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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一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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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片刻等到彻底没了动静,陆允珩和傅也快速回到房间。
两人在一片漆黑中大眼瞪小眼。
陆允珩率先开口:“你的修为……”
“我感受不到任何灵力。”傅也摇摇头。
陆允珩的脸色沉下来,刚刚他还揣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现下彻底落空了。
“原本我以为在古宅内存活五日不难,如今看起来,得万分小心谨慎。”他顿了顿,“随月生所说的有东西要来了,就是那个女人么?”
那个女人,很强。直面那女人时,他有种心惊肉跳毛骨悚然的感觉,不亚于面对通道中的结婴期妖兽。
陆允珩头痛地揉揉太阳穴,“所以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恢复修为。”
“我们两人的灵力在子时同时消失,消失得如此干净彻底,应是被什么东西强制切断了。”
“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这片空间的灵气从根源上全部消失,二是我们自身被限制了感应灵气的能力。”
无论是哪种猜测为真,这都是何等恢弘的手笔。
轻描淡写地让本能纵横四海的元婴修士沦为普通人。
陆允珩沉吟片刻:“不如明日白天远离古宅,看看在其他地方是否依旧如此。”
之所以选择白天,是因夜晚的竹林显然有危险。
傅也赞同地点头。
陆允珩接着说:“目前的好消息是,我们验证了竹笺【六】的真假;并且,那女人没有眼睛,她或许看不见我们,也或许是她发现了我们,但暂且没有敌意。”
“如果竹笺【六】是怀揣恶意的,则说明烛光会引起她的攻击,或者是房间四角点上的蜡烛触动了某种东西……”
“她应是对‘光’非常敏感。”傅也说。
“熄灭房间中的蜡烛后,唯一的光只有窗外的月光,于是她靠近了窗户……”
话音还未落下,两人相视一眼,同时闭紧了嘴。
环佩叮当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走廊中近近远远地回荡开来。
那个女人又回来了。
索性脚步声没有停留,径直往通向一楼的楼梯口走去。
所有动静消失后,陆允珩压低声音朝傅也道:“那傅兄,我先回房间了,明早见。”
他总觉得现在不是“秉烛夜谈”的好时机。
谁知道那女人又会什么时候突然出现。
“等等。”傅也说。
“嗯?”陆允珩止住脚步。
“现在失去了灵气,你留下,我们一起,好有个照应。”傅也慢吞吞地说,不自觉地攥了攥怀中白剑。
陆允珩看着黑暗中傅也的眼睛,他突然有种感觉,傅也或许也是那样的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面对什么,只要手里握着武器,就既不会害怕也不会退缩。
“好啊。”
陆允珩回答。
他没有理由拒绝,毕竟失去无缺剑后现在手无寸铁,他只是微微有些疑惑,傅也这般体贴、全心全意对待朋友……顶多是思维古怪了些、剑气凌厉了些,何至于如此遭人憎恶呢?
没能思考个所以然来,他的走神被打断了,傅也起身走到房门口,盘腿坐下,开始老僧入定。
陆允珩连忙道:“我来守夜吧。”
傅也眼睛都没睁开,“不必。”
陆允珩:“……”
呃,虽然做的是好人好事,但嘴巴和脾气都硬得像块铁,也算一个很大的缺点吧。
幸而这一晚上再无波澜。
天刚蒙蒙亮,陆允珩和傅也离开房间。
两人在竹林中奔走,一路笔直向前,再以古宅为圆点绕圈,被包裹在无边无尽的青竹中聆听海一般的浪潮声……却仍旧感知不到任何灵力。
陆允珩并不惊讶这个结果,“先去看看坟地吧。”
他还记挂着李林玉的真假与生死。
意外的是,回到昨晚的地方,偌大的坟冢园竟不见了。
风吹林动,只余绿竹沙沙作响。
“古宅西南方,大概百丈距离。”陆允珩低头沉思。“坟冢的地点我应该不会记错。”
那么可能是时间出问题了。
陆允珩拍拍手,“回去吧,亥时再来。”
傅也没有多问什么,两人回到古宅时,天已大亮,尚且相隔一段距离,陆允珩看到所有人都聚在大堂中。
一共六人,就连那个消失了一个晚上的女人也站在人墙最后,只露出半张瘦小的脸蛋。
“我师妹死了。”
“那个女人杀了她!”
