来,找回来我这老婆子才能闭得上眼啊。"
周家自然又是一阵天翻地动,就这么轰轰烈烈找了一年,周月哄的周母逐渐没了找女儿的那份心,周烟外婆的半年坟都上完了,这时候才突然得知了周烟的消息,周父就派秘书过去,看能不能找着,找不着日后也不必再折腾了。
机缘巧合下,周烟就这么被找到了。只是周家早就在这么多年的折腾中消磨殆尽了那些期待与愧疚,亲生女儿的位子又被周贝坐了九年,如今周烟回来,本该是在大门口亲自迎接自己的骨肉,如今倒也累极了,坐在客厅里,施施然地等待着。
陈管家帮周烟推开了门,周烟脱下那双昨晚刚被自己洗过,还有些湿漉漉的鞋子,换了一双拖鞋。
她迈步进入大厅,就看见一个美妇人侧身坐在沙发上,衣着简单,却有着说不出的气质。只是一看她身体就不是很好,时不时地轻咳一声,唇色总是透着股苍白。两男子分别在她两侧,年老的男人体型有些臃肿,正抽着雪茄在那边吞云吐雾。而年轻的男人则是一直在打电话,不知道跟电话那头交代着什么。
周烟踌躇着不敢上前,还是陈管家招呼了一声,客厅里的几个人这才舍得把视线放在她身上。
"啪"的一下,周母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犹豫地站起身来,想走过来。只是还未等她走近,就见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姑娘从二楼跑下来,"哇哇"哭着,一边叫"妈妈"一边把周母死死抱住了。
那点刚要冒芽的母女相认的情怀像是院子里刚落下不久就被佣人扫掉的落叶,转瞬即逝。一家人又凑过去哄周玉,直到她情绪平静下来,才带着一大家子走到周烟身边。
周烟抬头勉强笑笑,"哥哥、爸爸、妈……"
那声"妈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叫全,周母本来要拥抱周烟动的动作顿了顿,改为抚摸了几下她的头发,随之不动声色地抽手,似是有些倦了。
"既然回家了就把之前那些事都忘了吧,有什么缺的就跟你妈说。你在外经历了这么多,自然成熟些,这样就让小玉叫你姐姐好了。"
周父应该是觉得自己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拿起管家递给他的外套就出了门。
周扬淡淡说一声"欢迎回来",扭头又嘱咐了周玉几句让她别耍大小姐脾气,就又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出门了。
这时候只剩母女三人,周玉过来亲热地拥抱了下周烟,周烟的手碰了一下她的衣服又赶紧缩回手来,怕这种细软的料子被自己手上的老茧给磨破。
"姐姐,快来看看你的房间。"
周玉拉着她的手,一起往二楼去,周母很是满意现在两个女孩之间的状态,只是含笑在一楼看着。
周玉一边推开房门一边跟周烟介绍,"爸爸妈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就让郑管家带着人先整成这种灰白色了,衣服什么的哥哥也让人给你准备好了,姐姐你好不容易回家,就安心住着吧。"
周烟轻轻点头,打量着屋子的装扮。其实她很喜欢粉色和蓝色,也曾期待着她的新房间会是这种颜色,不过眼前灰白色的布局倒是也显得干净,就是有点像昨晚住的酒店。
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子好像也说累了,临了扔下一句"姐姐你要好好住哦,本来二楼都没有房间了,则还是特意把杂物间空出来的呢。"
一句意味不明却又带着些攻击性的话,引得周烟朝已经走到门边的周玉看去,只是后者一脸坦然,还对她甜甜地笑着,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刚说的话有多伤人。
"谢谢妹妹。"
周烟送别周月,身体已经是累及,想着坐在床上休息一下,又觉得自己这两天风尘仆仆,唯恐弄脏了床铺。想着去浴室洗个澡,周烟拧了好半天,才摸索出来。
生过冻疮的手指又痛又痒,周烟披着湿漉漉的头发靠坐在床前的地毯上。
屋里温暖如春,可是周烟却没来由地觉得苦涩。
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她不像是回到了家里,
反而像是个格格不入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