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九霄》风起沉舟

3、旧情人的爱与恨

　　从此以后，凤霄开始了易容，或者用锅烟灰泥巴抹了自己的脸，为了做得逼真，她常年都在脸上抹两条褐色的黏糊糊的不明液体。
　　抹在江缥缈划伤的部位，掩盖她的脸已经恢复的事实。
　　凤霄的脸“烂”了后，江缥缈再也不关注她了，不过，好景不长，过了一年，江缥缈还想杀了她，估计是怕她以后报复自己，给凤霄的饮水里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长期饮用，就会五脏枯竭衰亡。
　　凤霄在惊鸿门没有朋友，没有靠山，只有那个老实巴交，说话都结结巴巴并且胆小如鼠的刘投会关心她几句。
　　凤霄知道这件事，还是那个黑影人告诉她的，每个月十五日，他都会如约出现，无论天晴下雨，都会从那片溪水中浮起来。
　　每次都会给凤霄把脉，试试她一个月的功力进展，所以查到了异常，拿出了一瓶散粉给凤霄，叫她每晚服用一次。
　　因此，凤霄长期未中毒。也没有对谁提一句，就像不知道此事。江缥缈一边惊讶，一边也觉得她可能不知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了半年后，江缥缈又坐不住了，寻找机会，在凤霄洗完马厩回屋途中，躲在树林中，打算暗杀凤霄，凤霄不动声色，其实这个时候，她的武功已经在江缥缈之上，已察觉到有人藏身在树林里。
　　果然，江缥缈的唐门暗器飞出来，直取凤霄喉咙，就被横空出现的一道人影卷走。
　　人影落地，月光下，一个身影长身卓立，长得不算是特别英俊潇洒，只能是中上之姿，浅黄长衫在月光中，闪烁着轻微的粼光，一顶白色高帽戴在头上，两条丝带从额头两边滑落，脸色严肃，一看就知道不苟言笑。
　　说起来，他长得并不是多么惊才绝艳，只能是看得过去，凤霄还是觉得有些晃神。
　　这位是去了天山养病的许清溪，凌云峰的新峰主，阔别近五年，容貌有些许改变，脸色比以前黑了一些，可能是大病后遗症。
　　好在一条命是捡回来了，而且还回到了惊鸿门。
　　许清溪对着脏兮兮的一身臭味满脸污垢不成样子的凤霄点点头，然后才问道：“为何是你在打扫马厩？”
　　许清溪面色沉稳，即无悲也无喜，神色严肃，半年都没有年轻人的活力。
　　凤霄今年快十七岁，许清溪比她年长六岁，也才二十三岁，本来年纪轻轻，却给人一种像是前辈的差异感。
　　凤霄支支吾吾道：“我资质差，练不好武功”
　　许清溪甩下一句：“回去休息，明天起，你就不必再去打扫马厩了。”
　　许清溪回来了，代替峰主主事的柳千寒重新退居二线，回归到长老阁的位置去。
　　第二天，许清溪就下发了命令，一共三条。
　　第一条：凌云峰不准内斗，不准私下对同门不利，若发现一次，揪出来就直接处死。
　　江缥缈暗暗冒了一身冷汗，哪怕许清溪没有说她，她做了亏心事，心里战战兢兢。
　　第二条：凌云峰的弟子，必须全员练武，每日辰时中刻，准时在演武场集合，一个都不能少，有事得提前禀报。
　　凤霄要去练武了，打扫马厩的事就不再参与。
　　第三条：凌云峰六十一个女弟子，由凤霄带队，三百七十一个男弟子，由郑荣、贺严、吴瑾瑜带队。
　　江缥缈和卫轻衣对视一眼，都有点莫名其妙。
　　惊鸿门最出色的两位女弟子，就是江缥缈和卫轻衣。
　　惊鸿门有一峰，颜玉峰，全是女弟子，但是论武功修为，却无一人比得上凌云峰的江缥缈和卫轻衣，按理说，队长当在她们两人之间二选一。却不料，居然选了惊鸿门的笑话女来当，实在出乎所有人预料。
　　若说许清溪重色轻才这也说不过去。
　　凤霄开始两年，还有点秀丽出众的苗头，不过这两年又长残了，而且脏得像个叫花子，一身臭味人人嫌弃。
　　论美貌，惊鸿门的江缥缈可是惊鸿门教花，长得国色天香，许清溪不选才貌双全的江缥缈，却选这个打扫马厩整天和粪便打交道的废材女，简直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不过，峰主的指令已下，许清溪虽然年轻，但是武力值很高，如今归来，气质风度都像前辈大叔，而且越加威严，门下众人敢怒不敢言，就这么定了下来。
　　凤霄对许清溪感恩戴德，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好好的练习惊鸿门的武功。
　　可是天不遂人愿，她真的练不好武功，光是练丹田真气，她都不行，比她才大七岁的江缥缈已经是武林中有声名的女高手。
　　卫轻衣才比自己大四岁，当时也才二十一岁，已经在门中单挑过许多厉害人物，下山历练去了。
　　就是资质最普通的女弟子，都在练招式，只有她，连最基本的真气都还没练出来。
　　凤霄欲哭无泪，我是天生废材，扶不起的阿斗。
　　可是为什么，我那位黑衣师父教我的武功，我就能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呢？
