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历史管理目录》灰度

7、支配

　　【C-级鬼怪：野鬼。】

　　曲别针内储存了古历史管理局几千年累计下来的怪物手册，一定范围内，只要是记录在册的怪物都会发出提醒。

　　挺好用的，就是声音大得有点吓人。
　　还好曲别针的声音只有佩戴者本人才能听到，要不然鬼早就跑了。

　　顾却揉揉耳朵，低级鬼怪不会影响到副本分级，C-级鬼怪出现在人文类时空乱流中也不奇怪。

　　赵晓楠没接水，警惕地后退半步。
　　见她不接，青年模样的鬼怪尴尬地收回手，干笑了两声，视线从赵晓楠转到她身后的顾却等人身上。

　　青年鬼怪脸上突然露出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转身就逃。

　　“抓住他！快！”鬼怪转身的瞬间，闻观晦喝道。

　　话音刚落，顾却立刻冲了出去。

　　C-级的鬼怪非常弱小，身体机能和普通人差不多，自然跑不过顾却。但就在顾却快要抓住他时，青年鬼怪的身体突然消散，失去痕迹。

　　再弱的鬼也是鬼，鬼怪常用的匿行逃生他们也会，对于没有相关异能的人来说，想找一个匿行的鬼怪，几乎不可能。

　　顾却回来：“差一点，让他逃了。”

　　闻观晦叹了口气：“鬼怪无常形，逃了也没办法。”
　　“他应该是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才会逃跑。”

　　顾却有点不明所以，凑上去在他身边闻了闻，还是清寂的松木香：“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闻观晦抿了下唇，尝试理解顾却的脑回路，“我是指血液的味道。”
　　“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一种异能，名为【支配】。”

　　支配？

　　顾却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再看看其他人的表情，也是一样。

　　“顾却，连你也不知道？史书里没有记载？”江恒意问。

　　顾却摇头：“没有。”
　　他不知道的东西主你们可能会被记录到史书里？

　　没一个人知道这个名字，闻观晦倒也不奇怪，只是自顾自的低喃，面色是少见的凝重：“难道后世又有人有这个异能了？可如果真的有，怎么会没人听说过……这下麻烦了。”

　　“这个异能的效果是什么？”顾却问，支配这个词他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闻观晦仰起头，没立刻回答，而是先问了个问题：“你知道大炎的统治阶级是按照什么标准选择的吗？”

　　顾却点头：“据记载，古炎国重用异能者，因此，异能者为官……”
　　他突然顿住，看着闻观晦面色凝重的脸，神情复杂地补完后半句：“支配者为王。”

　　难过每次读起时都有种奇怪的对仗感，原来这句话里的支配是异能！

　　“【支配】是大炎皇族，也就是我之一脉的异能，血脉相传。”
　　“刚才那个野鬼身上有支配者的烙印，他闻到我血液的味道，以为支配者又回来了，这才逃跑。”
　　“我能肯定的是我们所在的这个时空中绝对没有支配者存在，那他在哪？在哪个时代？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也可以穿梭时空？现在的情况远比我想象的恶劣！”
　　闻观晦的语速很快，透着股子焦灼。

　　“既然这个异能这么强，为什么史书上从未记载任何一个拥有【支配】的人。”顾却突然意识到整整五千年的历史，竟然不存在任何一个支配者！

　　闻观晦沉吟片刻：“可能是真的没出现过。”
　　“哪怕在大炎的一千余年，我族最为昌盛的时候，拥有这个异能的也不过三人——大炎的开国皇帝，大炎中期时的武帝，还有，我的兄长。”

　　顾却闻言眉毛扬了一下。

　　闻观晦的兄长？

　　古炎国末期记录在册的皇族只有两位，一位是穆王，一位是安湘南公主。
　　这两位无一不是惊才艳艳之辈，然一个失踪，下落不明，一个于公主府自缢。

　　可惜的是这两位在史料中都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和闻观晦一起的描述。
　　无论是哪个都好，按照史书中的记载，如果是这两位之一继承皇位，古炎国大概率不会命绝于一千三百年。

　　“闻老板，我有一个问题。”赵晓楠默默举手，“如果按照支配者为王的说法，为什么最后的皇帝是您，而不是您的兄长？”

　　“哎哎哎——”江恒意连忙把她拉过来，嘘了一声。

　　什么都问只会害了你！

　　他阻止晚了，闻观晦勾起嘴角，那笑容阴森森的：“只要把所有人都杀掉，皇位自然就是我的了。”

　　赵晓楠打了个寒颤，低下脑袋装鸵鸟。

　　闻观晦背上暴君之名的第一件事——自灭满门。

　　好在暴君本人并不想聊他以前的丰功伟绩，无视这个小插曲，继续之前的话题：“【支配】是唯一一个精神系异能，不管是人，鬼，妖，只要意识尚存，都能受其掌控。”

