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上》原淡

10、第十章

　　深秋了，夜深了，寒意深重，却比不上心灰意冷。她的心，也已经冰冷到了极点。她不想再接受任何有温暖的人了，她怕，怕自己再害了别人。陆染是她唯一的朋友，最好的那种。能够好到哪里，那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因为点点滴滴，事无巨细。会在生病时帮你请假照顾你，会接受你的小脾气、小性子。在你不开心时，永远在你的身边。知道你的一切喜好，和你所厌恶的。
　　江衍心想，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对待感情也总是让它且行且看。感情之事，从来都是复杂的。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来信人的名称。
　　是一个陌生人，但也并不完全陌生，不过也不熟识。江衍见过他，是在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时候。
　　江衍擦试着头发，点了验证通过。当看到程铭发来的那一条消息时，手机从她的手中陡然滑落，掉落在了地上。
　　陈欣被突然的响声吓到了，将视线移到了江衍的方向。
　　江衍笑了笑，弯腰捡起掉落的手机，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看了很久才回复。
　　江衍：可是我不喜欢你。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复的如此坚决，不带丝毫的犹豫。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心早已经装满了另一个人了，连她自己也是才知道的。
　　她做到了将感情随波逐流，她也终于将自己一直纠结在心的问题弄明白了。说来很荒唐，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置顶的联系人那里早已是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没有留下，自己也什么都留不住。唯一的，也只有那本已经有些泛黄的小熊笔记本了。
　　“叮咚——”
　　橘子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江衍看着这条信息，心跳都漏了半拍，拇指鬼使神差地点了通过。
　　橘子：虽然我们两人只见过几面，但是，你挺合我眼缘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朋友呀。
　　江衍将这短短的几句话逐字逐句地读了很多遍。
　　陆蓝桉的微信界面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她的拇指不停地捏着食指，两眼始终盯着屏幕。
　　江衍：为什么？
　　橘子：不知道。觉得很有缘，然后就想加了。
　　江衍很快又收到了一条消息：如果让你感到不适了，那我选择退出。
　　她始终没有回复，既没有说可以，也没说不行。
　　陆蓝桉给她的感觉是，她的行为活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但她的言语举止总是与身份相违背，身上散发着违和感，而且很强烈。
　　另一边的陆蓝桉在这之后，没有再回过消息。
　　就这样吧。她心想。她的内心始终是有一道坎的，她不想再让三年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手机静默了很久，直到午夜十二点，她再次被微博的提示音中轰炸醒来。
　　姐姐时隔三年终于再次发歌了。天啦，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姐姐姐姐，我爱你。
　　永远沉迷于姐姐的温柔中。
　　评论区的底下是一片疯狂。
　　江衍也感到了意外，觉得今天有些走运。她点开Agenstern新发行的专辑，是孤曲。新歌名为——《地平线上》。
　　很温柔的嗓音自唱盘穿过耳机，到达耳膜，传到心里。
　　节奏感很强烈。江衍听着，仿佛真的感受到了，在阿尔法星的边缘，地平线与海平面相交，太阳将升未升，只露出了小小的一角，却足以染红整个大海与地平线。
　　Augenstern：希望每一个小草莓都可以找到自己眼中的那一颗星星。
　　这句话的后面跟了一段很长的评论。短短的五分钟，评论和转发已经到了千万，颇有要到亿的趋势。
　　姐姐什么时候开演唱会呀，好想和姐姐见一面。底下的评论纷纷附和着，疯狂地加着1。
　　“叮！您关注的Agenstern新发表了一则动态。”
　　江衍点开悬在屏幕上方的消息：明天晚上九点钟，某言会有直播呦。不过时间不长，小草莓们要抓紧时间呀。
　　接连被一则又一则的消息轰炸，江衍今晚是彻底睡不着了。只得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捋顺今日发生的事情。
　　“阿衍。”
　　“江衍。”
　　梦境与现实交汇，一时之间，她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跑上前，用力地拥紧眼前的人。却在双手触碰到的那一刻，化作一缕清风散去。
　　江衍在梦中惊醒，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天刚刚蒙亮。
　　她起身走到楼下，深秋寒意渐重，江衍将外套裹了裹，走出了校门，来到了一辆黑色的松初海车前。
　　“哥。”
　　“嗯。”后驾驶座里的人点了点头，示意江衍上车。
　　江衍拉开车门，走了上去，坐在了靠右的座位上。
　　“听说你们学校新来了一位教授，而且是Y大特聘的，对吗？”
　　“嗯。”江衍点点头。
　　江林榆没有说什么，似乎只是不经意间问起。
　　“她……”江衍想了想，又不说了。她是和阿染长得很像，但即使像，也不是她。不过，她的内心还是有一些疑惑的。
　　“哥，景曦哥哥只有阿染一个妹妹吗？”她问的很认真。
　　江林榆：“嗯，只有阿染一个妹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事。”江衍打开了手机，垂着眼眸，有意无意的翻动着手机的界面。
　　“是有心事吗？”
　　“没有。”江衍熄灭了手机屏幕，静静地望向窗外。
　　车速行驶的并不是很快，因此窗外的景物移动地很慢。
　　“景曦哥哥那里有消息了吗？”
　　江林榆摇摇头。
　　“已经三年了。”
　　江衍的声音很低沉，从话语中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江林榆却很明显的察觉到了她这几年，真的变了很多。
　　“那景曦哥哥怎么样了？”
　　江林榆：“还好，但也不比以前好。”
　　林清：“总裁，有苏加列的消息了。”
　　林清的话让他立刻打起了精神。
　　“这是今日清晨一位匿名者放到门外的。身份查了，但是查不到。这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您自投罗网。”
　　林清的话很犀利，但也是对的。
　　“我知道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一通电话拨了过来。
　　“回来一趟吧，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告诉你了。”陆景曦刚要拒绝，就被电话的另一头打断了：“先不要急着拒绝，是关于染儿的事情。”
　　陆景曦听的一头雾水，但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再查，确保万无一失。”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仁慈的人。有仇必报，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更何况，还是让他失去了妹妹的凶手。
　　别墅的院子里，种着一棵橘子树。这棵橘子树，还是在他们小时候，他和陆染亲自种的。两人陪着这棵橘子树从幼苗长成大树。在秋天到来时，还可以摘几个橘子吃。
　　不能再想了。这些年，他一直在逃避，不想踏入这里一步，不想睹物思人。
　　陆柏站在门外，看到了来人之后，说道：“进来说吧。”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用来这套虚礼。”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柏会如此地冷血无情，连自己女儿的葬礼也不回来参加。
　　“我知道，你在怨恨我，恨我为什么没有参加染儿的葬礼。”陆柏看了陆景曦一眼。
　　“这个，是染儿的母亲留下来的。”陆景曦还被自己的情绪缠绕着，并没有听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那是一张薄薄的信，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是信的内容，却足以颠覆他以前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