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抛弃大庆国第一煞星后他黑化了》壹亿

10、无眼女鬼

　　……更准确的说，那是一双黑狗的眼睛。
　　一人一狗，就这么诡异地面面相觑了十秒。

　　作为一只狗，它的体型委实大了点儿，安安静静趴在地上，像一匹温顺的狼，望向陆允珩的眼神里流露出无辜之色。

　　陆允珩揉揉太阳穴，这短短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儿太多，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汪！”那黑狗叫了一声。
　　陆允珩不明所以。

　　“你想说什么？”他尝试与之交流，并将手中燃烧的红香往前递出。
　　黑狗凑上来嗅了嗅，似没有闻到香气，又朝陆允珩“汪”了一声，神态颇有些不解。

　　确定黑狗并非邪祟后，陆允珩熄灭红香，这东西用一点少一点，还是节省一些为好。

　　似乎觉察到陆允珩对它的态度依旧警惕，黑狗再次“汪”了一声，扭头走了。
　　没有走进坟冢堆，而是走进相反方向的竹林。

　　陆允珩一动不动地目送它离开。
　　那条黑狗身上存在筑基期的灵气波动，只是他一时搞不清它的路数、也不知是敌是友，所以没有贸然行动。

　　小插曲过后，最要紧的还是“李林玉”的坟冢。
　　陆允珩面色难看地站在石碑前，心中思索着一切可能。

　　李林玉是他下山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他也不想李林玉就此“死/亡”。
　　往最好的结果考虑，或许这是假李林玉的坟墓呢？他需要找个机会验证他的身份。

　　已经快到子时了，陆允珩有惊无险地回到古宅，此时大堂已空无一人，他径直上了二楼，敲响傅也房间的门。
　　隔着纸幕，他看到屋内的朦胧烛光。

　　很快，傅也打开房门。
　　“傅兄……”陆允珩走进屋，将林中所见所闻告诉傅也，傅也听后，淡淡道：“好办，明天去挖坟吧。”
　　“挖坟？”陆允珩一惊。

　　傅也的语气依旧很平淡：“是。找到他的尸/体，把骨头敲碎，如果不是真的李林玉，他的骨髓会有紫色晶状物。”
　　陆允珩：“……”

　　呃。
　　他身上的骨头忽然有些疼，也不知傅也究竟对“假陆允珩”做了些什么。
　　但平心而论，这个法子确实简单有效。

　　“下次带我一起。”
　　傅也突然打断了陆允珩的走神。
　　陆允珩眨眨眼：“什么？”
　　傅也抿了抿唇，“下次你去这些地方，带我一起。”

　　陆允珩独来独往惯了，搜查古宅后方的竹林前，他脑袋里压根儿没有叫上傅也一起的选项。
　　现在看来，带上傅也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他的思路更为清奇。
　　说不定当场就能把坟给刨了，省得现在心神不宁。

　　陆允珩应了声好，又道：“马上到子时了，走吧。”
　　傅也已经在他的房间四角点上了蜡烛。

　　两人无声无息地来到走廊上。
　　从沿着楼梯走上去的视角看，走廊左侧有四个房间，右侧是数扇或敞开或紧闭的窗户，外面正对着古宅大门。此时银白的月光在木质走道上投下菱格窗框的痕迹、以及婆娑竹影，所有的一切都微微倾斜着。

　　陆允珩推开窗户，夜风涌进来，在空荡而寂静的通道里游走。

　　傅也在他身后开口道：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大家各自选择了住所。”
　　“包括你我在内，二楼住了五个人。”
　　“你的朋友住在我隔壁。”
　　“最后到的一男一女住在转角那侧。”
　　“随月生住在三楼。”
　　“还有一名女子，下午离开古宅后，往竹林方向去了，再也没人见过她。”

　　陆允珩回头诧异地看了傅也一眼。
　　委实是因傅也长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面孔，目中无物，仿佛一切事情都不值得挂心。
　　却没想到他暗中留意到了这些细节。

　　陆允珩凑到傅也耳朵边压低声音道：“在没有严明李林玉的身份前，一定小心。”
　　傅也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陆允珩继续说：“毕竟按照那元婴的说法，假李林玉对我们都有杀心。”

