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的爱(琼瑶鬼丈夫同人）》南妮的小丫丫

7、第七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is not in the being sepearated branches.
　　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 It is in the blinking stars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they can't burn the light.
　　第七章
　　起云的手在颤抖，若有良知他现在就应该跑出去扔掉那碗药，可他的脚却如同生了根一般无法动弹，他就那样神情惨白地站在屋外，仿佛中邪般地不停地低声呢喃着什么。院子里的仆人见一向平和的大少爷露出这种模样，忙有人进屋去请大少奶奶，却发觉屋里的大少奶奶也一幅魂不守摄的模样，直唤了好几声才大少奶奶佳慧才反映过来。
　　“大少奶奶，大少爷的模样瞧着不是太好，可要去请那杨大夫来。”浮云居里的老佣人陈嫂看着仍有些呆楞的佳慧，不免抬头问道。
　　等了许久，佳慧才轻声地说了句：“不必在意，我知他这般不过是为了外头的事烦心，我去瞧瞧他，劝他放下心来就是。”说完。不待陈嫂再说话，佳慧身旁的陪嫁丫头白苓就把她请了出去。
　　陈嫂一出门，佳慧就再也维持不住往日里稳重慈和的姿态，摊坐在椅子上盯着白苓叹道：“你可真瞧仔细了？！”
　　“小姐，白苓即使向天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这事来唬弄您！”白苓紧张地回应道。
　　“唉~~罢了，罢了！”佳慧叹了几声，看着白苓问道，“现下可怎么办好？”
　　白苓见自家小姐拿不定主意，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来便大了胆子俯在佳慧耳边说道：“小姐，若是想要补救，趁现在二少奶奶送药还有些时间，且那药一时半会也熬不好，只要想个借口支开那婆子，再趁机把那药炉给弄翻了，等那婆子回来看到的不过是满地的药渣，横竖这看管煎药不得力的担子定是落到她这糊涂人身上，怎么着也不会和我们院子扯上半点关系！”
　　“这，可行么？”
　　“若小姐想得不是补救，是——”
　　“不要胡说，还不快些去，切莫让人知晓这其中的关联就是了！”佳慧忙打断了白苓接下来的话，打发她立刻去办此事。看到她出门后，佳慧又靠在椅子上好一会，才起身去寻那老佣人口中神色不佳的夫君。
　　远远的佳慧就瞧见起云独自一人站在女儿的屋外，看着那棵榆树发愣。这榆树的故事佳慧刚嫁进门来就曾听起云说过，作为家中独女的她那时还颇羡慕他们兄弟间的情谊，若不是今日见起云神色不好地跑出书房有些不放心，派了自己的心腹丫头白苓偷偷跟着照应，她恐怕是一辈子也料不到自己那待人平和的夫君会做出那样狠心的事来。她刚刚听闻险些晕过去，幸亏白苓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否则她定要摔在地上不可。她现在只求白苓那能行事顺利把那事给抹平了，好让她能放下心来与夫君好好谈一谈，她和他已好久不曾开诚布公地说过话了，自从那场大火后就更不曾有机会与他坐下来好好说些心里话，他一直是那样的忙碌。但这次她一定要拉着他坐下，好好问问他缘由，尽管答案的某些片段也许已经浮在她的心头，但她仍旧想要听他亲口对她说原由，只因她是他的妻，而他是她的夫。
　　可叹，业因果报，种下恶因，必结恶果。
　　佳慧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行事能干的白苓竟会被人抓个现行，还被人拖到老太太那里评理，使得她与起云也被老太太唤了过去问话。
　　一进屋佳慧就看到趴在地上有些不醒人事的丫鬟白苓，看着她的脸颊上那五指宽的血红的印迹，可见已是被严厉处置过了。佳慧见了一时惶恐，竟忘了向老太太问安，只是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直到一个陌生男子响亮的喊话声突然响起在她耳畔她方才回过神来。转头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正一脸愤怒地盯着她大声喊道：“大少奶奶来了就好，您倒是跟我们说说这丫头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欺到主人家头上来了！！”
