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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水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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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生日。”
这话像是某个开关,从那以后,梦境画面突然一转,是冰冷的夜晚,大雪纷飞,漫天火光中慕从南与她刀剑相向,那人笑的邪魅。
“国师!”
就两个字,却像是黑白无常在念确认死者名单似的,冰冷,志在必得。
然后她醒了,帐篷里漆黑一片,外面偶尔传来巡逻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这边的大夫用的什么神丹妙药,一觉醒来居然不怎么痛。
睡得久了,她睡不下去,干脆爬起来,帘子一掀,惊动了旁边站着的人。
那人本来抱着手立在火把旁,听见动静转过头来,沈未然看见她目光疲惫混杂着深邃,顿时整个人一愣。
“杨漪?”
喊完惊觉不对,她如今的身份,这么喊怕不是要被拖去劳改。
没等她改口,杨漪先站直了身子,仿佛她就是在这儿站了一会儿,等了她几分钟的样子。
“醒了。”
“嗯——怎么在这儿?”
她杨将军在自己的地盘还有尊重别人意愿的时候?活久见啊!
“走吧。”
杨漪转身往主帐去,还没走两步,又退回来,把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
沈未然:“???”
这画风,这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就算带了工伤,也不至于将军大人亲自,如此对待吧?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主帐里还有人,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与军师的隐士书生气质不同,他身上是那种贵族气质,一看就久居国都。
一身绛紫色常服被他穿出高深莫测的感觉,格外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那人正在看书,见人进来眯了眯眼,试探性的唤了声:“哑娘?”
沈未然迎上他的目光,懵了一瞬。
杨漪走近他,冲他一摊手,“镜子借我用用。”
祝泽楷顿时比沈未然还懵,“你要干嘛?照妖?”
杨漪眉梢一挑,“你看我这儿找的合适的?”
祝泽楷:“……”
你清高,拿水轮当化妆镜!
水轮是占卜常用物,通常不外借,但是如果这个人是杨将军的话,不要纠结不要挣扎,因为她会抢,抢的就要不回来了。
国师大人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把一枚古朴的青铜镜摸出来,“用完能还我吗?”
“看情况,你可以出去了。”
国师:“……”
他一步三回头,一面舍不得镜子,一面是觉得哑娘今晚有点不大一样。
沈未然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敬畏油然而生,可能这就是专业和野生的区别吧,毕竟她就是个打酱油的,身上怎么也培养不出那世外高人的气质。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镜子,还有——
“哑娘?”
杨漪转着手中镜子,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她低低唤了声:“未然。”
这一声有点——嗯,怎么说,怪怪的,沈未然一时不太敢接。
好在杨漪很快整理好情绪,恢复正常语调,“你有看过你如今的样子吗?”
沈未然:“……?”
前国师大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不至于一觉醒来容貌变了吧?
杨漪了然,将水轮递给她。
沈未然认得水轮,无论是五年前还是那段不在这边的时间,记忆中这玩意儿都不能当镜子用,那模糊得,浆糊一样。
结果和想象中有些出入,她接过镜子一看,卧槽,这踏马比妖怪还吓人!
镜子中清晰印出一张人脸,关键是,这张脸不是她的。
那就不是妖怪是鬼了,上次醒过来衣服换了,她没怎么在意,以为是村里人给换的,现在看来,她是连壳子都换了。
属于阴魂不散了这是。
“那个……吓到你了?”
她本想以这么个玩笑开话题的,毕竟她此前神神叨叨的,杨漪再怎么唯物主义,也不至于接受不了。
没想到杨漪闻言后居然转开了头。
沈未然:“……”
她好像,看见杨将军的眼眶红了?
不确定,她凑近了看,还真是!
她就像发现了了新大陆,稀奇,被捅刀子都不带眼红的人,居然,哭了!!!
忍住没哭出来也是哭!
“……唉,不是,真吓到了?你怕鬼?”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还有些好笑,“唉你别哭啊,这阴魂不散也不是我故意的,等此间事了,我保证离得远远的。”
杨漪突然将她摁进怀里,下巴搭她肩头,很低很低地斥道:“闭嘴。”
仿佛喉头被哽住,这一声是前国师大人听过的最没气势的一句呵斥。
沈未然闷笑一声,拍了拍杨漪的背,“抱歉,之前匆忙,没来得及看镜子,这的确不是我,上别人的身也并非我本意。
你若是实在害怕,找国师给你弄一个辟邪护身符什么的。”
杨漪给气笑了。
“我怕什么,你神神叨叨得还少了?”
她缓了一会儿,平复情绪,“姓祝的说你在京城,但是睡着了。”
虽然是陈述句,但是沈未然知道她这是疑问句,倒也不难理解,估计是过来的时候神体分离,又各落一方,魂魄进了这哑娘体内,身体却被国师捡了去。
就是杨漪这般在她耳边说话,还是这样低的声音,她总觉得怪不自然的。
“你要不先撒手?”
怕鬼还搂着不放是个什么事?
伯言就是在杨漪撒手前进来的,他平日里在杨漪这儿便不必守太多规矩,所以直接进来。
一声将军后,看清里面情况,连带着脚步声音一并卡住。
杨漪深吸口气,这才松开。
“什么事?”
伯言回神,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就是不去看沈未然。
沈未然倒识趣,“我先出去。”
杨漪没等她动,将她摁在椅子上,“不用。”
然后示意伯言,“说。”
“那两个死断袖又来了!探子来报,水湾昨日又一起大爆炸,据说上升高度足有上次的两倍高。
妈的,这是连试验都不掩饰了。也太嚣张了。”
“天下五杰陈国占二,后起之秀更是数不胜数,嚣张是应该的。”杨漪如是评价道,“让下边人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
“是。”
伯言还没出门,就听自家将军对那人格分裂一样的姑娘道:“我派人送你和国师回上京。”
后边的他没来得及听,被国师一拍肩膀,吓了一跳。没等聚神,就被国师拉走。
“国师府如今被那江湖骗子整治过,没有王上的眼线。
或者我让我哥在外边给你安置个宅子。”
白日里还唯唯诺诺的人这会儿却像是换了个人,成熟稳当。
“不急。左右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回去也没事可做。”
杨漪的语气不止意外,“不知道?”
“嗯,不知道,忘了好些事。”她道,“我现在脑子很乱,感觉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就是想不起来。说起来,老将军呢?”
她没察觉杨漪反而松了口气。
“不急,慢慢来——我爹此前受伤,落了些毛病,如今在上京。”
杨老将军没事,她倒格外听天由命,让不想就真的不去想,不去想重要事的后果就是,想起来一些尴尬。
嗯,此前还以为自己聪明,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嘛,不成想直接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关键杨某人还就这么看着她表演。
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