　　“我知道了。”傅也这句话说得极快，声音含含糊糊的，陆允珩疑惑地“啊”了一声，脑袋微微后撤上扬。
　　傅也低头时只看见一双明澈的眼睛，明亮却不刺眼，好似水面微漾着反射月光。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子时到来了。

　　在这一瞬间，陆允珩只感觉身体猛得一沉，像是突然被塞进严严实实的口袋里，与天地灵气彻底隔绝开来。
　　这种感觉太过强烈不安，以至于恍惚间产生了错觉，好像时光倒流，退回至师父捡到他之前，他还是个没有半点力量、连剑都提不起的三岁孩童。

　　陆允珩立即尝试调动灵气，打出一个最简单的禁制。
　　意料之中地失败了。
　　他望向傅也，傅也对他摇了摇头。

　　陆允珩立即明白了傅也的意思，傅也同样莫名其妙失去了全部灵气——换句话说，他两人此时此刻已不再是结丹境剑修，而仅仅是有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
　　更要命的是，走廊尽头的黑暗深处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似乎有人正从踏着老旧的木质楼梯，慢悠悠地拾阶而上。

　　陆允珩环视一圈，“走，到外面去。”
　　傅也起初还不知道他所说的“外面”是什么意思，后看陆允珩翻出窗外，双脚踩在瓦檐上，便跟着照做。
　　两人就这么弯腰躲在窗墙外，默默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

　　似乎是个女子，行走间还有环佩叮当的声音，那声音终于抵达二楼，漫长的寂静后，又传来推门的嘎吱声。
　　陆允珩没忍住探头偷瞄了一眼，只看见白色裙裾的一角飘入傅也房间中。
　　透过薄薄的纸窗，烛光投影出一位女人的剪影。

　　那近乎是一个完美的侧脸，下颚尖尖的、鼻梁秀气而挺拔，及膝的长发如瀑布般漫散来开。
　　进入房间后她似乎愣住了。
　　因为四角烛火映得满屋明亮，却不见人影。

　　女人恼怒地隔空挥手，烛火陡然熄灭。
　　陆允珩心头微跳，连忙缩回脑袋。

　　现在的情况更明了了，女人越过陆允珩所住的第一间房，径直走进傅也的房间，应是被烛光所吸引。
　　索性李林玉不知是听信了随月生的劝告，亦或者碰巧没有点燃蜡烛，他所在的第三间房也一片漆黑。

　　脚步声再次响起，陆允珩屏住呼吸。

　　余光中他扫到身旁的傅也，夜风将他高束的发髻吹得有些凌乱，傅也单手抱着白剑，他刚刚翻出窗的时候就把背后负着的剑取下来了，许是避免剑身与墙体或瓦片撞击发出声音。

　　而陆允珩的无缺剑早已回到丹田温养，现下失去灵力，想取取不出来，甚至连储物袋也打不开，真真可谓是手无寸铁了。
　　想到这里陆允珩有些发愁，这时身旁的傅也无声无息地竖起食指，凑到嘴间。
　　一个沉默的“嘘”？

　　陆允珩突然感到头顶有些发痒，好似春天走在柳树下被柳梢拂过，他不由抬眼往上看，铺天盖地的黑影笼罩了他。
　　那是垂直而落的、漫散如瀑布的长发。

　　没有尖叫，没有夺路而逃，陆允珩甚至没有眨眼，他只是将呼吸放得更平缓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白衣女人已走到窗前，黑发被风吹着飘出窗外，从这个角度女人势必已经发现了他，但女人一动不动，似乎在欣赏月光下的竹林。

　　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于是陆允珩大着胆子又抬头仔细看了一眼，看清女人被月光映得素白的脸……脸颊上有两行刺目的血泪，再往上，眼眶空空荡荡的，里面血/肉/模糊。
　　陆允珩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视而不见”了，他无声无息的拍了拍一旁傅也的肩膀。
　　带着些安抚性质的。

　　自傅也朝他“嘘”了一下后，左手便一直死死抓着剑柄，浑身紧绷，活像一只炸毛的猫。

　　半炷香的时间后，女人转身离开，穿过走廊，似乎往三楼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