　　佳慧被他这一吼虽说回过神来，可是她一向性子就弱，且本身心里就有鬼，被这年轻男子一吼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只是本能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可惜起云自己正心如乱麻，哪里还顾及得到自己的妻子，只是茫然地站在一边。
　　“佳慧，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坐在太师椅上柯家真正的掌权人柯老太太发了话，便有一个老妈子上前对起云夫妇说了白苓故意打翻药炉的事。她一说完，柯老太太瞥了眼年轻人的方向出声说道，“这其中若有什么误会可要解释清楚，也好给乐梅和她娘家兄弟有个交代！”
　　言语中颇有点维护之意，但显然慌了神的佳慧根本没留意，只是顺着老太太的视线望过去，这才发现那年轻人的背后还站着显得有些不安的乐梅，而她的身边正坐着本该在落月轩里休养的起轩。想不到今日之事，竟是越闹越大，恐不能善了了。想到这，佳慧看着起轩夫妇只觉得背心发凉。
　　而乐梅看着一进门就神色不佳的起云夫妇如今更是脸容苍白，不禁有些埋怨眼前二表哥的“小题大做”。由于前些在柯家受到的待遇，今天这事在她看来这不过又是一起下人的捉弄，何必要闹到老太太跟前让起云夫妇难堪呢？
　　原来那年轻人就是乐梅的表哥韩宏达，正是他把那白苓抓了过来，直拖着到老太太跟前评理的。宏达原是过来看望自己的表妹，顺道把父母带来的些补品丢给了柯家下人，只可恨那病怏怏的柯家二少把表妹的注意力全分了过去，青梅竹马的两人虽在同一屋里却硬是没说上几句话，只是眼瞧着表妹把全幅心思都用在了哄那丑怪的二少爷喝药身上。宏达本就是个坐不住的人，再加上自己从小暗恋着表妹如今却当着他的面服侍着别的男人，尽管那人名义上是她的丈夫他也忍受不住，更何况他从不承认这段趁人之危强聘强娶的婚姻。于是他闷得发慌便借尿遁往外跑了，只是无巧不成书地溜达到了小厨房，正巧看到白苓动手打翻了那药炉。这宏达本就是带着气出来散心的，如今见乐梅亲手煎下的药被个小丫头成心弄翻还洒得一地都是，又想到往日里听到自家下人说起的那些关于乐梅如何在柯家受欺负的闲言碎语，顿时一股火气涌上脑门，当下就冲了过去拉着白苓就外拖，不管白苓怎么哀声求饶宏达一概不理会，只囔着要找柯家的当家评评理。最终不仅把起轩夫妇给引了过来，还闹到了柯家老太太的跟前成了现今这样。
　　那柯家老太太见佳慧迟迟不说话，脸色变有些不好。从知道事情的始末起，她就知道这其中必有些隐情，以她对这大孙媳妇的了解，她知道这么个柔弱性子的人是不可能让自己的下人做出那样的事来，只怕是乐梅的娘家兄弟夸大了事实，又或者其中有什么误会。可因为有宏达这个外人在，她又不便深入过问，而且看在同来的起轩的面子上怎么着也要给乐梅这个孙媳妇一个交代，于是她就让人先处置了白苓好堵住宏达那得理不饶人的嘴，也好给下头那些不安分的下人一个警示——柯家的二少奶奶可不是让人随意欺凌的摆设。然而，宏达的固执超出了她的预料，他不听乐梅的劝解仍是不依不饶的，逼得老太太把起云夫妇也招来。待起云夫妇一进门，柯老太太就打算暗示佳慧把过错先都推到那“误会”二字身上，再道个歉服个软，先把这难伺候的小子给打发出去后再行发问。可谁想这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大孙媳妇突然像变了人似的，竟一点也不领会她的意思，只是弱弱地站在一边发愣。
　　“大少奶奶！老太太问话呢！”老太太身旁的老仆看不下去，便冲着佳慧高声提醒道。
　　“······”佳慧抬眼看着眼前神色严厉的老太太，又看了看起轩夫妇，嘴开了又合上，反反复复却依旧没说出一句话来，她只觉得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不但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渐渐地连眼前的景象都仿佛模糊了起来，眼前一黑，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佳慧悠悠醒转过来，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小腹处隐隐作痛使她又倒在了床上。
　　“谢天谢地，大少奶奶您可醒过来了。”听到床上的动静，一直在桌旁忙活的老佣人陈嫂赶紧跑过来扶着佳慧说道，“您再不醒这院子真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佳慧听她言语里有些不对头，也不顾自己身体不适，强撑着坐起来拉着陈嫂追问道。
