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边缘》日光笼子

12、十二

　　到了下班的点，雨仍旧没停。江蔓藤换好衣服，刚走出值班室就见门边立着一人。熟悉的身影，外面套着一件透明黄的雨衣，整个人都在淌着水，她脚下那一块地已经全湿了。
　　江蔓藤笑了，眉眼弯弯的说：“等很久了吗？”
　　童莲音见着来人本来有些皱在一块的小脸立马舒展开了，跟着笑了，“刚到，看你一直在写着什么就没打扰了。”
　　“这么乖，我猜猜你刚刚是不是想趁我走出来的时候吓我。”
　　“哪有。”
　　“那你为什么要贴着这边墙壁站。”
　　“拜托站中间影响别人走路的好不好。”
　　“是吗。”江蔓藤抬手捋了捋童莲音的刘海，那里被雨水打湿了大半，都有些粘连在一起。
　　“雨这么大。其实可以不用来接我的。”
　　“那你可以发短信叫我别来的啊。你又没有，你明明就是想要我来的嘛。你明明就很开心。你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都冒光了。”
　　“我是担心你。”
　　童莲音伸出脚，亮了亮她的雨靴:“放心啦，装备齐全。”
　　江蔓藤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童莲音：“擦擦，前面头发全湿了。你先把雨衣脱了放水槽然后到大厅等我。我下去让李伯叫辆出租，等会儿我们坐出租回去。”
　　“好，你快去吧。”童莲音一边摆手，一边胡乱的擦了擦头发。
　　江蔓藤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你带伞了吗？”
　　“带了。”童莲音侧了侧身，亮出了她背后的雨伞。
　　这时江蔓藤才发现她后面还背了个双肩背包，之前都没注意到。这下真是装备齐全了。
　　“里面是什么？”江蔓藤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雨衣，和我这是一对儿，本来是给你带得。现在用不上了。”
　　江蔓藤笑着隔空做了个手势就快步往转角的楼梯走去。只有童莲音知道那是捏她的脸的动作。

　　这是2007年十月的雨夜。
　　车上放的是一首叫做嘿嘿!taxi的歌曲，说不上好听不好听。
　　到家的时候雨终于小到快停了，湿冷的空气里只剩下些许的雨丝。
　　江蔓藤先下的车，她不紧不慢的撑开伞，然后才示意童莲音下来。
　　房子是江蔓藤的父母给她买的，正好一百平，每平五千。原先就她一人住，现在多了个童莲音，只不过童莲音不常住，所以大多时候还是她一人住。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童莲音就抱住了江蔓藤，暧昧的气息在颈间游走，江蔓藤觉得喉咙有些痒。
　　江蔓藤深深嗅了一口，怀里的人有股好闻的奶味儿。
　　“好了，先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嗯”还是不撒手。
　　江蔓藤无奈，只得抱着童莲音慢慢挪到洗手间。
　　童莲音软到和没骨头一样，挂在江蔓藤身上哼哼唧唧的说道：“一起洗吧。”
　　“不行。”
　　童莲音突然在她脖颈用力吸了一口，直到吸出一个红印子才满意的松开她。
　　“不行就不行，哼。”

　　听着哗哗的水声，江蔓藤悄悄从书房拿了烟和烟灰缸走去了阳台。
　　咔哒一声火苗窜起，烟丝着了，江蔓藤抿了一口又马上吐出，然后她就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烟看着它燃烧，闻着烟味，醒着神儿。这可以说是江蔓藤为数不多的怪癖之一，喜欢闻烟味。
　　每当焦虑的时候都会来到阳台点着一支烟，也不抽，光闻着。
　　这事儿童莲音知道。童莲音讨厌烟味，一开始也说过她几次，后面发现她并不是在抽这玩意儿也就没在管了。
　　江蔓藤也听童莲音的话，之后其实很少点了。今天却很反常的点了一根，有很多原因，但都是些琐事，里面也有不能和童莲音分享的事情，她全都积压在心底多少有些苦涩。
　　苦涩到连烟的味道似乎都变了。
　　曾今的她并没有多少烦恼。
　　如今她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是这么的快，二十多载时光也不过是白驹过隙，转眼她就到了众人眼中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家里人总是有意无意的试探，甚至联系各种熟识的人明里暗里给她介绍起因缘来。
　　她妈前两日还打电话说她侄女今年都上小学了。
　　江蔓藤试着回忆了下她这个侄女，侄女名叫吕渊，也不知何故跟着大嫂姓，关于姓氏这点她们全家好像都不怎么在意，似乎姓不姓江都无所谓。最近一次见面都已经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了。
　　侄女是个内向腼腆的小姑娘，文文静静的不怎么爱说话，扎着双马尾，个子小小的，笑容很甜，很可爱，眉眼很像她大哥，有几分古灵精怪，不得不说她还挺喜欢她这个侄女的。

　　“又有烦心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童莲音来到了阳台。
　　“嗯。”江蔓藤也不否认，而是顺势把烟头塞进烟灰缸转了转，掐灭了手里的烟。
　　“我去洗澡了。”
　　“好。”
　　童莲音跟在江蔓藤后面企图一起进卫生间未遂，被啪的一下关门差点砸到鼻子。
　　“小江！”童莲音声调拔得老高，嚎了一嗓子。
　　江蔓藤知道她有些生气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把门开了一道缝。
　　“这还差不多。”
　　黄色的浴霸光芒下，江蔓藤背身默默脱衣服。
　　并没有多少羞耻，她们两人的关系对于这些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了。
　　“你别抱我，等我洗完，不然你又得重新洗。看够了吗。”江蔓藤脱得就剩内衣了，她转过身冲童莲音挑了挑眉，以她对她的了解，她很清楚她想干什么。
　　童莲音不说话，欺身上前，一下给她怼到浴室的玻璃门上，身子抵着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唇。
　　“你别...唔。”
　　话音未落，嘴唇已经被咬住了。
　　“嗯...”
　　两人纠缠在一起，江蔓藤从她的口腔里尝出些薄荷的味道。这人似乎早有预谋。

　　苦涩封闭的心灵被一股甜意破开了一道口子。
　　是呢，此刻她并不是一个人。
　　暂时放下不必要的纠结与烦恼，好好享受独属于二人的时光又有什么不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