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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去渝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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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我说先知,你是不是一直这样儿,想到哪恨不得立马动身?执行力真强。”
叶展又是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宁远已经把行李箱收拾好了放在客厅,此刻正一脸怨气地坐在沙发上,盯着还睡眼惺忪的他。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这么能睡?以前专案组办案的时候没发现呢。”宁远阴阳怪气道。“跟不用睡觉似的,连轴转三天三夜。”
“啊?几点了?”
还将醒未醒的叶展赤着脚,站在卧室门边的地毯上,迷迷糊糊地问他。
“十点了!你又睡了十来个小时。我行李都给你收拾好了。”宁远走近了揪了揪他的脸,抱怨道。“你最近怪怪的,真没啥事儿吧?这不会又是什么新的后遗症?”
叶展摇摇头没说话,拂开他的手洗漱去了。
他也不清楚这两天是怎么了。叶展含着牙刷,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气色还不错,连黑眼圈都淡了不少。
除了睡醒隐约有点头疼,完全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奇怪。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叶展甩了甩头,也懒得在意那么多了——昨天晚上和宁远说今天就出发,他还没来得及买票呢。
“我买下午一点的票。”叶展吐掉口中的泡沫,一边翻着手机道。
宁远在屋外喊:“那还不赶紧出来吃饭?从这儿到高铁站还得半个多小时,咱们没剩多少时间了……”
……
在打车去高铁站的路上,叶展就又困了。
他眨眨眼睛,努力坐直了不依靠着窗户,盯着前面副驾驶的靠背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模糊。
“诶,你又咋了?”宁远戳戳他,直觉让他感到叶展有点不对劲儿。
“没事,晕车。”叶展摇头,双手撑着脑袋,手肘支在膝盖上,尽量挡住旁边宁远的视线。
好不容易撑到进站上车,刚在仓里坐下,叶展就立刻放平椅子的靠背躺下了。
他头脑昏昏沉沉,连毯子都没来得及要就闭上眼睛。
“先知,你杯子放哪了?……哎?”
宁远起身一看,这人平躺在红色的椅子上,样子像是已经睡着了。
……有这么困么?宁远叹息一声,起身问乘务员拿了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举止放轻回到了自己的舱里。
叶展睡得迷迷糊糊,但好像又醒着,他能清晰的听见周围的声音,乘务员发放零食和水的声音,车辆行驶的声音……以及感受到,宁远把毛毯盖在了自己身上。
但叶展丝毫没有力气去回应。光怪陆离的画面似梦非梦地从脑海里飘过,叶展痛苦地闭着眼,只能任凭时间这样过去。
“喂,到站了。”宁远摇晃他,终于将他从鬼压床似的梦魇里拯救出来。
“你还好吧?”宁远担忧地看着他。手背贴上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这……”
“我没事。”叶展艰难地坐了起来,摇摇头,声音虚弱地说了声,“走吧。”
打车来到酒店房间,叶展就立刻合衣横着仰躺在了床上,深深喘了口气。
宁远看着乱七八糟瘫在床上的人:“……”
宁远上前替他脱了鞋,把脚放在床上,脱下外套抱着人摆正了。
“你昨晚不是睡的挺久么,刚在车上又睡了三四个小时,怎么还困成这样?”
替他盖好了被子,宁远在床边坐下,拍拍他的脸,轻声问。“有感觉哪儿不舒服么?”
叶展闭着眼轻轻摇头,没说话。
宁远打开了空调,又回到床头,仔细端详他苍白的面色和有些起伏的胸膛。
看看时间,已经傍晚六点多了。渝州的天已经半黑了,酒店落地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上开始亮起绚丽的霓虹灯影。
“睡这么久,饿了吧?”隔着卫衣,宁远伸手摸摸他的肚子,“你肯定饿了。”
消瘦的人,平躺着时腹部都是凹陷下去的。宁远不禁皱眉,“我下去一趟,待会儿起来吃点东西再睡,晚上的药还没吃呢。”
“我不饿。”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叶展闭着眼,轻轻地摇头。“直接吃药吧。我想睡觉。”
“不行,空腹吃药刺激性太强了,你胃受不了。”宁远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听话啊。不然我就把你送医院去。”
听到门咔哒一声合上,叶展艰难地掀开了被子,深呼吸。
明明身体冷得发抖,但他仍然在出汗,贴身穿着的短袖黏在后背上,湿哒哒的令人难受。
他手发着抖脱下外面套着的卫衣,将被冷汗湿透的短袖脱了下来,直接穿上了卫衣。
叶展慢慢挪动身体,没成想刚一接触地面,双腿便无力地“砰”一声跪在了地上。
叶展抬起头,眼前的飞蚊和黑色光晕一圈圈晕染开。视线一阵模糊。
缓和了一会,叶展撑着手臂站起来,赤着脚缓缓走到冰箱前,拿了瓶矿泉水一口气喝掉一半。甩甩脑袋,总算清醒了些。
身体的疲倦、异样之感,令叶展觉得太奇怪了——仔细回想一番,他也没漏吃一顿药。理论上来说……
门边传来“滴”一声,宁远回来了。
“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吃了再睡。”宁远手里提着冒热气的纸袋,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
叶展正披着外套斜靠在床头,闻声睁开眼睛,点了点头。我自己来吧。”
看着叶展小口喝粥,宁远问他:“你又睡这么久,头还疼么?”