　　“哎哟，大少奶奶您刚伤了身子，可别这么动弹。”陈嫂见佳慧勉强自己坐起来，忙把她又按了下去说道，“杨大夫说了您得卧床调养一段日子呢。”
　　伤了身子？这又是怎么回事？佳慧不得其解只是拉着陈嫂不放，一向性子柔和的她难得地固执地对一个下人如此逼问。陈嫂刚开始还支支吾吾，可见佳慧紧盯着她看也不撤手，最终无奈地道出了佳慧昏迷时发生的点点滴滴。
　　“大少奶奶，都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尽心，没发觉您有了身孕让您竟见了红。”陈嫂看了眼佳慧，见她神色间越发得惨白忙接着说道，“杨大夫说了这次虽然保不住，但只要调养得当是不会落下什么病根的，请您放宽心些。”
　　“且大少爷也——”陈嫂顿了顿，瞥见佳慧那苍白的脸色，忙低了头说道，“大少爷也盼着大少奶奶您能快些好呢！您还是快歇着吧！”
　　“对了，起云呢？他现在在哪？”不提起云还好，一提他佳慧拉着陈嫂的手又紧了紧，直直地看着她问道。
　　“大少爷他，他·····”
　　“快说！！”见陈嫂又言语不清不楚的，佳慧心头一紧连声调都拔高了不少，逼得陈嫂忙接着回话。
　　“大少奶奶您别激动，身子要紧啊！大少爷现在在祠堂里跪着呢。少爷一听到少奶奶您见了红怕是保不住孩子后，也不知哪个小人撺掇了什么，少爷突然就跑去了祠堂里跪着，连老太太派人去请少爷回去他也不理会，惹得老太太把出门访客的老爷、太太都请了回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陈嫂一边说一边偷瞧着佳慧的脸色，见她脸色没什么变化才放心继续说道，“不过我刚才听外头的小丫头说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也已经去求情了，想来老太太看在二少爷的份上也不会怎么发作大少爷，请奶奶您不要过于担心了！”这陈嫂嘴上虽这么说，但其实她自各心里也没底，毕竟她还瞒了些事没对佳慧说清楚，想到当时大少爷跑出去的时候竟像着了魔般一路上疯疯癫癫地直嘟囔着“报应”两字，作为柯家的老佣人见这阵仗早就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只是作为下人有些事能插嘴有些事却沾都沾不得，这才是明哲保身的道理。她这边只能一边服侍着大少奶奶躺下，一边暗中祈祷可别真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当陈嫂服侍完佳慧退到屋外后，一直面容惨白却没露出什么表情的佳慧猛地拉过被子盖着头失声痛哭起来。
　　想不到竟弄巧成拙！报应！果真是报应！
　　不但害了白苓还失了孩子，如今起云肯定也明白这其中的原委才躲着她不愿见她，想必是恨极了她，她这做妻子的不但不帮着他，还害得这等隐秘的事越闹越大，惹出这一团祸事，恐怕今后也难做夫妻了！
　　佳慧想到这些一时悔恨难当，无意间瞥见那横梁，竟有了不自爱的念头！
　　其实，悔恨难当的又何止她一人，其中最是悔恨的人莫过于她的丈夫——柯起云了！他从没想到天理循环，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他没想到一时的恶念，不但害了妻子还害了他们未出身的孩子，他为人夫不能给带来妻子荣光还要拖累于她，为人父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还害得他未出身就去了黄泉之国，为了子更是不知上进努力却只会欺上瞒下差点落得身无分文，为人兄就更是不知羞耻不顾国法不念亲情竟为了自身贪念要夺弟性命，此等不能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子、为人兄的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同一时刻，一对年轻的夫妻在不同的房间里竟都起了自裁之心！
　　这一对互有情意的夫妻此时本该是相互支撑相互扶持，却都各自以为失去了对方的支持，崩塌了心里的砥柱。这也许可以归结为命运，报应，但何尝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互相隐瞒与沟通的缺失，过早地阻断了他们相互温暖的桥梁，冰冷了他们内心的乐观与希望。他们就同这天上无法交汇的星星一样，虽然各自在发散着光热，却只能远远地了望着对方，隔着冰冷的距离无法体会到对方的温暖，直到最终耗尽了光与热消失在浩瀚的宇宙里，连一丝痕迹也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