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成了司天监监副》桂枝姜

20、第 20 章

　　听人劝，吃饱饭，危急跟前穆双安最是听劝，一把将麻袋抽走。澄明子脱开束缚，顾不上身上疼痛，拉起她就跑，原来观星台中还有一条隐蔽小道。

　　穆双安跑动间偶一回头，见那露台之上果有一黑影，像是一个人弓着身子，难道这就是李公公口中的怪物？

　　不待她多想，澄明子已拉着她匆匆跑到一楼，身后便是观星台的后门。

　　穆双安心中疑惑，问：“观星台中真有古怪？”白日听李公公说起怪物时，她并不深信，总觉得许是什么跑脱的异兽，李公公高烧迷了眼看错了。

　　澄明子不说话，一把将穆双安推出门去，再关上，隔着门匆匆道：“双安，本有许多话想与你说，但时间却不多了。你是心性坚韧之人，在我心中如那骄阳一般，而我却软弱得紧，本想一辈子跟在你身后护你安虞，却不料一步踩入洪流，之后日日不得脱身。我因着一些事，要远远走了，再回返还不知何日。你千万记住，宫中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能避则避，护好自己方可道长远。”

　　怪声越来越大，穆双安拍门喊道：“你说什么胡话呢？要么出来，要么开门，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怪物。”

　　澄明子在门后，声音不高，竟有一些欢意：“你可是担心我？放心吧，我在此多日，自知应对。你赶紧走，万一巡察的禁卫军发现了，你却不好解释，如今定国公府所处之势复杂，万不可授人以柄。”

　　穆双安哪里理他，莫说他二人原有些交情，就是陌生人，也不可能放任着处在危险之中而袖手旁观。

　　里面怪叫声忽大了，似响在耳边，穆双安欲要撞门而入，却只一瞬，那声音忽又止了。瞬间四寂，除了夏日虫鸣，再不闻旁的声音。

　　穆双安一愣，忙拍门道：“左松，你还在里头吗？快开门。”

　　里头再无动静，无怪声，无人声，穆双安蓄足了力，使劲往那门一撞，这门结实，只被撞开了一丝缝隙，倒是她肩膀被撞得生疼。

　　穆双安顺着缝隙往里看去，竟空荡荡一片，什么也没有，此事极是诡异莫名，明明左松前一刻在还门后，不过须臾，这人就莫名其妙消失了。果如李公公所言，无论是怪物，还是人，都凭空消失了。

　　经过李延年一事，耳建才上报给统领程俨，虽都说是无稽之谈，皇帝亦斥责李延年头昏中邪。但程俨还是在观星台附近多加了两队巡视。附近的禁卫军听到动静，迅速赶了过来。

　　穆双安看到禁卫军过来，忙从另一边跑走了。

　　回到庆桂阁中，仍觉百思不得解，诺大一个人怎的就不见了？她想着想着，来了睡意，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色沉沉的，天上愁云几朵，静川好看的脸上亦是愁眉不展，玉笑笑着打趣，说她这是这天上地下愁到一起了。

　　穆双安也奇：“你这是怎么了？”

　　静川见她问，道：“小姐之前守孝三年，也不曾穿戴首饰。入宫前包了几包带进来，并未细看，前几日归置整理时方发现有不少金银首饰都已有些暗沉，小姐在宫里，多见贵人，穿戴这些怕是不宜。”

　　欢枝笑笑：“原来是这事，姐姐莫愁，宫中司宝司的姐姐们手巧，拿去翻新，出来就跟新的一样，就是得自己花钱。”

　　穆双安一听来了兴趣，道：“整日里无趣得紧，既要去司宝司，我随你们一道去。”说着起身就要走。

　　梦凉忙拉住她，用手指着桌上的双色蝴蝶卷、蜜枣芸豆并枸杞杏酪，面露急色：“小姐且用些再去吧，昨夜就少食，今日再不吃，身子如何吃得消。”

　　梦凉很是心细，平日里在她饮食之上很是费心。穆双安常脾胃不佳，她便按着时令换着花样给她做各种饭食，但凡不食少食她总忧心不已。

　　穆双安笑道：“如今已有一片愁云，再不好有第二片愁云了。”就着甜丝丝的的枸杞杏酪吃了几个蝴蝶卷。见她用得香甜，梦凉这才舒了眉头。

　　司宝司不远，人也不算多，但其中众人各司其职，来来往往很是有序。司宝司的女官皆有品级，司正为五品。

　　女史将穆双安几人迎了进去，将几样首饰仔细辨看后笑道：“小姐这几样首饰精细美巧，落尘确实是可惜了。”

　　穆双安行了一礼道：“还请女史大人费心。”

　　女史进去内室前对她笑道：“还请穆小姐稍候，若有兴趣，可在此观览一番。”

　　女子对精美的首饰总是情有独钟，一排排的架子上钗环灵巧华美，流光溢彩。

　　穆双安轻声问身后的欢枝：“这些首饰都是呈送娘娘们的么？”

