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天荒地老》逝川与逝水

4、封存的潘多拉

　　星期天的下午，晴悦懒懒地窝在自己的小单间里看电影，影片的名字叫《漫长的婚约》，讲得是一战时期一个女孩苦苦等候参军的未婚夫回来履行婚约，然而等来的不是他的荣归而是一纸带来他死讯的前线信息，女孩不相信未婚夫的死亡，拖着残疾的身躯踏上了漫漫的寻夫之路。故事中感情细腻绵长，里面的女主角是晴悦很喜欢的法国女演员之一，她喜欢她演的《天使爱美丽》，那个纯粹而亲切的笑容极具感染力，仿佛能点燃人内心深处的美好和快乐。
　　看着她的笑容晴悦陷入了沉思，她再次想起那段纯真岁月，如果她也有女孩的那份坚定和勇敢事情可能会朝另一个方向发展，也许她能守护好彼此的感情，能等来漫漫艰辛后的甘甜，她也不会错失曾经那么那么喜欢的高原。
　　晴悦苦笑，那个时侯太骄傲太敏感太脆弱，以致于那么细心的自己竟然看不出高原拙劣的演技和真实的悲伤。
　　可是，如果永远是如果，正如过去永远是过去，无法重来也无从弥补。
　　手机响起打断了晴悦的思绪，电话里的声音稍显急切：“你好，请问是沈小姐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邹海”他显然不够自信：“就是星期五在西餐厅碰面的邹海”
　　晴悦很想来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不过介于礼貌她还是客气地说了声你好。
　　邹海按捺不住切入正题：“请问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对不起，我今晚有点事”
　　“那明天晚上呢？”邹海急急问道。
　　“明天说不好”晴悦敷衍他：“不如这样等我有空了给你电话”
　　邹海的声音冷了下去，说了声好的便挂了电话，下一秒他也许正拨打另一个相亲对象的电话号码询问对方是不是愿意陪一个可怜的单身汉吃顿晚餐，晴悦想到这里心里便安慰了许多，毕竟她的拒绝对于他来说还是不具有杀伤力的。
　　新的一周开始忙碌了一上午，午餐时间晴悦逮着辛勤问起她星期六相亲的状况，辛勤抿了抿唇，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一般般，长得一般般，个子一般般，性格一般般”
　　晴悦宽慰她：“别挑三拣四的了，现在富二代都被女明星追走了，家境好点的也在大学被钓走了，含金疙瘩出生的在娘胎里就被预定了，剩下能看顺眼的都屈指可数了，不是歪瓜裂枣你就将就一下呗。”
　　“说得好听，你怎么不将就呢，可别告诉我你在等那个海归回心转意”辛勤心直口快。
　　“胡说什么呢，我跟他早什么都不是了，做朋友都不可能了”晴悦有些恼了，虽然对苏睿旸说不上恨，但不怎么待见是肯定的，毕竟是他负了她，而且是相当绝情地辜负了她。
　　“生气啦”辛勤真讨厌自己嘴欠，说话不经过大脑的毛病怎么都难克服干净：“要不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好的让那小子羡慕嫉妒恨去”
　　晴悦扑哧一笑：“你这是讨好我还是惩罚我啊”
　　“对了”一听惩罚辛勤陡然想起来：“你知道吗关秦的秘书辞职了”
　　销售部总监关秦是公司的风云人物，他从一名普通的业务员做起到今天统领公司五大销售区域，曾多次带领公司走出低谷，让这个原注册资本仅五百万的小公司一跃成为该城贸易行业的后起之秀。他的成绩在猎头公司有着详细的备案，同行竞争对手也多次对他抛出橄榄枝，公司为了留住这位元老功臣也是花了大代价的，两年前他成功晋升为董事会成员，成为五大股东之一。在这么一个优秀的领导身边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和责任谁都想象得到，所以他的秘书一直都是同事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听说你们销售部和公关部的美女都打破头了”辛勤窃笑：“这哪是竞选秘书啊，不知道还以为竞选媳妇呢”
　　“关秦还没找呢，打算做钻石王老五啊？”晴悦讶道。
　　“什么叫打算啊，人家就是好不好”辛勤凑到晴悦的耳边：“不过关于他的私生活保密工作倒是做得够到位的，曾有届秘书就是因为泄密被他炒掉的”
　　晴悦想关秦的确是个生活很严谨的人。
　　下午刚一上班姚经理就把她叫到办公室，通知她一个十分震惊的消息，那就是公司选定了三个候选人做关秦的秘书，而她沈晴悦就是其中之一。
　　晴悦愣得说不出话来，姚经理略带轻蔑的眼神扫过她：“高兴坏了吧”
　　晴悦心里咯噔一下，这短短一句话怎么闻出重重的酸味来，她淡淡一笑：“谢谢姚经理的栽培”。
　　姚经理的脸上浮出浅浅笑意：“心里明白就好，你做我的助理也有些日子了，工作能力还是有一些的，趁着年轻的时候应该寻求更好的发展，现在就是个很好的契机，关总的秘书上个星期辞职了，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代替，我推荐你去，你看怎么样？”
　　晴悦有些犹豫：“我怕自己胜任不了”
　　“我选中的人不会有错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姚经理挑眉看她：“将来在关总身边做得好我还得沾点你的光呢”
　　晴悦笑了笑答道：“谢谢经理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姚经理点点头：“你确实得加把劲，公关部的于秘书和B区的文助理可都不是泛泛之辈”
