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不如新》于是大雪纷飞

2、喜欢师尊

　　　　那次之后，赵汀再也没与那个总是红着脸的可爱小师弟见过面。明明她天天都在宗门，近期也未听说有哪个弟子被逐出师门。

　　榆木脑袋如她，从未想过，也许，是人家在躲着她。

　　抱着疑惑求知的态度，她去找师尊求解。师尊听完来龙去脉之后，沉吟半晌：“也许，是因为人家本想与你说明心意，却被你吓跑了罢。”她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汀汀真的没有心悦之人吗？”他笑眯眯，“来跟师尊说说嘛。”

　　她一脸正气：“真的没有。弟子心中只有修炼。”

　　心里却在腹诽：“说出来怕吓死你啊师尊。”

　　裴月寻叹气，拍拍她的脑袋。徒弟是个不开窍的傻瓜。

　　谅他再神通广大也想不到，看似呆板固执的少女，会胆大妄为地觊觎着一手将其抚养长大的师尊。

　　回忆起当初傻得冒泡的自己，赵汀不禁笑出了声。

　　裴月寻正坐在床上叠衣服，看着她突然乐不可支的样子，也笑了起来：“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她躺在师尊腿上，搂着他的腰，说道：“想起了还在宗门时的一些事。”

　　她低声说：“师尊一定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你了。”

　　他握住她的手，把脸贴在她手心里，轻轻摩挲着。

　　近乎叹息地说道：“汀汀，我们有很长时间，以前不知道的，你都告诉我，我用一辈子来补偿你，好不好？”说着，又低头微微亲了一口那红唇。

　　她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好。

　　时至今日，赵汀仍然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当初对师尊的迷恋，是她如今回想起来也感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那次交谈之后，师尊为她介绍了一些同门的师兄弟，他像一个尽责的长辈一样语重心长：“汀汀，勤于修炼是好事，可也不要过于苛责自己。去和师兄散散步，看看凡间有什么热闹，好不好？”

　　裴月寻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徒弟会于修炼一事上钻牛角尖。他知道自家徒弟是个要强的孩子，就怕她太过于精益求精，这样反倒容易出岔子。

　　她没有拒绝，答应了。

　　那天晚上她和师兄去了凡间逛夜市，看花灯。夜市很热闹，花灯也很美丽，师兄俊美体贴，她却仍觉得心里郁郁。

　　晚上回去之后，她就开始和师尊冷战。

　　她觉得自己有一个世界上最好、最温柔、最体贴的师尊，可惜，她不想要他只是师尊。

　　裴月寻见徒弟这几天都不主动来找自己，主动去她院子里找她，她要么不在要么借口在休息，想尽办法躲着他。他心里也难受得很。

　　几百年来都是孤单单一个人，他天生情感淡漠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好不容易收了个乖巧懂事的徒弟，习惯了有小姑娘在旁边说说话，有时候下山游历回来，还会到他这来送一些有趣的小玩意，说到不高兴的事还会偷偷撇嘴。

　　这下子，又变冷清了。

　　清俊的青年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戳了戳手中那个傻兮兮的小猫布偶：“小气鬼。”

　　“还不是为你好…还不理我…”说一句戳一下。

　　最后还是裴月寻在她院前堵到了她。

　　他什么也没说，只递给她一把炼得晶莹剔透的宝剑，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有小心翼翼的期待，也有无可奈何的纵容。

　　赵汀自认是个心硬无比的人，她有时也会好奇，面冷心热的师尊，是怎么养出了她这样一个刻薄寡恩的徒弟？

　　与她相比，师尊实在是个太温柔，也太妥帖的人。

　　她轻轻拂过剑面。

　　天地间默然无声，唯有那人一身白衣映入眼底。

　　她小跑几步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衣袖。

　　裴月寻站定，慢慢回头。他以为师徒二人可以重修旧好，却没料到，她接下来的一番话犹如平地炸惊雷，直将他炸得神情恍惚。

　　赵汀垂下头，轻声问道：“师尊，您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裴月寻犹豫着回答：“是因我干涉太多？”
　　“不，我从未觉得师尊干涉太多，我知道，师尊是为我好。”

　　他有点欣慰，又有些疑惑。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喜欢你。”她慢慢抬起头，毫无波澜地直视着那双布满惊讶的眼睛。

　　“……汀汀，你是在戏弄师尊吗？”裴月寻惊讶过后，难得有些生气。

　　他对徒弟的管教多以鼓励为主，只要她没有犯太严重的错，他都不会责怪她，只会自己揽下所有罪责，怪自己不会管教。

　　这次的玩笑，实在太过界了。心底担忧着，怪自己只一心关注徒弟的修炼，却忘了，她如今正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需要人引导她分清什么孺慕，什么是恋慕。

　　见师尊皱眉，似担忧，似不快，赵汀竟也不慌。反而上前一步，更加贴近他，二人距离拉近，对视得更加亲密。

　　她笑了：“师尊为何生气？你将我推给师兄，让他陪我逛夜市，看花灯，却不问问我的心意。我才该生气，不是吗？”

　　她复又轻声说道：“不知者无罪，我不怪您了。”

　　“但，您现在知道了我对您的心意，就莫要再将我推给旁人了。”

　　不然，我怕我会气得忍不住干死你。

　　最后一句是她在心里默默补充的话。

　　对面那风华绝代的男人已被震得呆愣住，表情错愕不已。

　　他有些承受不住她这般突如其来的剖白，闭眼抚了抚额头：“世间情感千万般，你太小了，还未分清亲情和爱情。”

　　若有外人在旁窥伺，大抵会感叹，这对师徒实不像师徒，徒弟对师尊毫无敬畏，师尊对徒弟也是宠溺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