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御史大人见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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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府是十月初开始闹鬼的！
十月初三，正是朝廷新贵、殿上红人顾行云的生辰。
顾行云出自野里。
此人短短几年便坐上御史中丞的位置，与他寡淡自持、独来独往的脾气不无关系。
他素不参加别家宴席，亦从不设宴，那日，原是‘各怀心思’的大人们不请自来。
偏偏那日，御史府就出了事。
年过半百却不甘寂寞的庞太师被五、六个美人儿搀扶着进了门，颤颤巍巍落座，随行的，还有艳绝天下的第一舞姬柳嬛嬛。
虽是舞姬，柳嬛嬛也弹得一手好琵琶。
搭着这满庭纷纷落叶，触动人心。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
顾行云却摇晃着酒杯中的落花，遥望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枫叶走了神。
待他有所察觉，身姿曼妙的柳嬛嬛已一步一摇的行至桌前。
“中丞大人。”柳嬛嬛屈膝行礼，“福寿绵长。”
顾行云散漫的挑了一下眉，深渊般漆黑的目光锁在柳嬛嬛眉眼间。
可他虽审视着柳嬛嬛，眼底的怔忡却与柳嬛嬛毫无干系。
似乎是透过柳嬛嬛想起了某一人，怔忡之外，甚至还有些困惑。
众客将顾行云的异样看在眼里，虽疑心，却无论如何想不到，能让顾行云如此心神不宁的，不过是缠绕多年的一场梦而已。
酒水含在口中，顾行云咽下的同时往后靠在椅背上。
他始终想不起梦中人的模样。
唯独那双承载了无数怨恨的眼如荆棘丛般盘绕在心上。
绞得他心中某处隐隐作痛。
拖长目光，陡然便对眼前的庸脂俗粉起了一股子不耐。
云低风乱，雨意扑来。
散漫的摆手示意柳嬛嬛退下，顾行云撑手起身，正欲离席，柳嬛嬛却好生大胆，突然倾身上前说了一句话。
她声音很轻。
是风将她说的话吹进了顾行云耳中。
她说了什么，竟让中丞大人色变？
她说的是：“兄长，别来无恙。”
顾行云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在心底破土而出。
兄长——
这两个字，如带着倒刺的长鞭划过心口最薄弱的地方，顾行云蓦地倾身逼向柳嬛嬛。
众目睽睽之下，柳嬛嬛被带走了。
庞太师举着杯子打哈哈，“到底是年轻人！”他摇着头，“急不可耐！
离得最近的是‘听雨楼’，往右是‘浮生阁’，往左是‘闲来苑’。
顾行云拖拽着柳嬛嬛径直踹开了‘听雨楼’的门。
甩开柳嬛嬛的同时，顾行云看到了她手腕上骇人的淤青。
他虽用了力，却也不至于此。
“坐。”顾行云绕到桌后率先坐下。
门窗紧闭，世间一切都被拦在外头，昏沉沉的光线在两人中间交错出光怪陆离的影子。
有细碎的声响传来。
像是关节扭转发出的‘咔咔’声。
许是因为门窗紧闭，气味变得明显，浅浅墨香中，一股很淡的尸气从柳嬛嬛身上散发出来。
顾行云将燃烧的灯盏慢慢往前推，孱弱的光，照出了柳嬛嬛身后的两个影子。
一个影子轮廓清晰，看得出柳嬛嬛的模样。
另一个影子却十分诡异，形态扭曲且狰狞，挣扎着，仿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大人，”柳嬛嬛回头看了看，神色古怪的蹙了蹙眉，半是遗憾，半是不解的问：“不害怕？”
按理，应当怕吧？
然而事实是，他凝视着那道恶魔的影子，不仅不觉得恐惧，反而感到莫名的熟悉。
碾碎指尖的蜡泪，顾行云思索着慢吞吞的站起来道：“吾手上百条人命，若遇故人，亦不足为怪。”
柳嬛嬛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故人’二字，突然落下两行血泪。
“奴家听闻，大人实是面冷心热之人。”柳嬛嬛自袖中摸出一封信，僵着身子走到桌前，郑重搁下，“此物，还请大人过目。”
信封鼓鼓囊囊的。
“是说此话之人诓你来见吾？”顾行云神情冷漠的问，“吾既稳坐这御史之位，便当不起这面冷心热的好名声。”
他睨了柳嬛嬛一眼，扬手倒出信封中的物件，一枚铜制的小玩意儿‘哐当’落下。
这东西，朝堂之上无人不识。
这是，虎符。
顾行云深深的看了柳嬛嬛一眼。
打眼一看，这枚虎符与皇帝手上那枚几乎一致。
唯一不同之处，便是皇帝手上那枚虎符底座刻的是皇姓，而这枚——
刻的是‘庞’字。
“有人来了。”柳嬛嬛半侧过身子，“很多人。”
想来是庞家已发现虎符被窃，匆匆赶来，试图挽回局势罢了。
顾行云将虎符收入袖中，起身拔腿往外走，“跟吾走。”
“大人。”
不知何处来的风倏地扑灭了烛火。
外头的光只落在窗前两寸处。
柳嬛嬛缓缓退到暗处与那黑暗融为一体，连轮廓也看不到了。
尸臭味愈浓。
黑暗中伸出一只布满尸斑的手，手指张开，一朵小巧的白绒花映入眼中。
“大人忘却了许多事。”柳嬛嬛苍老的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犹如晨钟暮鼓般震慑人心，又带着一丝怜悯道：“昆仑莲华镜，可窥前世今生…… ”这声音渐渐远去，像从指缝中溜走的风的尾巴，“她来这人世走过一遭，这人世间，也该有她存在过的痕迹，望大人，记起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御史大人见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