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自有相逢时

21、警告

　　后半夜杨漪是睡得最早的一个。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在前半夜眯过，她是真的一点儿没睡。
　　休息最足的还要属“公主殿下”和前国师，以至于后半夜二人靠在洞口面面相觑。
　　“你们家将军睡得可真放心。”
　　从前杨漪可不敢这么睡。
　　“她很少睡这么熟。”
　　“哦。”
　　沈未然不擅长找话题，很想装睡了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
　　“你的身份，我查的，前国师也是。”
　　这些人可真是……她有心想要开个玩笑说，本国师夺舍回来了，又想到自己这情况，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走，唯一能确定是肯定会走。
　　那人说如果她在那具身体里醒来就回不来，那她如今算不算是放弃了那个世界的一次机会？
　　难怪她总觉得自己只是知道那边的一些东西，却并没有生活经历，很有可能只是继承了一些记忆而已。
　　那这一次还能不能回去就是未知数，从此就成孤魂野鬼也说不定，何必说来叫人添堵。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再说明白点，前国师就叫沈未然。”
　　“……重名吧。”
　　“或许吧，不止名字一样，性格偶尔也有点像。
　　当然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前国师对将军来说不仅仅是战友。
　　不管你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劝你最好不要与国师扯上半点关系。”
　　沈未然一副不信邪的态度，“为何？她们不就是战友？”
　　“就凭她亲眼看着国师被挫骨扬灰，噩梦缠身三个月之久。”他平静地陈述却叫沈未然心头一跳。
　　亲眼目睹？
　　那场景她都不敢想象，杨漪一个这么骄傲的人，平日里不过是比她稍微出色那么一点点都要记仇的人，在那种情况下会怎样想。
　　她以为，她早就被带走了。
　　“国师以身试险，用自己替将军试出一条路，才有了将军绑架隐士军师的事情和一军二将的制度，就冲这一点，你也不该在人走后借她哪怕半分的关系来接近将军，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
　　我曾见过她为了夺回一块地盘没日没夜忙碌，也见过她亲吻石碑发誓一定回夺回失去的国土。
　　见过她胜利后一个人抱着酒坛在墓碑前守着整夜却滴酒不沾。
　　你看，她原本应该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的，到头来却连借酒消愁都不能。”
　　这话里有话啊是。
　　沈未然耸耸肩，“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知道，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公主殿下”再没同她搭话。
　　这一夜却是真的安然无恙，除了沈未然，其他人都见怪不怪。
　　“走吧，打道回府。”
　　“这就回去了？”
　　“你想去后丞？”
　　“额……”
　　这话问的，是她想去就能去的？
　　“有空再带你去吧，后丞都乱成一锅粥了，外有异族内多山匪，自家朝堂还一塌糊涂，关键老皇帝死心眼，去了不一定能搬来援兵，但一定能带回来一肚子气。”
　　回去的路上有好大一截山路只能徒步，杨漪趁这空挡给她讲了昨天的事。
　　原来自杨漪得知慕从南总能准确预见自己行动后，绑来了军师。
　　这军师却不单单给她用，更多时候是跟着宋亦。
　　一个军队两个将军，杨漪惯带着杨家比较老的一些兵在明面上挑事，宋亦则在暗处，打敌人的出其不意，有时候也是给敌人一个忌惮。
　　至于公主殿下，早在见到杨漪之前就换了柱。
　　说起这位，就不得不提一下，他原是伯言的哥哥伯明，此前是老将军的暗卫，所以沈未然对他不熟。
　　宋亦先一步护送公主走人，杨漪此来有二，一是吸引注意力，二是笃定慕从南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既然都预见她会来。她不来岂不是叫人家失望。
　　只是她刻意算好了距离，歇在竹林，如果慕从南不用火，在竹林那种平坦的地方，反而比再往前的山要强，再往前就是给敌人提供易守难攻条件。
　　如果人家用火，他们还可以跳河，而宋亦一旦看到大火，必定会派人过来。
　　届时他们躲进河这边的山洞，这么个地形崎岖的地方。
　　慕从南能推出杨漪会进来，却拿不准宋亦这个变数，冒然跟来可不是他风格。
　　整个计划中唯一的变故是没想到姓慕的居然真丢炸药。
　　杨漪解说的过程伯明全程皱着眉，明显不赞同让她一个外人知道这些。
　　一行人在山里兜兜转转，临到镇子，杨漪还要分开，她二人单独走。别说其他人不同意，沈未然也不同意。
　　“没得选，你必须跟我。”杨漪说罢，一弯腰把人往肩头一扛，“你们都自己给我警醒着点啊，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
　　其他人：“……”
　　沈未然：“……”
　　杨漪转身就走了，大摇大摆，匪里匪气。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姓杨的……杨漪！”
　　杨将军手上一用力，前国师大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被甩到背上背起。
　　“你怎么还醒着？”
　　瞧这问的都什么屁话。
　　“那我现在睡？”
　　“上次你醒过来没超过三天就困成死猪，这次醒了整整六天，两倍，姓沈的，我警告你别耍手段啊。”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得了吧，就我如今这废物样，巴不得早点滚蛋，留下来一点用都没有，净添乱……呃……那个……呸呸呸呸呸呸呸，是净……反正就是没用。”
　　杨漪沉沉笑出声，“有用的。”
　　“什么用？我怎么不知道？”
　　“你猜。”
　　“我不猜。”
　　“沈未然。”
　　杨漪唤了人却迟迟不说话，沈未然没脾气地道：“说。”
　　“你别瞎来，国师昨日下午来信，说找到办法了。待这次回去，我便派人送你回上京，这次是真的，不开玩笑。”
　　真的假的暂且不细究，这老妈子语气是真让人受不了。
　　“行行行，我现在，立刻，马上，即刻，瞬间，就睡，可以了吗将军大人。”
　　结果趴在肩头半天睡不着，气不过又补充上一句：“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