　　这点晴悦非常清楚，公关部的于秘书是公司首屈一指的大美女，销售部B区文助理名校毕业在公司任职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他们哪个的优点亮出来都足够让晴悦出局，可能正是有这份意识，她反倒觉得轻松起来，尽人事听天命吧。
　　三人齐溜溜一排站在关秦面前的时候晴悦恐怕是最放松的一个，于秘书眼中的势在必得和文助理的胸有成竹显出对抗局势，她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华丽丽的陪衬，姚经理举荐她只不过是碰碰运气而已。
　　关秦坐在真皮软椅上，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看向三人，提了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要当好一个秘书最重要的一项能力是什么？”
　　于秘书答：“审时度势”
　　文助理答：“精益求精”
　　轮到晴悦回答，午餐时间和辛勤的谈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她微笑道：“诚实忠诚”
　　关秦点点头：“先回办公室吧”
　　三天后人事部的正式任命通知下来了，晴悦胜出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辛勤把消息带给她时羡慕地说道：“这等好事砸你头上乐疯了吧”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憷”晴悦面带忧色。
　　“发什么憷啊，关秦是个男人又不是恶狼，听闻他虽然对下属严格得近乎苛刻，可是他们得到的福利在公司也是首屈一指的，看看他们拿到的年终奖，这充分说明他是个赏罚分明的上司，干得好就拿得多公平得很”辛勤啧了一声：“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现在全公司上上下下疯传你才是最具投资价值的黑马”
　　“少编排我”晴悦的笑容转瞬即逝，那个优秀得近乎传奇的人物马上就要成为他的顶头上司了，做他的秘书不仅需要充足的智慧，充分的细致，还需要充沛的体力，她决定晚上去馆子店打包一份红烧鱼，好好补补她的笨脑子。
　　进办公室的时候关秦正端着一杯咖啡皱着眉看着窗外的繁华，晴悦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更加紧张，强自镇定了一下挤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关总”
　　关秦这才回过头来看她，眼睛里深邃的冷意丝毫没有因为脸上的笑容而减退，他轻轻说了一声：“你好，沈小姐”
　　“关总别客气，以后还是叫我小沈吧，天天在一起共事老是小姐小姐地叫怪别扭的”晴悦呵呵笑道。
　　关秦点点头，开始训导：“我这个人的做事风格相信你也有所耳闻，我不希望我的属下在办公室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不希望我布置好的工作在规定的时间内得不到应有的结果，不希望因为某个人的不谨慎导致工作失误从而影响大局。”
　　晴悦愣愣地看着他，恍然发觉他盯着自己时忙垂下头来，关秦坐了下来泰然地看着她：“现在你是我的秘书，我对你的要求会更加严格，除去基本的工作能力我还要强调三点”
　　晴悦忙掏出笔记本做好记录，关秦左手摩挲着钢笔，说道：“谨慎、细心…”他停顿了一下，深邃的目光锁定晴悦：“忠诚”
　　晴悦心里暗爽，看来押宝还是押对了，那四个字的确是投其所好。
　　成为一个销售区经理助理到总监秘书不是从一个办公司搬到另一个办公室这么简单，也不是从一个档位的工资到另一个档位的工资这么简单，晴悦决定好好珍惜这次上天给她的眷顾，既然感情生活一片空白，那么就将有限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中去好了，起码还有金钱的回报聊以慰藉，不像她的感情总是收支严重不平衡。
　　经过一个星期的磨合，和上任秘书完成了交接晴悦开始正式上岗。为了克服粗心大意的坏毛病晴悦决定好好研究“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古话，每周将关秦的日程列个详细目录，下班前将关秦第二天的工作安排在笔记本上记录得清清楚楚，然后时时刻刻不忘拿着笔记本以备他临时抽查，手机的备忘录里存得满满的都是会议安排、会客见面、飞机行程等内容，她还得细细揣摩关秦的兴趣爱好脾气秉性，比如关秦是个目的性很明确的人，他一般不会留太多时间让她汇报工作，他要听的就是列明的条目和得到的结果，他喜欢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冗长的一段句子到了他这里就成了123，条理清晰。看到他这么高效率地工作晴悦觉得自己越来越佩服他，到了近乎崇拜的程度。
　　结束了一个星期忙碌的工作，星期五晚上辛勤约晴悦去泡吧，晴悦苦苦求饶道：“你放了我吧这个星期我都快累垮了，骨头架子都散了让我回去好好补补”
　　辛勤也不好再勉强，两人还说笑了几句就各自散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