堂中有人在怒吼。
大堂中央,一个苍白的人仰面躺在男人铺在地砖上的布衣道袍里,眼眶中空空荡荡,唯独长长的睫毛屈婉地指向房梁。
除了形状完整的头颅,其余部分似乎都是不完整的,血/肉与衣衫混融交杂,原本丰满的身躯也奇异地瘪了下来,或许是血流干了。
“我失去修为,怎样替我师妹报仇?”男人的吼叫变成了带着丝缕颤音的悲愤、或者说恐惧。
“嗤。”有人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轻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脸上时,随月生轻飘飘地说:“所以呢?就算你恢复了灵气,你打得过那个女人么?”
这里的人,除了傅也和随月生是元婴期,陆允珩是结丹期,剩余的全部是筑基期。
在陆允珩看来,就算七个人一起上,也可能被那女人一招秒杀。
元婴期往上,段位的差距愈有如天堑难以逾越。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僵硬,连同看着随月生的目光都格外怨毒,不再有人说话,随月生上前一步蹲在尸/体旁边,仔细检查她的伤口。
“你们回来了?”他一边问道。“可否有什么发现?”
显然是指刚进门的陆允珩和傅也。
陆允珩摊手:“我们想去找恢复灵气的契机,但没有任何进展。”
“话说。”他转头问那个男人,“昨晚你师妹的屋子点着蜡烛么?”
“蜡烛?”男人点头,“对,是蜡烛没错了。昨晚那女人进了师妹的屋子,先熄灭蜡烛,再杀了我师妹。”
“我就在隔壁,看得一清二楚,那个长发女人的影子投映在纸窗上,烛光熄灭后,我师妹连叫声都没有发出……”
“怎么?因为子时后突然失去修为,所以你甚至不敢去救她?”随月生插嘴。
男人眼睛涨得通红,他死死盯着那张玄铁面具,仿佛那下面藏着极尽戏弄的面孔。
若在四个时辰前,随月生还是高高在上的元婴修士,碾死他这个筑基修士应如蚂蚁般轻巧。
但现在,他们同样都是普通人……
陆允珩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打扰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师妹尸/体的?”
男人偏头去看陆允珩,“今天早上,天亮之后。”
陆允珩略一颔首,“节哀。”
倒也真是……过于谨慎了,直直等到天亮后才出门。
“走吧。”他回过头小声对傅也说。
两人径直走到偏厅里去,傅也抢在陆允珩说话前开口:“你是想趁他们在大堂齐聚时搜查这座古宅么?”
如果能将这方小天地粗略划为两块,既然竹林中暂时没有线索,那么剩下的就是他们脚下的大宅了。
“你说的没错。”陆允珩含笑拍了拍傅也的肩膀,傅也条件反射地想躲开,但他忍住了,钉得像块木头。
陆允珩:“你一二层?我三四层?”
傅也:“好。”他转头就走。
陆允珩首先去了那位被害的师妹房间。
房间里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凌乱的陈设、四处喷溅的血液、以及未烧完的蜡烛……
陆允珩在房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于是又走进被害人隔壁的师兄的房间。
第一眼,陆允珩的目光就聚焦在床案边的蜡烛上。
红烛只剩半截拇指的长度,融化的蜡油滴落在铜盘中,堆叠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圆。
——从量上看,这只蜡烛燃烧的时间,绝称不上短。甚至于,它比师妹房间中所剩的蜡烛,还要短不少。
陆允珩蹙起眉,他走出房间,来到走廊内。
从连接二三层唯一的楼梯上来后,女人第一间路过的房间,应是更靠近走廊尽头的师兄的房间。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一间亮着的房间视而不见,径直走向了师妹的房间。
不过现在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那女人上到三楼时,师兄房间中的蜡烛是亮着的,陆允珩姑且将这个疑点置于脑后,他来到古宅的顶层,也就是第四层。
但他并没有找到随月生的房间。
因为所有房间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久后,陆允珩和傅也碰头。
“尸体。”傅也道。
“她的尸体很奇怪。她身体上的所有伤口,像是被野兽撕咬的痕迹。”
陆允珩随即跟他交流了师妹师兄房间的异常。
“并且,若说是那女人在三楼杀过人,就只能是昨晚我们目送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那段时间里。”
“以那女人的实力,对我们这些失去灵力的修士可谓是碾压,师妹房间里为何又留下那么多挣扎的痕迹?”
傅也看了他一眼,“你怀疑不是那女人杀的人?”
陆允珩耸耸肩,“我不知道,现在信息量太少了。”
傅也:“那就等今晚,那女人一定会再次出现,留下更多痕迹。”
陆允珩赞同地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