　　静谧的夜，凤霄辗转反侧，思索着原因，不过，她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夜深人静的时候，凤霄会偷偷试试自己的成就。黑衣师父教的招式，都不需刀剑武器辅助。
　　按照那位没有透露名字的师父的武功路数，她提真气很通畅，一气呵成，随心所欲，隔几丈拍死一只游鱼轻而易举；一掌劈菜刀，菜刀应声断裂成数片；她隔空一掌，可以同时震断几颗大树。
　　但是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这些武功，她必须把外门师父教的武功隐藏起来。
　　但是用惊鸿门本门武功，她连真气都提不起。更别说隔空催金断木。
　　凌云峰出现了非常无奈且打脸的一幕，女队队长是废材，大家怨声载道，极为不满，许清溪迫于她实在扶不上墙，无奈之下，只能撤了她的队长职位。
　　提了卫轻衣做队长。
　　还是绕开了江缥缈，江缥缈有点怀疑，自己下暗手暴露了痕迹，被峰主知道了。
　　江缥缈强烈的嫉妒心升起，可是又打不过许清溪，她思前想后，灵光一闪，为什么要和峰主对着干呢，不如取悦他呀，就算当不了队长，起码多少，也能套出峰主为何年纪轻轻有这么高的修为的秘密。如果能成为峰主的女友，自己是不是就能得到他的武功心法，修为更上一层楼，直接冲上江湖十大女高手榜呢？
　　以后的日子，凤霄就经常目睹江师姐给峰主送吃送喝的场景，还亲手给峰主织衣服纳鞋子，凤霄觉得自己吃醋了。
　　她靠在墙上，为自己的小心思感到羞愧，我就是个废物，何德何能喜欢峰主，江缥缈和许峰主，才是天造地设。
　　凤霄不断的这样给自己洗脑，每天站在队伍最后面跟着练功，虽然练得奇差，不过许清溪不准缺席，只能硬着头皮去。
　　每次看到许清溪，凤霄都会心里暗暗悸动，有种少女怀春的小心思。
　　直到她十八岁生日那天，这生日是捡到他的晏恒长老推算后给她定的。
　　正直元宵节，凤霄已经习惯了没有人给自己过生日，她也没有告诉谁自己的生日是哪天。
　　完全没料到，她在凌云峰的小厨房给自己准备几个喜欢的菜的时候，峰主大人来了，一身浅蓝长衫，玉冠束发，没有再戴他经常戴的白色帽子，显得多了几分儒雅潇洒。
　　凤霄心如鹿撞，手里的盘子“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脸立刻红成了苹果，她易了容，五官修饰过，皮肤微微加黑，但是还是因为红透了，黑皮肤都遮不住。
　　许清溪淡淡道：“你今天生辰，带你下山去吃饭”
　　幸福来得太突然，凤霄觉得自己被幸运之神砸中了，恍然了片刻，想起今天正月十五，要去后山练功，她的师父今天会来，凤霄还是强忍着遗憾拒绝。
　　这种拒绝，真的需要莫大的勇气。
　　子时，她准时出现在了洗髓溪边，水里冒出一个虚幻缥缈的声音：“你今天心事重重，不宜练武，去吧，该你的命中劫，你逃不掉。”
　　然后声音消失了，她的师父没有出现。
　　凤霄在月色下站了许久，推都已经推了，现在已是子夜，不可能再去告诉峰主，自己想和他出去吃饭，而且，这个时候了，出去喝西北风吗？
　　凤霄苦笑，默默的一个人回屋。
　　推开自己的房门，凤霄惊住了，一屋子的五彩缤纷，鲜花和气球布置了一圈又一圈，满目琳琅，芬芳馥郁，一颗夜明珠放在花丛中，散发着温柔不刺目的亮光，把整间屋子照耀得格外烨丽。
　　凤霄呆了半响，能有谁，给自己惊喜？十八年来，一次都没有。
　　凤霄还有点不敢相信，使劲揉揉眼睛，再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痛，痛得差点叫起来，原来这不是梦境，这是真的。
　　“凤霄，生辰快乐。”许清溪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凤霄一个激灵，直接吓得失足跌进了花海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心里扑通扑通直如鹿撞，撞到她的神志理智轰然坍塌。
　　站在惊鸿门十丈高墙下的凤霄，想起许多五年前的往事，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缓缓勾起，带出一个让群芳失色的惊艳笑容。
　　默默的握紧了衣袖里的短刃：“许清溪，我要杀了你。”
　　巡逻的惊鸿门弟子看到门口的凤霄，吓得大惊失色，一些在失声惊呼：“妖女回来了！”，一些连滚带爬：“快！快去禀报！”
　　胆色大的拔出刀剑，齐齐两排，看着凤霄这个绝色大美人。
　　凤霄冷笑：“你们拦不住我，不想死的就滚，想死的，不如自行了断，本宫下手，可没有全尸。”
　　半年前，凤霄在惊鸿门的刑罚台，被断了手脚筋，修得不多的一点惊鸿门武功被全部废黜，她的挂名师父，她的见不得光的爱人，许清溪，亲手断了她的七经八脉，碎了她的丹田真气，让她几乎气绝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