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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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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不自然的放下衣袖盖住疤痕。
然后李伯问了我一个我永远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说:“娃,你知道吗?我们两个人就在那外面等了一夜,看那大火烧了一夜,村里人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包括我媳妇儿和儿子,可是,那么多人的声音混在一起,我分不清哪个是我的媳妇儿的声音?哪个是我儿子的声音?我居然......居然连自己最亲的人的声音都分不清......”
“慢慢的声音变弱直到再也没有惨叫声,只剩下火‘嘶嘶’烧的声音,我就那样看着他们被烧死,我就在离他们那么近的地方,却不能救他们……”
我无法说清我听到这个是怎样一个复杂的感觉,这样的惨事我见过很多,甚至更惨的我也见过,可是我面对老泪纵横的李伯依然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
我安慰李伯,慢慢引导他继续把故事讲完。
我得让他快点讲完,时间不多了。
他们两个人就那样看到天亮,看的眼睛发红,日本人终于走了。
可是整个村都变成废墟,他们是唯一幸存的两个人。
他们强忍心中的悲愤,安葬了所有人。
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李伯的叙述问他:李伯,你怪张叔吗?怪他那时拉着你不让你去救人吗?
李伯猛吸一口烟,被呛的咳了好几声,他抬起发红的眼睛说:怪!怎么不怪,但要不是他拉着我可能也死了,可我又实实在在的对不起他。
我问:为什么这么说?
那时天下着稀稀疏疏的小雨,无家可归的他们在雨中决定了改变他们一生的事情。
他们要进城去!他们要进城打日本鬼子!他们要为自己的家人为整个村的人报仇!
凭着割杂草的镰刀,他们一路杀了三个落单的鬼子,进到县城,县城的气氛很紧张,每个人都是诚惶诚恐的。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他们遇见隔壁村的大牛,大牛是一家面条摊的打杂,实际上是共产党的地下组织,专门收集信息,见到贵生和国良,听了他们的遭遇,他立马把他们留下。
他们都找了一份拉车的活计,长年务农让他们手上长满厚厚的茧,臂膀强劲有力,贵生和国良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穿梭在各个街道小巷,他们总能从坐车的人嘴里听到一些零碎的消息,拼凑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信息。
这天,贵生拉了一个特殊的人,他是从日本大使馆里出来的,一路上贵生拉的比平常慢,他黑眼珠一转,他故意不经意的说:“最近街上的人都少了,人不好拉呀!”
坐在车里的人,戴着低低的帽子,听到这话,睁开眼睛,不屑的说:“当然人少,能逃的都逃出去了”。
上坡累得很,汗水浸透他的衣领,风一吹,凉意就窜到脖子里,他小心翼翼的问:“为啥呀?”
“这座城马上就要变成一座空城了,不,是死城……”然后他放声大笑,声音尖锐的像午夜时分空荡街道上四处飘荡的鬼厉。
贵生把他拉到地点,看他进到一个门去,他故意在那里休息,拿着布擦汗徘徊停留许久。
死城?那是啥意思?是说要把城里所有的人都杀了吗?
为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