　　其余人闻言，心中为之一震，光是听就感觉这个能力和BUG一样无解。

　　闻观晦继续道：“顾却，你在村子里见过的那个被A级鬼怪影响过的人，现在问题有了答案，这个C-很有可能就是当初的那个A级。”
　　“他应该是被强行提到了A，支配者后续没有加深烙印，他的等级也就慢慢掉了下来。”

　　顾却：“这么说的话，城镇里的异化也是那个支配者搞的鬼？”

　　“有可能。”闻观晦抬头看了下天：“嘘，可以了，我已经说的够多了，再说下去可能被污染找上。”

　　众人看向闻观晦，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管理局应该有记载，所有的异能都来自于世界诞生之初的那团污染。现在我再做一句补充，尤其是【支配】，它和污染的关系非常密切，两者相生相克。我们说的越多，越有可能被污染找上，到时候大家都会没命。”闻观晦笑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一说起污染，所有人的脸色都一变，胆子稍微小一点的赵晓楠和李怀脸都吓白了。

　　顾却看向闻观晦，他竟然知道污染，不管是否有意提起，这个活祖宗吓人还是有一套的。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一，调查品鲜坊，查出背后猫腻，找机会解决这个时空乱流，二，找到那个野鬼。”
　　他说着默了一会：“不过他刚逃，我不确定还会不会出现。”

　　“肯定会。”江恒意说道，“今天这件事过去，不止我们对他好奇，他也会对我们好奇，说不定现在就在哪偷偷观察我们。等他确认我们不会伤害他后，肯定会主动来找我们，毕竟我们身上也有他想弄明白的秘密。”

　　他说着，看顾却的眼神里带了点同情。
　　顾却七岁就跟着管理局的人清除时空乱流，二十年长此以往，导致他虽然足够了解人性，但一旦脱离作恶这个范畴，就会拿不准方向。

　　顾却看回去，无奈道：“我也没你想得那么惨。”

　　两人搭档了七年，江恒意在想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经此一事，野鬼害怕闻观晦，躲避不出，品鲜坊周围的人仇恨值集中在赵晓楠身上。他们只能分成两拨，顾却和闻观晦回品鲜坊，江恒意，李怀还有赵晓楠寻找野鬼的痕迹。

　　等顾却和闻观晦再回去时，品鲜坊周围的人对两人的态度更差了，虽说仇恨没有锁定在他们身上，但他们和赵晓楠一路，受到了牵连。

　　“你们竟然还敢回来！”
　　“下贱的穷鬼就算把自己卖了也换不到一块肉！”
　　“哈哈哈哈，不会是来自荐当菜人的吧，看上去肉质不错，能卖上好价钱！”

　　周围的恶意宛若实质，两人却和没听到般充耳不闻，几句话而已，他们想说就说了，为了口舌之快挑起事端的才是莽夫。

　　“叮铃——”

　　身长五尺的李屠户摇响铃铛，四周立刻安静。
　　李屠户手举一个缺角的瓷托盘，上覆一层薄薄的血水，血水中有一颗暗红的心脏，仔细看还能看到心脏在微微收缩。

　　“这颗心脏来自城南崔氏的次子，十九岁。各位，起拍吧。”

　　“我出两锭银子！”顾却不远处的一名男子抢道。
　　“呵，银子有什么用。”头上有钗环的女人嗤笑，“我出一袋粮。”
　　“两袋，我出两袋！”

　　在场居民瞬间不再理会顾却和闻观晦二人，争先恐后地争抢血肉。
　　木桌上的肉越来越少，卖价也越来越贵，但没有一个人离开。

　　不能走，走了就是认输！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那不仅是一块肉，还是万万丢不得的面子。

　　他们没了钱，没了粮食，终于通红着眼卖出自己的妻儿和房子。刚才那颗心脏就是因为崔氏为了一块肉，卖了自己的次子。

　　居民们嘶吼着争抢，俨然是一场疯狂的血肉拍卖会。

　　闻观晦静静站在人群中，他什么也没说，但每卖出一块肉，眉头就皱得更紧一些。

　　顾却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似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阵阵心痛。

　　直至最后一块肉被售出，人群长吁一声。
　　这声吁里面藏的东西太多了，不知是在遗憾没抢到肉，还是庆幸留下了钱粮。

　　品鲜坊门前的木桌上只剩一摊血水，或浓或浅的红色涂满整个桌子，散发新鲜的腥味。

　　李屠户擦着桌子，露出诡异的笑容：“呵呵，本轮的菜人还没卖完，大家明日再聚。”
　　他说完回屋，木门发出吱呀一声。

　　“他说明天继续，说不定里面还关着活人。”顾却小声说。

　　不论如何，这品鲜坊是一定要进的。

　　“要进去查，我当然知道。”闻观晦道，“不知道李屠户到时候还在不在。”

　　“他确是个危险的人物。”顾却道，人文类时空乱流最复杂的问题是不能把里面的人物直接抹杀，相较于可以一路杀穿的灵异类和妖邪类要繁琐得多，“今天晚上有个忙需要你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