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边缘》日光笼子

7、七

　　姚忘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床上只剩下她一人，她意识有些散乱地环顾四周，不久后在床头柜上发现一张纸条，某人还拿了她的腕表压在上面，生怕她看不到。
　　“电饭煲里煮了白粥。”姚忘野轻声念出纸条上的字，随手就把它丢到了边上。
　　姚忘野起身拉开窗帘，突然闯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回身拾起腕表戴在左手，随后散漫地走出了卧室。
　　客厅被收拾的干净整洁，茶几上和垃圾桶内的垃圾消失了。
　　姚忘野驻足，发了一会儿呆，回神后抓抓头发，往厨房走去。
　　厨房入门左边的台面上摆着吕渊说的电饭煲，插头没拔，小巧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保温字样。姚忘野伸手按压开关，盖子顺势弹起，一股热气扑到了她脸上。
　　充盈的水汽顺着盖子边缘滴落，落到台面上，啪嗒啪嗒的聚成了一小簇水珠，她愣了会儿，才木木的拿抹布拭去了水珠。她从底下的消毒柜里找到了碗勺，她喝粥喜欢用勺，小时候喝粥她妈一直逼着她用筷子，不过至今也没养成习惯。
　　姚忘野一般没睡好，思维就会钝钝的，总走神、发呆。比如现在，舀一碗粥都花了不少时间。
　　姚忘野把粥摆到了小餐桌上。她走去打开了冰箱的门，里面很空，正中间摆着几瓶饮料，视线搜寻一番，最后终于在侧边的格子找到一颗咸鸭蛋和一颗皮蛋，想了想，拿了鸭蛋。
　　姚忘野想起了昨晚看电影的时候，两人坐的隔了老远，手指却总能莫名其妙的碰到，碰到，缩回，然后又碰到，乐此不疲。
　　姚忘野在间隙回眸看她，吕渊的视线一直专注在电影画面上，仿佛使坏的并不是她。

　　回想起昨晚的谈话，姚忘野感觉自己听了不少八卦，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一样。
　　吕渊的老板是昔日火爆全国的国民级女神童莲音，不过童莲音真正红的时间也就短短两年，因为她在自己演艺事业的巅峰期突然选择了退圈然后就此销声匿迹了。时至今日虚岁不过四十三，主流媒体上却早已看不见她的身影。这些年她手底下的娱乐公司倒是做的有声有色，又多多少少把她的名字带回到大众的视野中。
　　吕渊说她们老板的娱乐公司其实并不太赚钱，真正赚钱的是其投资的一些副产业。
　　童莲音刚退圈那会儿有狗仔爆料说她退圈是去结婚了，也有人说她退圈是因为一个女人，众说纷纭，一直没有定论，至今还是谜。
　　吕渊没有透露她老板退圈的原因，她说，不是不知道，而是这事属于不能透露的秘密，仅此而已。
　　说到童莲音的弟弟关强，姚忘野就开始咬牙切齿了，那真是纯粹的人渣败类，吕渊只简单说了几句，她就能气得脑袋冒烟。
　　吕渊说，喝酒抽烟打架这些小儿科就不用提了，有很多她知道的烂事她也不想提，只说一件。
　　关强高中是在南边的小镇读的，知道为什么给他送去那边吗？因为在那边他家里能给他弄进重点高中，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读上了重点高中，最讽刺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在高三时搞大了同班一个女生的肚子，结果女生退学了，他自己什么事都没有，最后还顺利毕业了。
　　“你能想象他在短短二十七年的人生里犯了多少事，毁了多少人吗？呵，他犯得只要不是恶劣至极的刑事案件，凭着他家里的关系，轻轻松松就能把人捞出来。”吕渊说这话时脸上只有淡漠，似乎对她来说这些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了。
　　吕渊又说了一些关强他妈妈那边的事，早年他们家在南边的县城承包了水电站，靠着电站赚了不少钱，后来他两个舅舅参军入伍，凭着他外公在军政中的关系，铺了路，其中一个到现在都还没退下来，另一个退下来的进了苏城市的交通局，现在成了副局长。
　　吕渊说这二世祖现如今想混娱乐圈，于是又来巴着她们老板，他见都没见过几面的，只是名义上的姐姐。在她们公司挂了名，还没出道就又惹了一堆事情，不久前骚扰了一名女练习生，闹到了警局去，到最后又是和解。老板不放心，让她盯着，这也是为什么那晚吕渊能够出现在那个酒吧的原因。
　　你们老板就这么纵容他，看来你们老板也不是啥好东西，还有你。
　　有原因的，暂时动不了。
　　得了，不用装好人。
　　不过其中有个姚忘野想不明白的地方，吕渊为什么能把她从关强手上带走，这事怎么都说不通，怎么想都觉得这里头都不简单。
　　吕渊笑笑说她打架特别厉害。
　　关强哪管你这些，他会怕这个那他就不是关强了。
　　姚忘野自然不信，她觉得应该是吕渊抓了他什么把柄。
　　吕渊又给姚忘野说，那晚她吃下的东西名字叫S炸弹，是一种强力的锤清剂，无成瘾性，但有个副作用是致幻。
　　对上了。
　　姚忘野问卖这种药违法吗。
　　你说呢，我的宝贝，当然是违法的。
　　姚忘野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好多事情吕渊都知道。
　　就连一些冷门的知识，问了她也能答上来。
　　姚忘野问她学历，问她是不是学识渊博。
　　吕渊谦虚的说她不知道的更多，而且很多都是瞎说的，随便听听就好。
　　学历的话应该比你高。
　　姚忘野跳脚。
　　姚忘野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这些关于老板和老板弟弟的事情，以她经纪人的身份，很多事情远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有些都像是当事人亲口透露的了。
　　吕渊说秘密。
　　姚忘野语塞。
　　姚忘野结束回想，感觉那晚最庆幸的事就是被吕渊带走。
　　就结果上来看，姚忘野没出任何事，还和吕渊产生了交集。
　　然后甚至还能进到吕渊家，像现在这样悠闲的坐在她家的椅子上喝粥。
　　悠闲？等会儿，她今天是不是还要上班来着。
　　坏了！
　　姚忘野赶紧掏出手机，一开屏，跳出五条信息，三条电话，无一例外全是店长的。谁把她手机调静音的，哦，是她自己，那没事了。
　　不对，她迟到这么久，完蛋了。
　　姚忘野给店长打去电话道歉。
　　好在店长以为她是出了什么急事，找了另一个同事替了她的班，让她下次注意，有事提前打电话说。
　　姚忘野忙不迭的应声。觉得他此刻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店长。
　　挂断电话，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店长让她下午回去换班，她还可以再到沙发上去懒一会儿。
　　点开微信点开了吕渊的头像，什么新消息都没有，上一条消息依旧是昨天给她发的黑柴图片，她在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发了一张表情过去。
　　吕渊没理，过了几分钟去看消息还是未读。
　　姚忘野不知道经纪人是干嘛的，所以也想象不出吕渊在忙什么，有多忙，是不是真有这么忙？
　　不会吧？她自语。
　　随即也不再关心，向上滑掉了聊天框，点开了别的社交软件。
　　红点点点开都是广告。或者骚扰信息。
　　不得不说，她社交好像真有点少，与人维系的关系似乎也就停留在能在节假日收到一条群发祝福的那种程度了。
　　姚忘野躺在吕渊家的沙发上比了个耶，打开前置摄像头拍了张自拍，画质有些糊，她并不在意，想了想又重新点开微信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