　　欢枝低声道：“也不一定，只要不超规制，司宝司之物亦可买卖。奴婢也曾买过一只竹枝素簪。”

　　穆双安点点头，转至屏风后，见两人在一桌前商讨些什么。

　　一人着普通女史服饰，另一人着暗黄色官制素缎裙，头发高高竖起，一丝不苟，面白，眉间有几缕深纹。看这服制便可知此人就是司宝司司正霍园。

　　霍园此时大费脑筋，深感为难。再过三月便到了福柔长公主的诞辰，皇上自幼与福柔长公主情谊深厚，如今又念公主大义，特命备生辰厚礼送至虢国。六司均需出制珍品。

　　霍园与典正反复商量，制出珍宝钗环共四十二件，特贺公主四十二寿辰。只是其中作为主呈的几样宝钗珠环在皇后娘娘看过后，只觉精巧有余，意旨不足。

　　典正道：“福柔长公主酷爱蝴蝶，这四十二件中有九样均是蝴蝶样式，力求栩栩如生，可如今又言意旨，不若在其外再添一福花？”

　　霍园亦皱着眉头，“蝴蝶亦福迭，本身就是吉祥意，再添恐有画蛇添足之感。”

　　典正思索再三又道：“要不再添一蝴蝶？取双宿双栖姻缘美满之意？”

　　霍园摇摇头，道：“听闻虢国王宠爱妃子，与公主夫妻情淡，这若送不好，不是贺寿，倒是添堵了。”

　　典正顿感头疼，这也不行那也不宜，可如何好？

　　忽听一清凌凌的声音，从旁传来：“蝴蝶不传千里梦，子规叫断三更月。姑姑不妨试试加一轮明月，古今家国，乡梦千里，杜鹃声声盼人归。亦是圣上、故国对公主的殷殷思念。”

　　霍园抬头，见是一妙龄少女，身着石榴色花边小衫，黛色水纱裙，容貌妍丽。她心中已是明了几分，也不在意，只道：“因求蝴蝶呼之欲出的灵动，遂多用金丝累结编织，极轻极薄，若在其中再添饰物，只怕成了累赘，反而坏了其巧捷之感。”

　　穆双安笑道：“可是巧了，西北有一西晶石，如月一般夜晚亦有荧光，可削得薄薄的呈月亮状，再用花丝镶嵌之技镶嵌于上方。既有意境又不累赘。”

　　霍园闻言一喜又一落：“西晶石我亦听过，在沙漠之中，难得得很。”

　　穆双安笑眼弯弯：“所以说巧呢，我正好有几块。”

　　霍园大喜，忙起身作揖：“不知可否请穆姑娘割爱一二？”

　　穆双安忙侧身避过：“姑姑客气了，我回去就差人送来。”

　　霍园略一迟疑：“听闻西晶石虽名为石，本身却是软质易碎。我未曾打磨过，不知穆小姐可曾切磨过？”

　　穆双安有些不好意思，道：“幼时调皮倒是胡乱切割过几块。”

　　霍园犹豫再三，斟酌道：“我这有一相似的蝴蝶钗，原是先做的样子，料子一般，可否请穆小姐先带回去，比照着磨出形状，多制几个，再拿回司宝司进行镶嵌？”

　　穆双安欣然应允，“姑姑信我，小女自当全力。”

　　正说话间，先前的女史拿了几个银簪子走了出来，道：“穆小姐在这里呢，这几个银首饰已翻新，金物翻新稍微繁复，还请穆小姐两日后再取。”

　　穆双安点点头，“有劳了。”又对霍园道：“正好两日后我再将宝钗及磨好的西晶石给姑姑送过来。”

　　霍园道：“承蒙相助，感激不尽。两日后我使人过去一取一送，穆小姐不用再跑一趟。”

　　“姑姑当真客气，”穆双安道：“只是我带着进宫的小丫头也得多熟悉熟悉宫中各处，两日后定送过来，姑姑不必坚持了。”

　　两人就此说定。自司宝司中出来后，因距离司天监不远，穆双安就径直去了司天监。

　　童丘夏今日却不在，穆双安问司天监中旁的女官，那人道：“今早玄机真人向圣上进言，昨夜星象有变，岁星乘右角，南方恐生灾祸，连夜派澄明子大人往南边去了，又让咱们司天监配合着派人去寻岁星所昭示之地，监正领了圣命去做安排了。”

　　穆双安忙道谢。

　　她又看着穆双安笑道：“穆小姐日日都来学习请教，涉猎颇广，今年的女科定得头名。”

　　穆双安笑道：“大人谬赞了，小女还需跟各位大人好好学学，只求女科考试不给老师丢脸就好。”

　　童丘夏不在，穆双安亦在司天监中看了一个时辰书方回。

　　庆桂阁在后宫西南偏角，位于公主殿群玉芙宫的最后，距离宜文殿并不近，一路走回来，身上微微发热。

　　一进院门，只见吕姑姑沉着脸身后跟着四个小宫女站在回廊。