“早就不疼了。我没事儿,”叶展朝他挤出个勉强的笑来,“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关于支队……”
听他提支队,宁远冷哼一声。“鬼知道他们想干啥。神经。你帮他们破案帮到这个地步,案子基本上已经真相大白,他们倒好,一挥手把你轰出去了。”
“别这么说,也许冷队另有苦衷。”叶展伸手摸摸他炸毛的脑袋,安慰道。“我也不是生气,就觉得这事有点儿奇怪。况且q1902还没找到呢,案子也不算全破。”
宁远没说话,捏着筷子蹙眉沉思着。
叶展看着他手里浮着一层红油、酱料丰富的面,又看看手里的粥碗,转移话题:“你吃的什么面?看起来好好吃……你怎么区别对待啊?给我尝尝。”
“这个你吃不了。辣的。”宁远白他一眼。
叶展故意逗他:“没关系,就一口嘛。”
“等什么时候你能自觉一点,把胃养好再说。”宁远冷笑。
“唉,都来旅游了,我还得吃这个啊。”叶展顺着他的话感慨,心中宽慰了些:宁远的注意力可算从支队转移了。
叶展看着吃了一口面的宁远眉梢舒展了些,叹了口气:关于支队的破事,还是别让他胡思乱想比较好。
他看看手机,给叶净月发了条消息:【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都不在市局。你千万别直接去局里找我,也别联系冷藤。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消息就好。】
叶净月:【你咋了?被冷藤开了?】
小叶竟猜到了这个地步——叶展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半晌他回答:【你别乱寻思。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接下来的事你暂时别插手。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我会告诉你。】
“咋了?”宁远看他皱眉在看手机,凑过去:“小叶?”
“嗯,怕他私底下胡来,我让他别添乱。”叶展道。熄灭了屏幕,继续端起碗来,一口气把剩下的粥喝完了。又躺倒在床上。
“还困?”宁远无奈地看着他闭着眼靠在床头,“刚吃完饭,过十分钟再睡,免得胃不舒服。”
此刻,叶展满脑子是乱七八糟的思绪。混沌了两天,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又开始尽力地思索着这些事的联系:
如果朱确的目的,是为“父亲”朱江报仇,而开冷枪的朱江又是为了弟弟朱勇报仇。
那么朱江是否知道,自己的“儿子”朱确,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其实是朱勇?
并且,关于朱勇和朱确的亲父子关系,叶展以前从没听朱确提过——换句话说,朱确本人知不知道这事呢?
不管怎样,朱勇朱江两兄弟如今都已经死无对证。
陈永在这个节骨眼上停职了他,叶展只能想到的是,陈永和同样位于江宁的、朱确背后的中栋集团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并且陈永早就发现了,自己已经察觉了他的秘密。
同样的,连带着温疏风出手捞自己的举动,陈永绝不可能继续把他留在市局。
虽然温疏风也向自己坦白了他对陈永的怀疑。但叶展始终弄不明白他的真正目的——这件事和他,究竟有什么联系?
叶展回想起叶问水留下的线索。仔细思索一番,过目不忘的他竟然对那封信的内容有点模糊了……
想着想着他就头疼不已。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
收拾完垃圾,回来的宁远看着靠在床头已经睡熟了的人,叹了口气,放平他的身子,将热水袋塞进被子里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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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江市公安局】
笃笃笃——
一阵重重的,仿佛带着情绪一般的敲门声响起。陈永抬起头,一般只有冷藤敢这么放肆地敲他的门。
“进。”
砰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高个儿短发女子,满脸怒意:“陈局,来之前您没告诉过我,这家伙现在在市局。”
啪一声,一份资料被甩在办公桌上。
陈永也不恼,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指指椅子:“坐。”
“邢安啊,我知道你和他有些过节。但这把你叫到堰江来协助调查,毕竟不是我的意思。你也知道现在你们江宁市局呢,牵扯到我们的专案组正在查的一起要案……”
邢安冷笑:“这事儿您不应该找刑侦问么?关我们特警支队什么事?”
陈永给她倒了杯茶,“你也知道,你们现在的刑侦支队长江山,江队,不仅曾经是小温的战友,更是好兄弟。掺杂了个人私情的事让他出面不合适。”
“您怎么不说,当年我也是姓温的他战友呢。”邢安一捏纸杯,茶水溢出几滴在桌上。
陈永干笑一声,“这次请你来呢不止办案,还有也是你们顾局想帮忙解开你的心结。当年的事我都听说了,小宴是个好苗子,可天妒英才啊……”
他做出一副遗憾的神情,无奈摇头:“我知道你为她难受,但温疏风他也不是故意的,当年那件事说到底不是他的错,况且他也受到了惩罚。这点你心里也清楚。”
邢安半晌没说话。
“所以我希望你能……”
“我不管,”邢安打断他,斩钉截铁道,“姓温的只要还在你们市局一天,有他就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